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湯之情
聽見田娟的拍門聲，王翠翠臉色一白，呼吸急促的喘息幾聲，這才踉蹌著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來，來了……”
王翠翠一手抱住肚子，一手小心的開了房門。
入眼便瞧見了田娟不悅的表情。
“弟，弟妹，怎么了？”
“大嫂，你沒偷偷吃什么好東西吧？”田娟說著話，一邊伸長了脖子想要往屋里瞧。
鼻子更是努力聳動著想要聞到什么氣味。
“沒有啊……”王翠翠一愣，隨即便有些害怕起來。
她怕婆婆會闖進屋里來打她。
“那你怎么沒帶著大丫去吃飯？難道不是偷了娘的葷油，自己帶著大丫在屋里偷吃？”
田娟輕嘖一聲，繞過了王翠翠轉身進了房門。
王翠翠的屋子實在簡陋，只有一張床和兩個破舊的柜子，一眼就能把屋子里的情況看個清楚。
大丫正滿臉通紅的躺在床上睡覺，不時的會溢出幾聲低喃，卻也是在求饒的話。
田娟不信邪，又在屋里轉了一圈，的確沒有發(fā)現什么遺漏的地方，這才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見她走了，王翠翠的臉上淌下兩行熱淚，再一次回到了大丫的身邊。
可還不等她哭出聲，只聽見砰的一聲，劉彩鳳已經叉腰踹開了房門。
“怎么，吃飯還要讓我來請你不成？真以為肚子里踹了個種就不得了了，想做大小姐就去別人家做去，只要有我劉彩鳳在這這兒一天，你就別給我起那些花花腸子！”
劉彩鳳一雙三角眼怒瞪著，瞧見大丫還在床上睡覺，更是心生怒氣，隨手抄起一旁的掃帚便要過去。
“娘，娘，大丫病了，她在發(fā)熱，不是想偷懶的……”
王翠翠滿臉的驚恐，趕忙上前想要攔人。
卻不想劉彩鳳根本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一掃帚便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劇烈的痛意讓王翠翠慘白了臉，單薄的衣裳下是一條紅腫的印記。
劉彩鳳最看不得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還想再次動手，卻被田娟給抱住了手臂。
“娘，你可別生氣，小心氣大傷身，不想瞧見她們，咱們就讓她們去河邊洗衣裳去，不要氣壞了你的身子?！?p> 田娟連忙說著好話，生怕婆婆會真的將王翠翠打的落了胎。
被她這么一通說，劉彩鳳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聽見沒，趕緊去給我把衣裳洗了！要是讓我發(fā)現你們在偷懶，小心我再收拾你們！”
劉彩鳳丟下這一句話，便將手中的掃帚往著地上狠狠一扔，隨后離開了這間破破爛爛的屋子。
大丫被這個動靜嚇醒，整張小臉都已經燒得通紅。
王翠翠眼中含淚，卻也只能拿了一旁的帕子替她擦了擦臉，隨后將耳朵邊上已經干涸的血漬擦洗干凈。
“阿娘，大丫怕……”
小女娃娃的聲音微弱，像是還未滿月的貓仔，卻能從中聽到極度的恐懼。
“大丫不怕，阿娘不會讓你出事的……”
王翠翠輕聲哄著，卻還是帶著大丫一起出了門。
婆婆說了讓她們去河邊洗衣裳，那她就不能偷懶。
一大盆的衣裳沉甸甸的，王翠翠只能十分吃力的朝村后走。
路過顧家的時候大丫有一瞬間的停留。
聞到飄出來的香味，更是下意識的咽了咽唾沫。
好香啊。
她自己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鍋里的魚湯并沒有多少，豆豆將自己碗里的魚湯喝完之后沈皎皎就給他挑起了魚刺。
讓她沒想到的是豆豆雖然才三歲但是已經會用筷子了，不僅會用，用起來也十分熟練。
將大刺都挑了干凈，沈皎皎這才仔細叮囑著讓他小心些吃魚肉，不要被卡住了。
“我知道啦阿娘?！?p> 豆豆?jié)M臉幸福的點了頭，隨后才小口小口吃起了魚肉。
沈皎皎并不怎么餓，一碗熱騰騰的魚湯下肚，這會兒只覺得渾身都十分舒服。
如果不算她身上已經微微散發(fā)的酸味的話。
不過豆豆并不嫌棄她身上的臭味，沈皎皎自然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手臂上的傷好之后，她肯定是要痛痛快快洗一回澡的。
沈皎皎剛想琢磨一下怎么去抓河里的小魚小蝦，余光就瞥見了院墻外的母女二人。
王翠翠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件老舊的衣裳，大丫則是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沈皎皎有些莫名，低頭瞧了一眼還在散發(fā)熱氣的鍋，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如今正是飯點，她們母女兩個又怎么會要去洗衣裳？
只怕是劉彩鳳又為難她們了。
猶豫了一下，沈皎皎還是將鍋里剩下的一些魚湯盛了出來。
半碗魚湯并不多，但是她們母女兩個也實在有些可憐。
原文中也曾提過，王翠翠和大丫一直備受欺辱，雖然書中的張大柱并沒有死，但是她們母女兩人也沒有活到王翠翠生產的那一天。
心中善意還在，沈皎皎也做不到視若無睹，只端了魚湯過去。
“你們要喝嗎？”
王翠翠一愣，大丫更是下意識的躲在了自家阿娘的身后。
“這是我燉的魚湯，用的村后頭河里的小魚，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喝一些吧?！?p> 一個是身懷六甲的孕婦，一個人和豆豆一般大的小姑娘，沈皎皎抿了抿唇，還是開口解釋道。
王翠翠原是想拒絕的。
她如今什么都沒有了，若是接了她的好，往后又能用什么東西來還呢？
可大丫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謝謝?！?p> 猶豫了一會兒，王翠翠還是道了謝，隨后接過了碗。
“大丫，快喝了吧，別餓著?！?p> 王翠翠努力擠出了一個笑，朝著沈皎皎道了謝。
“沒事。這魚湯里可能有細刺，喝的時候小心一些最好?！?p> 多說了這么一句，沈皎皎便轉身回了豆豆身邊。
人家本就不大自在，自己還是別繼續(xù)留在那兒了吧。
大丫小口喝著魚湯，又趕忙端著碗，要喂王翠翠一些。
“阿娘也喝?！?p> 小姑娘踮著腳，臉上瘦巴巴的沒有二兩肉，偏生這會兒因為還在發(fā)熱，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可憐，唯有那雙眼睛亮晶晶的。
“阿娘不餓，大丫喝?！?p> 王翠翠哪里是不餓？
從早到晚她也一樣沒有吃一點的東西，可大丫如今正病著，好不容易有了一些食物，她自然是想緊著女兒來。
至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她爹已經沒了，就算這個孩子出生，也改變不了什么，甚至可能還會跟著她一塊兒受苦。
“阿娘喝，不然大丫也不喝了?！?p> 小姑娘搖了搖頭，固執(zhí)的想讓自己的阿娘也喝上幾口。
拗不過她，加上小腹的痛意，王翠翠還是點了頭，接過瓷碗抿了兩口。
熱騰騰的魚湯下肚，即便沒有多少，的讓她的肚子舒服了不少。
“阿娘喝了，剩下的大丫喝。”
等大丫將碗里余下的一些湯渣也都吃了干凈，王翠翠便將瓷碗放在了院墻上，然后道了謝帶著大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