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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

第四十一章 往事5

高手 貪狼.行僧 3537 2022-07-08 06:45:03

  瑞云軒的二樓被分割成若干小茶室,估計是客戶看上什么物件兒,談成交的所在。伙計帶領(lǐng)秋國來到最里邊一間,上前敲敲門,輕聲問道,“老板,客人到了,可以進(jìn)去么?”

  “進(jìn)來吧。”

  “譜兒還挺大!”秋國腹誹一句,跟隨伙計進(jìn)了門。

  屋里陳設(shè)簡單,卻不失華貴,靠墻一組博古架,擺滿各類瓷器、玉器、印章和古籍,上眼一看就比一樓高出一個檔次。博古架前,依次擺放羅漢榻、茶臺和幾張茶椅,材質(zhì)一致,都是紅木的,雖然秋國不懂家具、木器,但也知道當(dāng)時紅木家具在國內(nèi)絕對是少數(shù)人才用得起的緊俏貨,而且從家具表面油亮的包漿和耀眼的花紋來看,必定是上了年頭的好東西,也絕不是一般人能尋到的。

  “嗯,像!像!”看到秋國進(jìn)門,一位頭發(fā)雪白的老者從羅漢榻上坐直身子,笑著點了點頭。

  秋國細(xì)細(xì)打量老人,六十歲上下年紀(jì),腰板卻筆挺,絲毫沒有駝背的跡象,雪白的頭發(fā)整齊得梳在背后,兩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秋國,從眼底透出一股自信和兇狠,一道明顯的傷疤從左眉延伸到右邊臉頰,在老人略顯皺紋的臉上格外顯眼,乍一看,頗有幾分舊社會黑道大亨的味道。

  “但愿不是!”秋國心里想著,“黃金榮”、“杜月笙”之類的人物傳記秋國讀了不少,他可不希望林老爺子是那樣心狠手辣的人物,否則要回家里的郵票就更沒戲了。

  “過來坐吧,伙計,看茶!”老人招呼秋國道。

  “您就是林家棟老先生吧?”秋國挺了挺胸脯,鼓足勇氣問道。

  “是?!崩先嘶卮鸶纱喽?,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威嚴(yán),讓秋國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

  “您剛才說‘像’,我像誰?”秋國踱步到茶臺,走近他才看清,老人臉上的傷疤足有半指深,縱使歲月飛逝,傷疤兩旁的肉依然向外翻著,猙獰而恐怖。

  秋國趕忙移開眼神,端起面前的茶一口喝下去,努力克制著劇烈的心跳。

  “像你爸爸,齊奎元!”老人答道,眼睛死死盯住秋國,冷峻的眼神如兩道寒光射在秋國身上,讓他愈發(fā)不敢抬頭,不敢看老人。

  “您認(rèn)識我爸爸?”秋國帶著驚訝硬著頭皮問道,因為恐懼,聲音有些顫抖。

  “認(rèn)識啊,老朋友了?!崩先诵Φ?,“我還知道你來的目的,是為了郵票,文海拿走的那本郵票,對么?”

  “對!林老先生。?!鼻飮耆珱]想到對方能如此開門見山得承認(rèn)確是林文海拿走了郵票,他激動得抬起頭,再也顧不得老人犀利的眼神。

  沒等他說完,老人便抬手打斷他,“那本郵票我可以還給齊家,不過不是你,是齊奎元!”

  聽到老人的話,秋國激動的心簡直要跳出來,聽老人的意思,郵票似乎沒被林文海帶去香港,而且可以還給自己,事情竟如此順利,讓秋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過這股剛剛?cè)计鸬募有那?,很快就被老人的后半句話澆滅,秋國不解得看向老人,“林老先生,您是說,只能還給我父親?”

