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納托利亞的暖風吹的人心花怒放,但是軍營中的肅殺之氣已經(jīng)沖霄而上,來自各個地區(qū)的士兵們匯集在一起。
旌旗如林,長槍直指天際,排排武士列成方陣接受檢閱。
安德羅尼卡·科穆寧站在一座高臺之上,面前是一望無際的軍陣,兵過一萬扯地連天并非等閑,他的雄心壯志隨著大軍的匯聚日益膨脹著。
沒有掌握過軍隊的人無法想象,在萬軍之前接受歡呼是何等的榮耀,這是一切權利與財富的基石。
安德羅尼卡手中按劍,掃視著矗立的戰(zhàn)士們,決定向他們展示自己的風采,他才是未來的帝國之主。
“羅馬帝國的勇士們,今天我得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們偉大的皇帝阿萊克修斯陛下在刺客的襲擊下受了重傷!
背叛!
無數(shù)野心家在黑暗中蠢蠢欲動,而我將統(tǒng)帥你們進入君士坦丁堡,去掃清那些叛國者。
任何一個愿意為國獻身的戰(zhàn)士都可以獲得一枚金幣作為獎賞,我將當場兌現(xiàn)這些承諾!”
安德羅尼卡如是說著,一揮手間,幾名侍從抬上來五個大箱子,他上前打開一個,金光四射,晃動著臺下將士們的心。
銘刻著十字與皇帝頭像的金幣被安德羅尼卡高舉著,背面的勝利女神仿佛在向他招手。
“萬歲!”
看著臺下歡呼一片的戰(zhàn)士們,安德羅尼卡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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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我親愛的伯父安德羅尼卡大人已經(jīng)在誓師,并且準備進軍君士坦丁堡了?”
阿萊克修斯并沒有任何憤怒的表情,他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李錫尼,扯開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是的,陛下,并且安德羅尼卡還在誓師大會上當場給每名志愿參戰(zhàn)的士兵分發(fā)了一枚金幣,現(xiàn)在叛軍士兵的士氣很是高昂??!”
小宦官自覺的就把總督的敬語去掉了,直接給安德羅尼卡的軍隊定性為叛軍。
作為此次事情參與最深的幾人之一,他已經(jīng)深深感覺到了皇帝對于這幫帝國大貴族們的惡意。
李錫尼不敢抬頭去看自己的主人,他參與這件事已經(jīng)太深了,完全打上了皇帝的烙印,除了為阿萊克修斯效死已經(jīng)別無去路。
皇帝的用心何其深也,任由伊薩克·安格洛斯在君士坦丁堡內部潛伏,讓他們聯(lián)絡那些首鼠兩端的貴族。
但是皇帝卻將漏氣通風的御林軍派到了君士坦丁堡的外部關卡去守門,換了瓦蘭吉衛(wèi)隊接替城防。
雖然他不知道皇帝是怎么說服哈拉爾德站到他那一邊,但是從他們幾次暗暗碰面聚頭就可以知道,瓦蘭吉衛(wèi)隊肯定已經(jīng)站在了皇帝一邊。
“真是吝嗇呀,要知道我的父親大人發(fā)動政變進入君士坦丁堡時,連每個市民都分發(fā)了兩枚金幣,安德羅尼卡也是窮到家了!”
阿萊克修斯毫不猶疑開了嘲諷,就在安德羅尼卡誓師前一天,他麾下的兩個重要將領弗卡斯和基米斯希斯已經(jīng)分別收下了他送去的一萬金幣。
將軍們答應向皇帝效忠,現(xiàn)在連人質都送來了,而尚不知情的安德羅尼卡如同一個小丑般還在表演。
阿萊克修斯揮手斥退了小宦官,右手托住腮幫子,閉目單獨一人坐在軍帳中思考著。
現(xiàn)在與伊薩克聯(lián)系的帝都貴族就有三十六家,但是還不夠,他想連西部巴爾干半島上的軍區(qū)將軍們一起清理掉一批。
如果沒記錯的話,在原歷史中安德羅尼卡發(fā)動政變以前,他屁股下的王座就受到了七次挑戰(zhàn),西部軍區(qū)的那些人可也是很不安分的呢!
阿萊克修斯沉默了片刻,考慮到假如大清洗過程中范圍擴大化,必然會造成西部防務的空虛,虎視眈眈的諾曼人只怕到時候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到時候羅馬教皇乘著帝國西部進行大清洗之際發(fā)動十字軍東征,順便把君士坦丁堡一起打下來,那就過猶不及了!
阿萊克修斯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還沒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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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情的伊薩克·安格洛斯仍然出入著各個大貴族的門庭,但是得到的回應多是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
口頭承諾也僅限于假如小皇帝不幸身死,那么各大家族對安德羅尼卡進軍君士坦丁堡不會進行抵抗。
當伊薩克蒙著黑布頭從又一個大貴族家出來后,走到一個拐角處,他狠狠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惡聲惡氣罵道。
“都是群蠢貨,妄想做騎墻派兩邊互不相幫,或者干脆想著等新皇帝即位分潤他們利益的傻瓜。
也不想想,兩不相幫就是兩邊都得罪,想坐享其成的更是癡心妄想,怪不得曼努埃爾在世時也不肯重用這幫人。”
但是轉念一想這些人很是掌握著御林軍和城防軍的一部分兵力,而且與西部各個軍區(qū)的將軍或是有著聯(lián)姻關系或是有著從屬關系。
大貴族們的人脈資源遍及帝國,不取得他們的支持,即使大軍開進君士坦丁堡也很難進行統(tǒng)治,搞不好還要被群起而攻之。
“算了,下一個去找杜卡斯家族,他們家族的前皇帝被科穆寧家族擊敗,肯定對皇位念念不忘,如果能爭取到他們的支持,至少這趟沒白來?!?p> 伊薩克決定再去試試,皇位之爭刻不容緩,每爭取一份力量就意味著勝利的天平向他們傾斜一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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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之時,黃金角灣的羅馬帝國海軍艦隊駐地內卻仍然燈火通明,統(tǒng)帥大帳內海軍司令杜伊利烏斯看著坐在自己主位上面的人震驚不已。
外面謠傳的已然深受重傷的皇帝不但生龍活虎,而且正坐在自己的大營內發(fā)號施令。
此時身著白色單薄襯衣的海軍統(tǒng)帥心中如同被毒蛇撕咬般痛苦不堪,就在前不久安納托利亞的總督安德羅尼卡給他送來了五千杜卡特。
鑄造自威尼斯的金幣晃花了杜伊利烏斯的眼睛,再加上小皇帝受傷的消息傳開,他覺得確實是自己該站隊的時候了,但是現(xiàn)在他懊悔不已。
杜伊利烏斯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什么時候從軍了,而且羅馬軍人保家衛(wèi)國的誓言也早就被他所遺忘。
現(xiàn)在卷入了政治漩渦斗爭中的他還能安然幸免么?
假如皇帝要大開殺戒,自己的家人還能否保全?
阿萊克修斯看著已經(jīng)搖搖欲墜的海軍統(tǒng)帥,他不想再折磨這個老邁的軍人,畢竟對方是帝國碩果僅存的海軍元老。
將來要恢復地中海的霸權少不得要仰仗海軍出力,殺掉他只會讓海軍軍心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