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好吃吧?”
“嗯。甜而不膩,軟糯綿密,你也嘗嘗。”
但見她含笑看著自己,也不吃,他便自紙包中拿了一塊送到她面前。
她看著那塊一口酥愣了愣,接著抬眸望向他,那星光黯淡的眼眸頓時如五月暖陽般璀璨奪目。
她拿過他手上的一口酥,輕輕咬了一口,那含笑的眼眸不由瞇了起來,“真好吃。莫羽跟我說你喜歡吃這個我還不信呢...”
說罷,她便一口接一口地吃了下去,沒幾下,一包一口酥便被她吃得所剩無幾。
陸放雅只吃了一塊兒,其他的都被她包圓兒,這讓她頓時有些赧然。
“我,我下次再買給你?!彼缓靡馑嫉乜聪蛩?。
“無礙,你如果覺得好吃,這包也歸你?!彼χ咽O碌囊话葡蛩?。
“吃不下了?!彼挥擅嗣约旱亩亲?,有些不大自然道。
“這是你從桃花鎮(zhèn)帶回來的酒么?”他端起酒杯,放到鼻端輕輕嗅了嗅。
“嗯嗯,是如意酒坊的鄭義興送我的謝禮?!?p> “哦?”他有些好奇地看了過來。
戚沐九差點忘了,她還未跟他說起過葡萄酒的事。于是她將在桃花鎮(zhèn)給鄭義興出謀劃策,研制適合VIP客戶飲用的葡萄酒的事說與了他聽。
他聽了之后,臉上亦閃過一絲意外,想不到她還懂釀酒營銷,于是他含笑道:“你得空之余,倒也可以嘗試一二?!?p> “還是算了。一來我沒有鄭義興那樣純熟的釀酒技藝,二來我的興趣也不在此處。”說罷,她拿起酒杯自斟自飲起來。
三杯飲盡,她欲再來一杯,放在酒壺上的葇荑卻被幾根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按住,“你的傷還未好全,還是少飲一些為好。”
“你...是不是想問我,我到底是誰?”她抬眸望向她,那語氣雖是在問他,卻好似在問她自己。
“我是想知道你是誰,只是...”,他頓了下,直直看向她的眼底,“比起這個,我更希望你不要輕易做一些讓自己陷入險境的事情?!?p> “我這條命啊...”她伸出食指在面前晃了晃,“不值錢。”
她半瞇的星眸將合未合,手臂落下,她順勢趴伏在石桌上,神志已有些恍惚。
鄭義興那個老頭兒居然騙她,說什么千杯不醉,她下次去了桃花鎮(zhèn),定要讓費陽他們發(fā)傳單宣揚他賣假酒。
突然感覺有點累,她索性閉上雙眼,任思緒回到現(xiàn)代的那個孤島上,回到那個隨時都在等待接收任務的情報機構,回到那個將她帶到這個架空朝代的古墓之境,再回到歸硯城熱鬧依舊的晨鐘街。
在完成復國使命之前,這條不值錢的命,她得留著。
“落日倒懸雙塔影,晚風吹散萬家煙?!卑淼娘L吹過湖畔的竹林,發(fā)出一陣沙沙的聲響,陸放雅起身走近,才看到她微紅的臉頰側向一旁,口中呢喃著什么。
他附耳靜聽,才聽她斷斷續(xù)續(xù)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戚沐九...就好。對不起...我...騙了你?!?p> 他微一愣神,她這是在為第一次見面時對他說了謊而道歉。然戚沐九也好,其他人也罷,從城南醫(yī)館她救了他并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那一刻起,便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他解下披風,正要披在她的身上,卻見她緩緩睜眼,就那樣定定地看向他,“微生思龍是不是來找你了?不是只有她可以叫你放雅,我也可以奧...”
