皇家獵場的行宮,就在木蘭圍場的北邊,北郊緊連著蒙古草原,是個(gè)極其開闊的地方,水草豐美,畜種繁多,自從康熙在這里修了行宮,皇室每年都有春圍,秋狩兩場以狩獵為主的遠(yuǎn)行,其中包括了到了一定年齡的皇子,皇室宗親,和八旗精兵,每次浩浩湯湯過來的也有幾千人,所以,在這通往行宮的道路兩旁,出現(xiàn)了許多商鋪,客棧,儼然一個(gè)繁華的市鎮(zhèn),尤其是到了每年的春秋兩季,更是人流如織,有在這里營生的,也有南來北往專門看熱鬧的。
狩獵的第五日,康熙一大清早接見了科爾沁部落的蒙古王爺,王爺扎達(dá)向康熙辭行后便西去了,閑來無事,,康熙便帶了張廷玉和張常玉出了行宮,在鎮(zhèn)上溜達(dá),陽光和煦,灑在身上,也覺得很是愜意,走累了便在街角一個(gè)茶館,要了一壺老君眉茶,坐了下來。
“小白臉兒!老娘告訴你,你今兒不賠我錢兒,就別想走”
康熙被這突然的罵聲驚了一下,望過去,在斜對面的一個(gè)賣飾物的攤兒附近,一個(gè)黑胖的約摸四十多歲的女人死死的抓住一年輕后生的袖口,不讓他走。
那年輕后生約摸二十多歲,足足的比這黑胖的女子高出了一個(gè)多頭,卻很瘦,顯得像是被他女子揪起來了一般,康熙看著這畫面也是覺得好笑,想看看怎么回事。
“我賠你什么錢啊,你這貓膩兒當(dāng)我看不出?你訛到我頭上來了?”那后生也不依不饒,卻也掙不開那黑胖婦人的手。
“呦!還第一次看到倒打一耙的,油頭粉面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那婦人看著人越來越多,索性撒潑了起來“大家來給我評評理!這小白臉打碎了我的西洋水晶瓶子就要走啊,我的天啊,我這個(gè)婦道人家,可怎么活啊!”他竟然哭了出來。
周圍的人也開始對著那年輕后生指指點(diǎn)點(diǎn),年輕后生見是這個(gè)情形,臉漲的通紅,帽沿中開始滲出汗珠。
“你他媽的非要逼我!給臉不要是吧?給你我松手!”那后生一甩辮子,惡狠狠的瞪著那婦人。
婦人看他這樣,也不示弱,反而更橫了起來,呵呵笑了兩聲,拍了拍手,只見人群里擠出來兩個(gè)彪形大漢,插著腰,現(xiàn)在這年輕后生的面前。
“這位公子,你也別給我們找麻煩,你自己也惜命,痛快的賠了,我們就走人”其中一個(gè)大漢開口說話,氣勢洶洶的。
“你們這陣勢,是打算明搶是吧?”那后生并不示弱。
康熙此時(shí),卻覺得有些看頭了,他也沒想到,剛才那個(gè)滿臉通紅的后生,卻突然硬氣了起來。仔細(xì)再看那后生,十分的俊秀,舉手投足,顯盡瀟灑,猜想應(yīng)該是哪位隨行大臣的公子。
“搶你又怎么了?”
“不怎么了,你爺爺我是遇強(qiáng)則強(qiáng),你們看走了眼,我今兒非但不陪,倒是要你好看!”說著上去一腳,踹翻了那婦人的攤子,上面擺著幾十種大大小小的物件撒了一地,碎的碎,爛的爛。
那后生上去,掀開攤子上用的布簾,里面的機(jī)關(guān)赫然顯露,只見里面幾個(gè)小棍子控制的機(jī)關(guān)。伸出去,便可以操控哪個(gè)瓶子可以摔下去,也算是街頭訛人常用的伎倆,大家一看,便明白了。
此時(shí),康熙早就氣的面色陰沉,他沒有想到在這離行宮不足二里地的地方,竟然還有人做這坑人的營生。那些自己完全不能觸及的地方又是怎么樣的光景,想到這,竟是不寒而栗。正準(zhǔn)備發(fā)作,被一旁的張廷玉攔下,低聲說到“主子,切不可”
他才突然醒過神來。
其中一個(gè)大漢,見事情真的敗露,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抽了年輕后生一個(gè)大嘴巴,那后生猝不及防,沒來得及躲開,硬挺挺的挨了一巴掌,帽子也掉落了,頭發(fā)披散下來。
“呦!原來是個(gè)大姑娘!”眾人紛紛的圍過來,比之前更熱鬧了。
這女子正是程爾林。
正當(dāng)那大漢上前一步準(zhǔn)備抓起程爾林繼續(xù)泄憤,康熙起身上前一步,喝倒“住手!”
