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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隋

第四十二章 睢水河畔

戰(zhàn)隋 猛子 3179 2013-09-19 06:29:27

  斬盡殺絕!

  鷹揚郎將費淮站在夏亭的長街上,望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怒火在熊熊燃燒。

  賊子兇殘,屠殺了夏亭五十名鷹揚衛(wèi)士,斬下了他們的首級,剝?nèi)チ怂麄兊娜盅b,可謂極盡羞辱之能事。這實際上是對永城鷹揚府的羞辱,是對鷹揚郎將費淮的羞辱,而這種羞辱深深地激怒了費淮和他麾下兩團府兵。一定要抓到賊子,一定要斬盡殺絕。

  夏亭已毀,城堡內(nèi)的建筑只剩下了斷壁殘垣,而碼頭和兩岸建筑亦被焚毀,至于渠道上的船只早已沉入水底,航道就此中斷。夏亭毀于賊子之手尚不算嚴(yán)重,真正嚴(yán)重的是大運河航道中斷,這必將影響到東征大計,而影響到東征大計的后果不堪設(shè)想。

  這是一件大案,震驚東都的大案,就算剿殺了賊子,鏟除了罪魁禍?zhǔn)?,也無法讓譙郡的軍政官員免于罪責(zé)。

  上個月的白馬劫獄大案同樣震驚了東都,結(jié)果因此案而受累的官員多達數(shù)百人之多。由此推及,夏亭大案,受累者恐怕不止譙郡官員,如果遲遲抓不到元兇,剿滅不了這幫禍亂通濟渠的惡賊,恐怕整個通濟渠兩岸郡縣的軍政官員都要受累。

  鷹揚府司馬韓曜一路小跑而來。

  “明公,查到了,查到賊子逃亡方向了,他們向東而去,向睢水方向逃跑了。”

  睢水?睢水距離夏亭不過三十多里,假若賊子有船接應(yīng),上船之后揚帆而下,到哪追去?費淮臉色陰沉,眉頭緊皺,兩眼盯著韓曜一言不發(fā)。

  韓曜喘了幾口氣,繼續(xù)說道,“明公,據(jù)逃到對岸的船夫水手說,夜襲夏亭的是一群白衣賊人,他們放火燒了渠上船只,然后乘亂攻占了關(guān)口,大肆洗劫后,于寅時六刻前后裹挾著數(shù)百人逃離了夏亭。”

  現(xiàn)在是上午巳時正之后,距離賊人逃離夏亭大約三個多時辰了,如果賊人經(jīng)睢水而逃,永城鷹揚府的兩團軍隊是望塵莫及,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了。但形勢擺在這里,追不上也得追。

  費淮再不猶豫,斷然下令,向睢水方向展開追擊,又命令府中斥候,打馬揚鞭,疾馳睢水河畔,探查賊人蹤跡。

  “急報使君,夏亭被賊人焚毀,運河航道中斷,事態(tài)危急,請其火速處置?!?p>  “再報彭城左驍衛(wèi)府,告之董將軍夏亭一案,某率永城鷹揚正在追剿之中,請董將軍相機支援?!?p> ?。?p>  費淮是鮮卑人,原為鮮卑拓拔部費連氏族,北魏漢化時改為費氏。其祖上在北魏分裂時期,擁戴孝武帝西行入關(guān),就此成為關(guān)隴漢虜兩姓貴族中的一員。費淮少時隨父從軍,追隨父親武賁郎將費青奴在邊塞戰(zhàn)場上屢建功勛,三十歲不到便官至鷹揚郎將,是衛(wèi)府軍中頗負盛名的少壯派將領(lǐng)。

  費淮的人生理想是官至衛(wèi)府大將軍,而要實現(xiàn)這個理想,最基本的條件便是建下無數(shù)功勛。如今中土一統(tǒng),內(nèi)戰(zhàn)平息,唯一能建立功勛的地方便是在對外征伐的戰(zhàn)場上,但中土的貴族子弟太多了,想在對外征伐的戰(zhàn)場上建立功勛的將領(lǐng)們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結(jié)果競爭越來越激烈,最終不得不拼“爹”。

  費淮的老爹叫費青奴,是衛(wèi)府軍的武賁郎將,絕對的高級將領(lǐng),但十二衛(wèi)府里,大將軍就有十二個,將軍有二十四個,武賁郎將則有四十八個,再加上同品秩的中樞大員,如此算下來,費青奴的權(quán)勢就一般般了。費淮拼“爹”拼得很吃力,結(jié)果可想而知,他未能參加西征,喪失了一次建立功勛、加官進爵的絕佳機會。這次東征在即,又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費淮決意不能錯過了。

  然而,命運弄人,值此關(guān)鍵時刻,禍從天降,一伙惡賊一把火焚毀了夏亭,燒斷了運河航道,直接把費淮從天堂打進了地獄。

  此案報到東都,東都震驚,皇帝震怒,譙郡的軍政官員首當(dāng)其沖,統(tǒng)統(tǒng)都要承擔(dān)罪責(zé),輕則罷官,重則除名為民甚至流放殺頭,所以費淮唯有自救,而自救的唯一辦法就是以最快速度剿殺惡賊,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免除牢獄之災(zāi)。

  費淮的憤怒就在于此,一伙惡賊摧毀了他的人生,擊碎了他的理想,現(xiàn)在不論其付出多大努力,都已經(jīng)不可能回到原點。某做錯了什么要遭到如此懲罰?上蒼待某為何如此不公?但怨天尤人已毫無意義,費淮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帶著沖天的怒火去剿賊,去把摧毀他人生的惡賊們斬盡殺絕。

