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醫(yī)館
楊思羽不在意看了一眼肩膀衣處滲出的血跡,仍舊是那副溫和的笑容:“無礙,不過被樹枝劃到罷了?!?p> 韓藝不是傻子,這番托詞一聽便不可信,心知他不愿多說,便也沒問,只是笑了笑:“什么樹枝這般可惡,我明日代你砍了它去,拿回來作柴火用?!?p> 楊思羽點頭,卻做出一副無奈神情:“我正打算砍了它,奈何樹枝繁茂,昨日一時粗心,也沒記住是哪根,只得算它好運,饒它這一回了。”
韓藝掩嘴笑了,見楊思羽還能這般風(fēng)趣,想是無甚大礙。
“我剛剛不知你受傷,拍了你的傷口,你得趕緊去醫(yī)館包扎一下,免得感染了,醫(yī)藥錢我來付,我稍后就去?!?p> 楊思羽問了句:“什么感染?”
韓藝眼神一閃,笑得無謂:“沒什么,免得你傷口更加嚴重了。”
楊思羽嗯了聲,又出了門。
韓藝凝視著他的背影,目光復(fù)雜,楊思羽這個人很聰明,她很喜歡,但是她真是完全不了解他,對于這個人,除了這個不知真假的名字,她什么也不知道。
楊思羽走出一段距離,回首望了望,輕嘆了聲,轉(zhuǎn)入一個無人死角,扯開肩膀處衣服,圓形傷口觸目驚心地展現(xiàn)出來,他昨晚簡單處理了下,現(xiàn)在傷口又裂了開來。
楊思羽沉默了下,從腰間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對著傷口狠心劃了下去,頓時血流如注,他皺了下眉頭,捂著肩膀朝離鋪子最近的醫(yī)館去了。
仁和堂此刻病人不多,撿藥的小徒弟見了楊思羽,立刻變了臉色,朝后堂跑去,喊道:“師傅!師傅!快來!”
一把年紀,胡子也一大把的王正王大夫聽見了,立刻應(yīng)聲跑了出來:“怎么了?怎么了?不是讓你自己學(xué)著看看嘛?又哪里不會了?”
“有病人!”小徒弟指著楊思羽,急切道:“師傅你快看看!這個人流了好多血!我……我不敢動……”
王正細看了一眼,“嗨呀”一聲:“來來來,快坐下快坐下!”
楊思羽點點頭,笑著對王正說:“麻煩大夫了?!?p> 王正沒空禮尚往來,對小徒弟瞪眼:“為師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快去準備紗布,清水,金瘡藥!”
小徒弟拔腿就跑:“知道了師傅!”
沒多久東西都差不多齊全了,王正撥開染血的衣服,細細清理了血跡,上了藥。
“小兄弟,你這傷得夠深啊,老夫見你卻一聲不吭,不容易啊,以后相必也是有大作為的人!”
楊思羽笑了:“大夫過獎了,是這傷口疼得麻木了,反倒不疼了而已。在下一介散人,哪能有什么作為。”
王正見此笑了笑,沒有多說,這傷口分明是剛剛形成的,哪有這般快疼到麻木的。
韓藝來到醫(yī)館的時候,嚇了一跳,見楊思羽衣襟上的大片血漬,失聲道:“竟然留了這么多血!”
不待楊思羽說些什么,便又張大眼睛問大夫:“大夫,你這有刀沒有?”
小徒弟聞聲問道:“自然有的,姑娘要刀作甚?”
韓藝抬起右手,對小徒弟正兒八經(jīng)地道:“我砍了它!”
楊思羽聞言失笑,王正卻板起臉,以一副長輩的樣子教訓(xùn)起韓藝:“小姑娘,胡說什么!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豈能這般作踐?”
小徒弟連忙附和:“對啊對?。煾嫡f得對!”
這就尷尬了,韓藝訕笑兩聲,收回手:“大夫,我開玩笑的!”
王正卻不領(lǐng)情:“玩笑也不行!”
韓藝朝一旁偷笑卻默不作聲的楊思羽使了個眼色,楊思羽這才慢悠悠地開口:“大夫說的是,在下也是這般認為?!?p> 韓藝目瞪口呆,不待她生氣,楊思羽卻又繼續(xù)說道:“不過,這位姑娘卻并沒有不珍惜發(fā)膚之意。”
“那她是什么意思?”小徒弟插嘴。
韓藝對著小徒弟悄悄翻了個白眼,有你什么事兒啊。
楊思羽不急不忙地說:“我這傷口全因韓姑娘的右手而流下這般多血,韓姑娘心里甚是過意不去,為了防止這萬惡的右手再作壞事,故而痛心疾首之下也不得不想砍了這右手,實乃——大義滅親之舉?。 ?p> 韓藝聽得是心服口服,小徒弟也點點頭。
王大夫氣笑了:“現(xiàn)在你們這些年輕人吶……”
韓藝立刻湊過來,甜甜地對王大夫笑:“大夫,我可是正經(jīng)姑娘?!彼钢鴹钏加鸬溃骸八f得對,他這傷確實有我的份兒,所以他的醫(yī)藥費,我全出了。”
楊思羽走出醫(yī)館,在門前站著,韓藝在里頭付賬順帶抓藥,小徒弟悄聲朝韓藝擠眉弄眼:“你夫君長得真是一表人才。”
韓藝挑了挑眉:“他不是我夫君。”
小徒弟感嘆道:“那真是可惜了,看來他看不上你?!?p> 韓藝那個火冒三丈,指著自己道:“你看看我,我這么美麗善良,他怎么可能看不上我!”
小徒弟又嘆了口氣,不再說話,韓藝覺得人格受到了侮辱。
待抓好藥,小徒弟說:“我要是個女子,也想嫁給他?!?p> 韓藝樂了:“你便不是個女子,一樣可以嘛?!闭f罷不待小徒弟反應(yīng)過來,就趕緊走了出去,只聽見小徒弟嘀咕了一句:“這怎么可以嘛……”
楊思羽正往旁邊看著,臉色嚴肅。
韓藝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見離這不遠處有一家醫(yī)館正有官兵進進出出,不由得疑惑:“怎么了?”
楊思羽聽見韓藝的聲音,神色立即輕松起來:“無事,只是聽說長公主府昨晚遭了刺客?!?p> “那他們搜查醫(yī)館……”韓藝問了一半,恍然大悟:“難道是刺客受了傷?”
“嗯?!睏钏加瘘c點頭:“聽說被公主府的弓弩手射中,受了箭傷?!?p> 韓藝吸了口涼氣,心道這世道真是不安穩(wěn)。
她看了一眼楊思羽了肩膀,又搖搖頭,不可能,楊思羽這分明是劃傷的口子,雖然肯定不是樹枝,但也完全與弓箭沒有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