陸放雅還未從她口中說出的那兩個字中回過神來,她軟儂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放雅,我們可是...共患過難的好友,交情...并不比她淺,你可不能...薄此厚彼?!?p> 陸放雅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變得紊亂不已。
微生思龍那樣叫他,那是兩小無猜的情誼。自小她便那樣叫他,他早已習慣。
而她剛才那么隨口一叫,卻讓他的心瞬間起了異樣。那兩個字就像落入湖心的一片桃花,在他的心中蕩起絲絲漣漪,久久未散。
他將披風搭在她瘦削的肩上,忙側身望向不遠處的竹林。然樹欲靜而風不止,這樣的情況,他從未遇到過。
她只是喝醉了說的胡話,等酒醒了,一切便會如常,他如是想。
“沐九,快醒醒,夜里風涼,我們得離開這里。”
“我不要回去,我就要在這里?!?p> 陸放雅有些無奈,忙喚來一直隱在暗處的莫羽,將她扶離湖心亭。
莫羽邊扶著說胡話的戚沐九,邊不由嘲諷道:“三杯酒就喝成這么個慫樣兒,你可真沒用?!?p> 戚沐九瞇眼看向他,伸手揪著他的鬢角,一頓亂戳。
“啊...你干嘛?別弄亂我的頭發(fā),你這個醉鬼?!蹦鹨贿吚x她作亂的右手,一邊使勁往左邊側著頭。
“咦?原來是莫羽小可愛呀,你別拉我呀,我還要同你家主子不醉不歸呢...”
“不醉不歸個頭!想喝就回你家的王府去喝,別賴在我們相府?!?p> “我家的王府?”
“對啊,你不是一直都住在那里嘛?!?p> “那里不是我家?!?p> “那你要回哪里?”
“反正我不要回去,也不想見到他。”
“你不想見到誰?”一道冷沉的聲音自府門外響起。
戚沐九乍一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還以為出現(xiàn)了幻覺。她抬眸一瞧,卻發(fā)現(xiàn)他們三人已到了相府門口,門外站著的竟是姬冥修,一旁的景嚴正微抱雙臂,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戚沐九看到是他,早已被嚇得清醒了大半。
夜色中的他,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大約可能,不會太美好。
“你,你怎么來了?”她有些底氣不足,側過臉躲避他有如實質的注視。
“怎么,本王來不得?”他盯著莫羽扶著她的雙臂,似要將那雙手臂給洞穿。
一旁的莫羽見此,急忙嗖的一下從她臂彎中移開,攝政王的眼神太可怕了,她得趕緊遠離戚沐九這個惹禍精。
見她磨磨蹭蹭地立在原地,只留一張側臉給他,也不回答他,他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蹭的一下冒了上來。
“杵在那里做甚,還要本王親自請你回去?”
“我,我不想回去?!?p> “看著本王說話?!?p> 每次都是這種硬邦邦的命令式的口吻,她真的已經(jīng)受夠了。
“你那里我早就不想待了,誰愛去誰去?!?p> 姬冥修的一張俊臉上此時已如風雨欲來前的黑云壓城,在場之人皆感受到了強烈的低氣壓。
“你有本事再說一次。”
“我說,我已經(jīng)受夠你了。受夠了你的陰晴不定,受夠了你的霸道強橫。不是有那個什么蘇小姐要入主你的王府了嗎?我正好騰出地兒來成全你們的郎情妾意,省得在那兒當電燈泡礙你們的眼。”
“本王陰晴不定,霸道強橫?”他怒極反笑,冷冷道:“看來你還不清楚什么叫真正的霸道強橫?!?p> “景嚴,還不動手。”
“姬冥修,你做什么?”她話音未落,景嚴和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另一個侍衛(wèi),頃刻間便將她繩捆鎖綁起來。
戚沐九正要大喊,卻被景嚴點了啞穴,瞬間說不出話來。
陸放雅見此,正要上前勸阻,卻被姬冥修攔在前面。
“陸相這是要作甚?”姬冥修眸中隱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她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過她喜歡陸放雅,喜歡他的溫文爾雅、平易近人,而他在她眼中就是那兇神惡煞霸道強橫的壞人。反正他在她眼中都是壞人了,多壞一次也無所謂了。
總之,他絕不會留機會讓眼前這個男人跟她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