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才一口喝下去,這杯茶竟苦得他懷疑人生,他看見信王眼中閃過一抹同情,再看流連羞愧地低著頭,保才忽然明白過來,是流連算計王爺被抓了現(xiàn)形,而不是王爺調戲她被撞破,勉強咽下去,說了句還有事兒便溜了。流連可憐兮兮地看向信王,希望他高抬貴手。
信王好容易才抓住她的尾巴,雖然被她看得心蕩神迷,依舊強撐著拉硬弓。流連苦著臉接過茶,磨磨蹭蹭不肯往嘴里送,信王看著有趣,湊到她耳邊小聲說:“要不你親我一下,我就饒過你。”流連吃了一驚,忙把苦丁茶送進嘴里,雖然故意潑撒了許多,到底還是喝進去一些,苦得舌頭都木了,咧著嘴哈氣,卻見信王又倒?jié)M杯,流連急了,“不是嘗了嗎?還要干嗎?”
信王奸笑道:“我看你一飲而盡,想是渴了,再賜你一杯?!闭f著還示威一樣搖一搖茶壺,里面還有水咣當。流連苦怕了,這個死變態(tài),只怕喝了這杯還有下一杯,要不……其實王爺長得很不錯,自己也不算太吃虧。流連滿眼嫌棄地把他的臉撥拉過去,心想蜻蜓點水一般地把嘴唇往上蹭一下,先支應過去再說。
流連所有的對付男人的經驗來自兩任丈夫,正經夫妻,想親多少親不了?她耍賴也是閨房情趣,別有一番滋味,自然由著她賴,可是信王,光棍兒熬了這么多年,真刀實槍地抄家伙上都不解渴,能讓她蹭一下就跑?
信王的吻極具侵略性,流連好容易才掙開,滿面通紅地跑出去。信王不意今天收獲如此豐厚,獨自回味著女人甜美柔軟的唇。茶杯上淡淡的唇印,似乎還散發(fā)著女人的香味,信王湊過去印在唇印上,小小喝了一點點,后悔不該輕易放那個女人走,沒想到這樣苦,別說親一下,親兩下、三下她都劃算。
保才回來,見信王滿面含笑,好似偷了油的老鼠一樣,知道他沾到便宜了,便沒說什么。
接下來,流連避貓鼠一般躲著信王,老老實實地沒敢掏壞。
只下了薄薄的一點兒雪,天又回暖了。秋季是放州最美的季節(jié)。吃過早飯,流連正要往前邊走,保才叫她,原來是下邊的人進上來些水果,一筐晚熟的脆棗,一筐南來的香蕉,一筐柑橘,一筐菠蘿,這是古代,不同于現(xiàn)代,都是極其難得的奢侈食品。
信王正拿了香蕉吃,流連的壞主意又來了,忙洗了一盤紅棗殷勤地送上去。信王其實不喜歡紅棗,不過,這紅棗是美人親手洗的,他必須賞臉,拈了一顆送入口中。
信王臉上神情怪異,他從沒吃過這么難吃的東西,竟好似吃了屎一般。保才關切地問怎么了,信王指了指盤子,流連拈起一顆棗咬了一口,裝傻道:“是不是吃到蟲兒了?都怪我,沒細看?!?p> “不是蟲子,是一種怪味兒!特別難吃!”
“沒有怪味兒啊,這么甜,你們嘗嘗?!绷鬟B說著把棗子拿給兩個正吃菠蘿的侍衛(wèi),都說甜,又脆又甜絕無怪味兒,流連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顆。保才疑心是香蕉有問題,剝開一支嘗了嘗,很甜,軟糯香美,哪有什么怪味兒。信王百思不得其解,鼓起勇氣又吃了一支香蕉,確實很好吃,沒有怪味兒。他滿腹狐疑,見流連端著棗子吃得開心,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就是那支香蕉恰好有問題。
流連心懷鬼胎,怕別人棗子香蕉一起吃,便做出喜歡吃棗兒的樣子,信王果然命人把棗兒全送到流連屋里,流連稍稍推辭了幾句,暗暗松了口氣。信王招呼她吃柑橘吃菠蘿,流連沒客氣,她本就是個愛吃水果的人,都吃了點兒才去前邊兒授課。
秋天野果成熟,信王想從中生發(fā)些錢出來,過年好松快些,晚飯后,叫了流連進來商量。
流連聽保才說了野果的種類,多是些海棠、林檎、李子、柿子、獼猴桃,山核桃野板栗可以直接賣,柿子不用管,可以做柿餅和柿醋,有人會。
流連想了想,“有糖嗎?”
保才點頭道:“有,多得是!放州出甜蘿卜,可以制糖,雪花白糖?!?p> 流連眼亮了,“有糖就好說,果干果醬果酒都很好賣,價錢也不錯,剩下的邊角料曬干了還能當飼料。”
“你會做嗎?”保才關切地問她?!拔抑挥眯″佔鲞^,沒大批量的做過,不敢保證準能成?!绷鬟B老老實實地說。
“沒事兒,試著來,大不了白費點雪花糖,咱們又不缺人手,干什么不是干呢!”
“果干倒也好說,果醬往哪兒盛呢?總不能用大酒壇子吧?”
信王微微一笑,“本王有一個瓷窯,你不知道嗎?盛黃豆醬的小瓷壇還剩下幾萬個呢,夠不夠?”
原來初建王府時,取土燒磚,發(fā)現(xiàn)了高嶺土,服勞役的流人中有個人燒過窯,識得,稟報上去,建個窯試了試,成色極好。放州產黃豆,做出的豆醬極好賣,醬有大壇大簍的,也有小壇的。小壇子豆綠色,十分精致,有裝一斤的,有裝二斤的,銷路極好。
果干需要的場地大,工具多,價錢還不如果醬高。做果醬,只要用圓筒刀戳去核,碾碎放入鍋中煮一個時辰,再移入雙層鍋中加糖煮兩個時辰,裝壇即可,流連很快就試出最佳比例,加多少水多少糖都有了標準,又砌了幾個灶,很快就把小壇子用光了。信王大喜,下令先裝大甕,等燒出小壇子再分裝。
果醬的銷路極好,賣了一萬多吊錢,刨去成本,賺了足有七八千吊。剩下的估計還能裝三萬多壇,還能賺差不多五千吊錢。果醬又酸又甜,比別處攙了冬瓜的不知好吃多少,一炮打響,各地客商都議定明年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