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利弊權(quán)衡
“去監(jiān)牢干什么?”
莫名其妙。
容欽噙著笑意,不緊不慢:“國師不是對本相的推斷心存疑慮么,江溟滄到底值不值得懷疑,其實本相心里也沒譜,總歸是要證實一下的?!?p> “難不成……國師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裴祈被他激起了勝負(fù)欲,江溟滄的為人她再清楚不過,他就算是要查也查不出什么。
索性,干脆讓他心服口服,再也不敢懷疑江溟滄。
“倘若容大人此次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還請將您將懷疑陛下的卑劣心思,好好地收一收?!?p> 容欽搖著折扇,淡笑著點頭,朝著門的方向抬了抬手:“請吧,國師大人。”
唔……就算查不出什么,他該懷疑江溟滄,也一樣會繼續(xù)懷疑。
如此,不過權(quán)宜之計罷了。
畢竟他在裴祈眼里一直都是個小人,一言既出,不用馬也能追回來。
而此時大步流星往外走的裴祈,自然不知道容欽的心思。
她前腳剛上了馬車,容欽后腳便跟了上來。
“我讓你上了嗎?”裴祈瞪著他道。
容欽卻渾然不在意,由著自己躺進(jìn)了里頭,懶懶的靠著:“本相走過來的,這會又與國師一道,載載本相怎么了?”
“不載,下去!”裴祈咬牙切齒。
他有武功,若是不想走,飛過去也行,他二人的關(guān)系還沒好到這種程度吧?
雖說目前只是短暫的合作關(guān)系,可這種關(guān)系只是私底下的交易,若是傳進(jìn)了陛下耳朵里,他會怎么想?
可容欽卻不以為意,撐著腦袋張了張嘴:“我不?!?p> “你!”
堂堂一個右相,怎么做起事來跟個無賴一樣!
“容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容欽不緊不慢,反倒笑吟吟的看著她:“哦,發(fā)個火看看?”
裴祈:“……”
裴祈擼起袖子,轉(zhuǎn)著腦袋想在馬車?yán)飳€什么趁手的武器揍他一頓,可最后卻無功而返。
鎖定了眼前矮桌上的茶杯后,裴祈一把將其抓起,朝容欽面門便丟了過去。
哪知容欽早有預(yù)料,稍微抬手便接住了那支茶杯,穩(wěn)穩(wěn)的放在面前。
還順勢倒了杯水,投去挑釁的目光:“有勞國師了,知道本相口渴還遞個杯子過來?!?p> 裴祈:“……”
誰想給你遞杯子!
“國師大人,咱們要走嗎?”
門外的車夫見二人這般架勢,一時不知道要不要走,借著說話的間隙,探進(jìn)頭來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嘴。
裴祈拿容欽沒了辦法,也不想誤事,只得咬牙妥協(xié)。
“走!”
……
大理寺外。
馬車剛一停下,裴祈便黑著臉爬了下來,一秒都不想與容欽多待。
大理寺是朝廷重地,其中關(guān)押著罪犯無數(shù),想要進(jìn)去便定要經(jīng)過劉書恩的允許。
裴祈走到門前,朝幾位看守的人禮貌頷首:“本國師有事要進(jìn)一趟大理寺,還請通傳……”
“不必。”容欽從后面跟上來,打斷了裴祈的話:“國師莫不是忘了,這大理寺有一半都是本相的,想要進(jìn)去,何須這么麻煩?”
“隨我來吧?!?p> 裴祈:“……”
好吧。
容欽手握大權(quán),大理寺被他橫插一腳也是情理之中,如若不然,當(dāng)初又怎能親自審問她?
也難怪劉書恩一個難得的清官,能夠親口否認(rèn)金牌令箭轉(zhuǎn)贈一事。
說到底,不過一人設(shè)局,千人子罷了。
見裴祈不動,容欽轉(zhuǎn)過身側(cè)睨了她一眼:“國師可是還有什么事?”