  就在費淮咬牙切齒之際,斥候回報,在睢水河畔發(fā)現(xiàn)了賊人蹤跡。

  費淮喜出望外,下令兩團衛(wèi)士加快速度,急速前進。

 ?。?p>  睢水河畔,李風(fēng)云負手而立,白袍翻飛,白發(fā)狂舞,氣宇軒昂。

  因為有充足的時間,有芒碭山中窮苦山民的幫助,再加上被裹挾而來的商賈船夫水手們的“默契”配合,義軍的撤離非常順利,并且把所有劫掠而來的物資都運過了河。此刻,撤離的隊伍正沿著原野上的羊腸小道,向芒碭山而去。

  首戰(zhàn)大捷,殺敵數(shù)十,繳獲無數(shù),而義軍卻無一人死傷,這大大鼓舞了士氣,不但白發(fā)帥的威望在一夜間攀上了一個新高峰,也讓昔日的小蟊賊們充分體會到了軍隊的威力。

  攜手合作的好處小蟊賊們不是不知道,但因為沒有組織紀(jì)律,一盤散沙,各顧其利,常常以內(nèi)訌而告終,還不如個人干個人的,所以始終成不了氣候。這次芒碭山聚義,大家本不抱希望,哪知白發(fā)刑徒從天而降,以血腥手段鎮(zhèn)懾了眾賊,組建了義軍,并且在第一仗中就取得了驚人戰(zhàn)果。不難想象,這一仗對義軍將士們的沖擊有多大,而這種沖擊對義軍的未來發(fā)展必將產(chǎn)生難以估量的影響。

  在李風(fēng)云的背后,陳三先生、徐十三、韓壽和呂明星圍在一起,低聲交談,神色很凝重。

  之前去永城打探軍情的斥候回報,永城鷹揚府出動了兩個團的軍隊飛奔夏亭支援。大家都很吃驚,誰也沒想到永城援軍出動的速度如此之快,是誰把夏亭出事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傳遞到永城?義軍在縱火焚燒渠上船只的同時,就已經(jīng)控制了驛站,并無任何消息送出去,所以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夏亭在渠道對岸也安置了傳遞消息的快馬。

  剛才留在夏亭外圍探查敵情的斥候亦回報,永城援軍已經(jīng)到了夏亭,估計很快就要向睢水方向追來。義軍沒有選擇,唯有阻擊,雖然在原定計策中已經(jīng)商定要在睢水阻擊,但假若永城援軍遲遲不至,義軍便有充足時間撤回芒碭山,根本沒必要與追兵在睢水河畔打一仗。

  “永城鷹揚府出動了兩個團,四百人,四百鷹揚衛(wèi),太多了,這一仗沒辦法打?!表n壽忐忑不安,一邊用力揪著頜下短須,一邊沖著陳三先生叫嚷道,“先生,逃吧,快逃吧,這仗不能打,我們打不過他們?!?p>  陳三先生大為羞惱,恨不得一個巴掌扇過去,讓他閉上那張臭嘴。

  呂明星瞇著眼睛望著短小精悍的韓壽,目露鄙夷之色。一個小山賊,井底之蛙,什么世面也沒見過,膽小如鼠之輩。

  韓壽卻容不下呂明星,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敢打?你敢打那你就留下。俺在張飛寨擺酒相候……”驀然他感覺一道寒芒從背后掃來,當(dāng)即把嘴里的話咽了下去。呂明星正待反唇相譏,卻看到李風(fēng)云猛地轉(zhuǎn)身望向他們,輕輕招了一下手。

  徐十三率先走向李風(fēng)云。陳三先生、韓壽和呂明星匆忙跟上。遠處正躺在草地上休息的隊副郭明和岳高一躍而起,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如果我們暫時不回芒碭山,芒碭山會不會出事?”李風(fēng)云目視陳三先生,問道。

  眾人疑惑不解,面面相覷。陳三先生想了片刻,搖搖頭,“一兩天應(yīng)該沒事,山里人還是蠻聽話的,如今得到了好處,更是言聽計從。至于裹挾之人,只要進了張飛寨,關(guān)上寨門,便插翅難飛。不過……”陳三先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建議道,“此次繳獲甚多,為防萬一,還是遣些兄弟回寨,確保安全?!?p>  “善!”李風(fēng)云一口應(yīng)承,“待此仗結(jié)束,先生便帶上兩火兄弟,火速趕回寨中。”

  “旅帥打算去哪?”韓壽迫不及待地問道,“為甚不回山?”

  李風(fēng)云搖搖手,“稍安勿躁,打完這一仗再說?!?p>  接著他手指對岸尚在忙碌裝船的一些義軍兄弟,“岳隊副,你馬上過河,告訴兄弟們,剩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了,充做誘敵之物?!?p>  岳高是個高大魁梧的漢子,本是山中獵戶,一手箭術(shù)出神入化,做賊之后,桀驁不馴,殺戮甚重,直到遇上陳三先生才有所改變。如今山中來了李風(fēng)云,而李風(fēng)云的彪悍狂放同樣令其折服,尤其經(jīng)過昨夜一戰(zhàn),他對李風(fēng)云的本事更為信服。

  “官賊來了俺就跑?”岳高問道。

  李風(fēng)云點點頭,“跑快一點,要做出驚慌失措之態(tài),并且丟下兩條船。”接著抬手指向郭明,“帶一些水性好的兄弟潛伏河中,待某等圍殺上岸敵軍之時,你們便在河中鑿沉船只,將渡河敵兵溺死水中?!?p>  郭明躬身領(lǐng)命。

  “四百鷹揚衛(wèi)算得了甚?土雞瓦狗爾?!崩铒L(fēng)云豪邁揮手,“半渡擊之,予敵重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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