  “是!”老人的回答還是那么干脆。

  “我代他取回郵票,不行嗎?”秋國追問道。

  “不行!”老人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想到還躺在醫(yī)院,多半時間在昏迷的父親,哪能親自來討要郵票呢?秋國的眼神黯淡下去,但他仍想做最后的爭取,“林伯伯,我爸爸病倒了,就因為這本郵票,也因為您的侄子林文海。您既然和我爸爸是朋友,就把郵票還給我,我轉(zhuǎn)交我爸爸,您看行嗎?”

  “哈哈哈。?!甭犕昵飮脑挘先送蝗淮笮ζ饋?,笑聲陰森而恐怖,“病倒了,好??!好啊!好?。」?。。”

  “不行!必須是齊奎元,別人誰也不行!”老人突然近乎歇斯底里得吼道,嚇得秋國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他注意到,不知何時老人猙獰的眼神里竟?jié)B出淚水。

  他惶恐得注視著眼前的老人,猜想這位老人和父親間會有怎樣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是愛?是恨?老人臉上的深深的疤痕難道是因為父親?林文海對姐姐的陰謀難道也是。。他不敢往下想,眼里充滿了恐懼。

  笑聲漸止,老人瞪著通紅的眼睛盯住秋國,“我和你爸爸有筆舊賬要算,你回去告訴他,林德修還活著,就在這瑞云軒等他,等著還他的郵票!”說完,老人微微閉上眼睛。

  “老人不是叫林家棟嗎,怎么又是林德修?”又一個疑問充斥在秋國腦海,驚得他瞬間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送客!”還未待秋國反應(yīng),老人便下了逐客令。

  。。。

  當(dāng)天下午,秋國趕回滄海市,在病房里見到虛弱的父親。他把在天津的所見所聞如實告訴父親,在聽到“林德修”三個字后,齊父微閉的眼睛滾下兩顆渾濁的淚水,半天才咬出兩個字,“造孽!”

  “秋月”,半個小時后,齊父慢慢睜開雙眼,環(huán)視四周尋找著秋月,看到秋月在,輕輕拉住她的手說道,“爸爸對不起你!”說完淚水又止不住奔涌而出。

  “爸爸,爸爸,您別這樣說!”秋月攥住爸爸的手,哽咽著說道,“秋國去天津的事我知道了,爸,咱的郵票得要回來,跟姓林的,我也得有個了斷!我要親口問問他,為什么這樣對我!”俗話說,愛得深,恨得切,此刻秋月眼里噴出了火,她不相信林文海會騙她,只想親口問問林文海,是否真的愛過她。

  “不,秋月”齊父緩緩撫摸著女兒的頭發(fā),“我們這輩人的恩恩怨怨,讓我們解決吧,爸爸絕不允許任何人再傷害你和秋國,相信爸爸,一定給你找回公道!”

  秋月還想再說什么,齊父攔住她,轉(zhuǎn)頭對秋國說道,“秋國,你過來!”

  “嗯爸爸,我在!”秋國上前兩步,低頭靠近父親枕邊。

  “告訴護(hù)士,出院,明天你和我去天津!”

  “不行,爸爸,您還沒完全好,我絕不同意您去天津!”聽到父親要出院,秋國立馬就急的站起身來,他可不想虛弱的父親再受任何刺激。

  齊父沒有理會秋國,慢慢躺回枕頭上,望著天花板喃喃說道,“該了結(jié)了!”不知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家人。

  第二天,秋國為父親辦理了出院手續(xù),和父親一起坐長途車來到天津。一路上,秋國一直想向父親打聽林德修的事情,只是父親一直沉默著看向車窗外,讓秋國幾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頭天夜里,秋國已從母親嘴里得知,林德修解放前是家里的傭人,似乎和父親的第一任妻子有關(guān)系,當(dāng)時母親還沒有嫁到齊家,具體也不是很清楚。

  “爸,前面就是瑞云軒了?!鄙蜿柕澜挚冢飮鴶v扶著父親,遠(yuǎn)遠(yuǎn)指向瑞云軒的牌匾。

  “嗯,走吧!”齊父駐足看看瑞云軒,整整衣襟,深吸一口氣,邁步朝瑞云軒走去。

  “林老板在嗎。?!币贿M(jìn)門,秋國正要問伙計林老爺子在不在,只聽父親中氣十足得說道,“德修,我來了!”