程爾林聽到有人要護(hù)他,心下稍微松了口氣,再一看,心又涼了半截,那人一個(gè)四十多歲的讀書人,便苦笑到“大爺,你別管,站一邊去吧,”
趁那大漢走神之際,程爾林嗖的從靴筒里掏出胤祉給她的那把防身匕首,迅速的沖到那黑胖女人身邊,把匕首架在她脖子上,那黑胖一見這陣勢,嚇得站也站不穩(wěn)了。
程爾林沖著康熙喊到“還是謝謝你啊,大爺!”
康熙見這樣,也覺好笑,突然間又覺得那匕首很眼熟,只是一時(shí)只見想不起來哪里見過。
兩個(gè)大漢,也不曾料到碰上這么強(qiáng)硬的主兒,見人越圍越多,怕出事,便灰溜溜的擠進(jìn)人群跑了,程爾林扯著那婦人半天,累的手都酸了,見他們二人跑了,也便安心下來。
“別讓我再看到你啊,讓你知道我厲害,下次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當(dāng)泡踩!啪!”她這連嚇帶騙的話一出,把那婦人嚇的直哆嗦,圍觀的人笑的前仰后合,康熙更是笑的腰都彎了。
婦人看程爾林放開了她,頭也不回的便跑了,霎時(shí)間便不見蹤影。
人群也慢慢散了,程爾林回頭,撿起了瓜皮帽子,拍了拍灰戴上,準(zhǔn)備回去。
“姑娘,家住哪里?”康熙上前一步,問道。
程爾林重新上下打量起康熙,他個(gè)子比自己略高一點(diǎn),非常儒雅的文人模樣,剛才那件事還算是古道熱腸。便也沒呲他的話。
“剛才多謝你!周圍都是看熱鬧的,嗯,我沒家,我就是別人府里的丫頭”
“哦,姑娘別見怪,我是怕姑娘出危險(xiǎn),想著要是近,我送你回去,省的那伙人再出現(xiàn)為難你”康熙這才仔細(xì)的看著程爾林,她在女子里屬于個(gè)子極高了,身形不是蒙族滿族女子那般的高大,也不是漢人女子那么柔弱,卻又顯得比較有力道,神采奕奕的,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頭發(fā)很短,剛剛能披在肩膀下面一點(diǎn),正好彎彎的捧住了臉龐。
“沒事,多謝您費(fèi)心,,我要去那行宮里頭,您也送不進(jìn)去,不是?您早點(diǎn)回家休息吧,我有這個(gè)”說著,把匕首亮出來,在康熙眼前晃了幾下,康熙這下離近了,才看的真切,眼前這匕首正是去年秋狩,自己賞給了胤祉的,上面嵌的南洋的貓眼寶石,他記得清楚,還是用金線掐了邊兒的。
便和張廷玉對看了一眼,笑了笑說到“好,那姑娘小心吧,告辭了”
“這丫頭是胤祉府上的”
張廷玉疑惑的望著康熙。
“那把匕首,不眼熟嗎?去年南洋進(jìn)貢的幾把,朕記得,胤祉雖然沒什么獵物,只抱回來一頭小梅花鹿,,他的騎射功夫在朕的皇子中也是佼佼者,卻不爭什么也是難得的了,就把那把鑲了貓眼的給了胤祉,鑲南珠的那把朕賜給了胤礽了”
“陛下真是記性好,臣也記起來是有這么個(gè)事?!?p> “廷玉,回去把承德的守備和知府叫來,你親自訓(xùn)話,這兒也算是天子腳下王化之地了,竟然出這種惡人,,何況咱們看不見的地方呢,朕想想都覺得怕啊”康熙背著手,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前走著。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