想到劉書恩在朝中屈膝磕給先帝的那個頭,裴祈不由得動了動唇:“劉書恩正妻早逝,女兒皆已成家,僅有的兒子外出某商,從未與朝廷有任何干涉,我想不明白,像他那種廉明的清官,竟甘愿為你做事?!?p> “你……到底以什么籌碼威脅了他?”
容欽微愣。
鬧了半天,原來是在尋思這個。
是啊,劉書恩一個清官,想讓他乖乖聽話,實在不容易。
容欽退回腳步,慢悠悠的走到裴祈身邊:“其實,劉書恩與國師你,當(dāng)是一類人,情愿將一整顆心都放在所謂的忠君、憂民身上?!?p> “國師可以權(quán)衡利弊,用盡所有去阻止江逢川登基,因為在國師心里,江逢川暴戾弒殺,只要他為新帝大晟便落不得好?!?p> “可……劉書恩卻不一樣?!?p> 容欽頓了頓,注意到裴祈帶著不解的目光,驟然輕笑。
看樣子,是沒理解他的意思。
“劉書恩,出身草芥,帶著一腔報國之志考取功名,可礙于朝中無權(quán)無勢,只能從一個低微的小官做起?!?p> 可即便如此,劉書恩能力出眾,偵破案件無數(shù),哪怕是遠(yuǎn)在帝都的先帝,對他也有所耳聞,更對他的為人加以贊賞。
隨后,他便一步步的走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可這,又能代表什么?
裴祈還是不懂,蹙著眉看他:“你到底想說什么?”
“本相想說……劉書恩同國師一樣,所在乎的,無非就是世態(tài)安寧,盛世太平?!?p> 容欽貼緊她的耳畔,用折扇掩蓋住耳語的動作,沉聲道:“可國師千萬別忘了,這巍巍朝堂,最是容不得清官?!?p> “劉書恩從不結(jié)黨營私,亦不愿尋誰當(dāng)做靠山,又憑什么能將朝中那些不擇手段的貪官污吏一個個揪出來關(guān)在大理寺,自己反而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xiàn)在?”
“正如本相方才所言,這大理寺有一半都是本相的,劉書恩關(guān)不住那群人,便由本相來關(guān)?!?p> 也就是說,曾經(jīng)被劉書恩查明落網(wǎng)的那些權(quán)勢滔天的賊子,實則……都是在容欽手上。
與其說是容欽威脅了劉書恩,倒不如說,是劉書恩自愿與容欽合作。
裴祈不禁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望向容欽。
容欽竟會,幫著劉書恩,一同整治貪官?
依照容欽的為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這一切,卻又合情合理……
等一下!
裴祈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識的抓緊容欽的袖子質(zhì)問:“即便如此,江逢川的殘暴弒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劉書恩即便與你有染,也不會認(rèn)同他為新帝!”
“這你又怎么解釋?”
容欽低睨了眼攥著自己袖子的手,將目光落在裴祈眼中,似笑非笑。
“因為……如若劉書恩不從,本相就會將他好不容易抓進(jìn)大理寺的些人尋個由頭放了?!?p> “屆時那群人復(fù)官歸朝,首要除掉的人,可不就是劉書恩嗎?”
言罷,容欽還裝作惋惜的模樣嘆了口氣:“嗯……不過劉書恩這樣的人,自然是不在乎自己性命的?!?p> “可國師你要知道,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桿秤?!?p> “在你眼中,江逢川無論如何都是昏君,他若登基,無非就是最壞的結(jié)果?!?p> “可在劉書恩心里,江逢川性子再怎么殘暴,也是曾駐守邊關(guān),護(hù)下城池的人。而那群貪官,才是真正以百姓做餌,謀求私利,不擇手段的惡鬼?!?p> “相比于江逢川登基,或許……劉書恩更不希望那群人出獄呢?!?p> 所以,才甘愿以身做子,入了他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