  “姐夫,腿腳不便,我就不下去迎你了,上來吧!”二樓傳來林家棟的聲音,不,應(yīng)該是林德修的聲音,“姐夫”二字著實讓秋國吃了一大驚,難道母親說的是真的?父親之前還有一個妻子,而且就是林德修的姐姐?

  “小子,當(dāng)年沒弄死你,還活著呢?活著也不來看看你家少爺!”齊父說著緩步朝樓上走去,那姿勢,那神態(tài),還真有幾分舊社會富家子弟的味道。秋國來不及反應(yīng),緊緊跟隨父親。

  上樓后,齊父在秋國指引下來到先前那間茶室,一進(jìn)門便直奔茶臺正座,也不管林老爺子怎么想,大大方方端坐在他的對面,兩位老人對視著,足足十分鐘,誰也沒有說話,屋子里靜的連掉根針都能聽得清,秋國站在父親身后,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兒。

  “姐夫?!绷掷蠣斪勇氏乳_口,打破沉默。

  “叫少爺!姐夫,你不配!”齊父一聲斷喝,如晴天霹靂一般。

  “呵呵,少爺?”林老爺子冷笑一聲,“好,小的給少爺您請安了,您吉祥!”

  “你!”看到林老爺子竟然戲謔、挖苦自己,齊父猛地站起身,渾身哆嗦著用手指著他,秋國趕忙上前攙住父親,扶父親在椅子坐下。

  稍稍平復(fù)后,齊父喘著粗氣問道,“林德修,我問你,當(dāng)初是我老婆翠瑩看你可憐,才收留你在我家做傭人,為了讓你不受氣,還對外謊稱你是她老家兒弟弟,對不對?”

  “對!”林德修笑瞇瞇緊盯著齊父,眼神里沒有絲毫的退讓。

  “你垂涎我妻美色,以向日本人告發(fā)我為要挾,逼奸于她,對,還是不對!”

  “對!”林德修邊說邊用手摸摸下巴,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你別說,翠瑩姐的肉,還真是嫩!”

  “你他媽的流氓!”面對這個欺侮自己妻子的男人,齊父再也壓不住怒火,對著林德修咆哮著。

  “我他媽就是流氓,睡了你媳婦兒的流氓!”林德修站起身,逼近齊父咫尺遠(yuǎn)的地方,兩人對視著,“我是流氓!你他媽就想燒死我?看見臉上這道疤了嗎,他媽陪老子一輩子!”

  “那是你咎由自??!逼奸翠瑩,勾結(jié)日本人奪我郵票,害得我兒子失蹤,翠瑩上吊,殺了你,殺你一百回我都不解恨!”齊父叫嚷著抓住林德修的衣領(lǐng),秋國急忙沖上前分開二人,他可不在乎林德修這個混蛋死活,他只擔(dān)心父親別氣壞了身子。

  林德修慢慢踱回羅漢榻,冷笑著看著齊父和秋國說道,“可惜啊,老天爺真是開眼,我沒死,我活的很好,日本人當(dāng)年朝思暮想的那本郵票,又到了我的手里?!?p>  秋國把臉湊近已是氣的臉色煞白的齊父,輕聲問道,“爸,您還好吧?”在得到肯定答復(fù)后,上前一步,大聲質(zhì)問道,“林伯伯,姑且我還這樣稱呼你,你說過,我父親來,就把郵票還給我們,現(xiàn)在我們就在這里,郵票呢?”

  秋國看向林德修的眼神里也是噴出了火,他只想趕快拿到郵票,帶著父親離開瑞云軒,再也不想多看這個恩將仇報的魔鬼一眼。

  “小子,別急嘛,我說過,還有筆賬和你爸爸沒算?!绷值滦扌χf道,在秋國看來,他此刻的笑容是那么丑陋而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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