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白錦夜的身世

　　張之極一聽這話，登時就不開心了。

　　哪有直接問人家這種事的？他這外孫媳婦什么時候能說點讓他開心的事？

　　白錦夜見張之極的臉色一板，便也趕緊開口，“外公，我們正在調(diào)查當年把圣湖水給你的人是誰，那人要害張家，也是有些緣由的?！?p>　　“哦？”張之極臉色這才好了些，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張家沒有這樣的子孫，若不是當年喝了那水，定然都能活得長久?！?p>　　“你不用撒謊。”裴清歌又道，她說著掃了一眼白錦夜，“白錦夜就是這樣的人，本來是不可能活得過二十二歲的。他這血脈又不是自己長出來的，張家肯定有和他一樣的人?！?p>　　“有你這么詛咒人的么？錦夜活得好好的，你身為他妻子，不盼著他好，就這么咒他？”張之極一下子又上頭了。

　　裴清歌擰著眉，“張老爺子，你不能好好說話么？”

　　“是我不好好說話還是你不好好說話？上來就早夭，就……就活不過二十二歲！”張之極氣得臉都紅了。

　　“外公。”白錦夜上前幫他順了順胸口，又道，“清歌想要弄清楚這件事，也是為了我，你知道什么，告訴我們吧?！?p>　　張之極非但沒有消氣，反倒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有什么好說的？娶妻要娶賢，以往也聽說裴家嫡女是世家女子典范，沒想到……沒想到竟是這般！”說完站起身就要走。

　　“你不用故意把話題扯開?！迸崆甯杩粗谋秤?，“也不用裝怒避開，你不想說，是因為牽扯到白錦夜的身世吧？先皇和張?zhí)疾皇沁@樣的血脈，只有他是，那就只能說明……”

　　“別說了！”張之極突然出聲打斷裴清歌的話，身上的醉意也逐漸褪去。

　　這件事，其實白錦夜這些天，心里也早有過猜測，沉默了會，他才開口，“外公，肅親王已經(jīng)死了，身世如何，都沒有那么重要了?！?p>　　張之極在原地站了半響，嘆了口氣，走過去關(guān)了門窗，才回到位置上坐好，他垂眼看著面前的酒杯，想了很久，輕輕地開了口，“我當年從軍之時，曾遇到過一個八歲的孤兒，那時你大舅也是八歲，跟他同齡，見他可憐，我一時動了惻隱之心，把他帶回了家?！?p>　　“他性格孤僻，很少與人交談，但唯獨和你三姨母投緣。我便安排他和你大舅一起溫書習(xí)武，他學(xué)什么都很快，尤其是在軍事上，十二歲時沙盤推演，我就已經(jīng)輸給他了。這等可造之材，我當然也是盡心培養(yǎng)，他既和你三姨母親近，我和你外婆便做主定了他們兩個的婚事?！?p>　　“一開始，兩個人恩愛無比，婚后沒多久，你三姨母就有了身孕。但是就在那不久之后，他突然變了性子，冷落你三姨母，往府里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妾，你三姨母一開始還以為能讓他回心轉(zhuǎn)意，但無論做什么，他都沒有一丁點的變化?！?p>　　“你三姨母一氣之下，就回了娘家。你娘當時在宮里正得圣寵，卻遭人陷害小產(chǎn)滑了胎，藥性太烈，以后都不可能再有孕了。若是在后宮之中沒有子嗣傍身，后半生定是極為凄涼，她只好繼續(xù)假裝懷孕?！?p>　　“她與你三姨母……懷孕的月份大致相同，只能求到了你三姨母的頭上。你三姨母在娘家住了幾月，都不見你三姨夫來尋，又聽說這些日子他還在往府里納妾，她本就心灰意冷，就同意了你娘的請求?！?p>　　張之極說著嘆了口氣，“過了沒多少日子，那些姬妾也紛紛生下了孩子，你三姨母便打算與他和離?？伤麉s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和離，因著這事，我也打過他一頓。雖然沒有和離，但也斷了往來?！?p>　　“再后來只過了一年多，我記得清楚，那是他二十二歲生辰，他本也不記得自己的生辰，便把我遇到他的那天當做了生辰。那天他來了府上，我沒讓他進門，你三姨母也不見他，他在府門口跪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早上才離開。”

　　“倒也沒想到，那就是見他的最后一面，他生辰之后沒幾日就死了，這么說，他確實也沒活過二十二歲。他兩眼一閉倒好，可府上姬妾成群，女人孩子加一起四五十人，這四五十張嘴，可都是要吃糧的?！?p>　　“有的女子不愿意守寡，扔下孩子就跑了，你三姨母終是心軟，便回府去照料。只是那些孩子，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突然就會不吃不喝，大夫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一天天的虛弱，然后夭折，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一個孩子，你三姨母遣散了府里所有的人，帶著僅剩的那一個孩子，去庵里出家了?！?p>　　“我去看過她幾次，但她也不見我，只說出家人斷了塵緣，讓我就當沒有過這個女兒，至于那僅剩的一個孩子有沒有活下來，我也不知道了?！?p>　　白錦夜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了拳頭，等張之極說完，空氣靜默了半響，他才問，“這事，以前怎么從未聽人提起過？”

　　“那件事跟張家的事幾乎同時發(fā)生，那些年，張家的人都在陸陸續(xù)續(xù)的死掉，所有人都認為張家受了什么詛咒或者是有什么怪病，自然也就把那件事認為是這其中的一部分。這又牽扯到你的身世，家里人也不能解釋太多，久而久之，就都混到一起了?！睆堉畼O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時我?guī)Щ亓耸ズ?，當時還以為圣湖水有強身健體驅(qū)除疾病的功效，你三姨母曾為了那些孩子來找我，想要分些圣湖水回去。可我?guī)Щ貋淼氖ズ揪筒欢?，你三姨母心軟原諒他，但我對他滿腹怨氣，又怎么愿意把圣湖水分給他的那些孩子？你三姨母也因此生了氣，她的那一份圣湖水，她也沒喝，沒想到也因此保了一命?！?p>　　“所以我娘不記得我，不記得自己生過孩子，其實……也是真的?！卑族\夜像是自言自語的低聲道。

　　“錦夜……”張之極看著他，想要出聲安慰。

　　“三姨母在哪里出家？”白錦夜打斷了他開口問道。

　　“在雍州的瓊?cè)A山?！睆堉畼O說著頓了頓，“我當年……就是在雍州剿匪，在瓊?cè)A山的一個山洞里，發(fā)現(xiàn)了他。”

　　三個人又沉默了半響，最后白錦夜才問，“他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