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鶴發(fā)老者看著圍觀的人群時,臉上的神態(tài)便愈發(fā)的有光澤,連招收仆役,都能有如此門庭若市的景象,這恰恰正說明了華家的強大,而他身為華家中人,對于這種強大,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他咳嗽兩聲,對著圍觀的人群微微拱手,說道:“老夫華松,添為華府總管,負責主持今日的選拔仆役之事?!?p> 華松的目光又環(huán)繞場中一圈,這才說道:“依我看,今天的選拔也就是最后一場的選拔,就到此為止了,我將帶著些少年郎去接受府里的考驗,一旦通過,以后每月都有一兩銀錢的薪酬!”
人群里頓時開始議論起來,一月一兩一年就是十二兩,這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干個幾年下去,一棟房子就到手了,華府可真是大手筆!
人們贊嘆起來,被華松聽到自然是與有榮焉,正當老者準備轉(zhuǎn)身離去之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叫喊,這讓他微微一停頓,后又轉(zhuǎn)過身來。
“先生稍等!”
華松站在臺階上,因此能看到在人頭攢動的群眾里,有一個少年正在拼命的往這里擠來,這讓他心頭觸動,連轉(zhuǎn)身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蘇信終于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他來不及多喘口氣,就對著老者行了一禮。
“多謝先生!”
華松對他識禮節(jié)的舉動甚為滿意,但看清楚他的年齡之后,卻又眉頭一皺,這少年,年紀略微大了些。
“少年郎,你也是來參加仆役選拔的嗎?”
蘇信點頭,拱手,行李,一套動作一氣呵成。
“是的,先生,我素來就仰慕華家書香門第的美名,如果能在里面工作,哪怕只是作為一個仆役,我也心甘情愿。”
“還請先生,看在我奔波勞碌的份上,給我一個機會?!?p> 說完這話,蘇信便拱手做輯,一幅你不答應(yīng)我就不起來的架勢。
華松卻犯了難,這少年年紀大了點,略有瑕疵,他本打算隨口問上一句,再找個借口推脫,畢竟幾天下來,已經(jīng)招收到了不少的人,也不差這一個,只是他卻沒想到,少年竟接桿子往上爬,把他擺到了一個尷尬的處境。
拒絕吧,顯得華家不近人情,答應(yīng)吧,自己心里又不太滿意,思前想后,終究是華家的面子,大過了自己的情緒。
華松看著蘇信,臉上露出了滴水不漏的笑容,說道:“既然少年郎如此誠心,那我華家自然滿足你這個心愿,你過來吧,站在隊伍的最后一位?!?p> 聽到這話,蘇信看著地上的大理石路面,悄悄的松了口氣,繼而抬起身子,對老者說道:“謝謝先生。”
華松笑而不語,表現(xiàn)的姿態(tài)極高,只是,剛剛對少年的好感,經(jīng)過這一輪心理的交鋒后,已經(jīng)變成了或多或少的嫌惡。
蘇信感受到了這一點,但他卻無可奈何,只能默默的來到隊伍最后站定,沒過多久,華松就帶著十多位少年進入了華府的高門大院之中。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蘇信看到,那兩扇花梨木大門被人重重關(guān)上,他在心里暗暗想到:“這短短的一門之隔,其實就是兩個世界?!?p> 隊伍還在前行,蘇信來不及多想,只能緊緊的跟著,同時小心的四下張望,把地形記在心里。
他只記得,一行少年在華松的帶領(lǐng)下越過了兩道拱門,才在一處庭院里停下。
庭院里并非無人,十幾個仆役裝束的小廝正在候命,華松背負雙手走過去,淡淡的說道:“開始吧!”
說完后,他便走到院墻中間的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去了,而這些仆役們也開始自發(fā)行動起來。
很快,每個少年的身前都站了一個仆役,其中有一人高聲說道:“你們不要以為經(jīng)過了初試就沒事了,我告訴你們,華府可沒有那么容易進來?!?p> “你們需要經(jīng)過三道考驗?!?p>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說道:“這第一個考驗,就是挨打!你們可以叫出聲來,這我們不管,但是記清楚了,一旦發(fā)出聲音,就代表你們跟華府無緣,趕緊滾蛋吧!”
他說完后,就靜靜的站在那里,似乎要給少年們一些反應(yīng)空間,而少年們,則是一個個面面相覷,臉上都是茫然的表情,就連蘇信,也是心中一驚,這是什么狗屎規(guī)矩?
但納悶無用,不解也得不到解答。
十幾個仆役就這樣對著少年們開始大打出手,蘇信也在其中,而且,似乎因為年紀的原因,他所挨的打,要比其他少年的更重一些。
面對毒打,他有自己的一套卸力技法,但蘇信卻不敢用,木秀于林,風必催之,這是世間至理,自己沒必要表現(xiàn)的跟其他少年不同,就這樣,前兩分鐘內(nèi),每一個少年都咬緊了牙關(guān),死死地撐著不發(fā)出一點聲音,他們的年紀在這個時候,更像是一種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因為像華府這樣的豪門,他們連招收仆役都是從少年著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忠誠,而對于這些貧苦少年來說,這將是他們出人頭地最簡單的方法。
宰相門前七品官,奴憑主貴這在任何時代,都是不爭的事實,別看這些華家的仆役們,此時一個個低眉順眼,卑微的不行,可一旦出了華家,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的恥高氣昂。
而所有人對比都不會覺得意外,這就是豪門的底氣,也是蘇信千方百計想要進入華府的原因,但很顯然這并不容易。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
華松仍在閉目養(yǎng)神,院子里傳來的拳拳到肉的聲音,似乎沒有對他造成半點影響。
蘇信咽了口唾沫,狠狠的咬著牙,開始全神貫注的抵御身體各處的疼痛,正在這時,他身邊的那個少年終于忍不住了哀嚎一聲,在地面上痛哭流涕起來。
而少年身前的那個仆役則是冷笑一聲,默默的退開了,而這一聲哀嚎和痛哭,就像打開了多米諾骨牌的開關(guān)一樣,瞬間,哭鬧聲開始此彼起伏,還能堅持下去的已經(jīng)不到十人。
蘇信心中不忍,卻也默默的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