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貴看看徐海亦沒啥大事,遂將其打發(fā)出去后,又問大光頭道:“有啥吃得沒有?”閆來風(fēng)一滯,問道:“官人仍沒吃食?”“方才只吃了兩個饃,沒啥味道……”大光頭聽得臉皮直抽,心想有饃吃已很了不起了,還想吃啥?“看來要快點將石子堅接過來才行,那家伙做的金雞才叫好吃……”石子貴似乎在自言自語地講。外面的凌飛燕大早就四處奔走,如今聽得里面的人大談吃食,肚子亦跟著咕咕地叫起來,看看天色,估摸已過了正午,知道了石子堅不在這兒,于是又偷偷溜了出糧鋪。
羅馬兒三人等樂虎山父子出來,便連忙迎上去,見其只是些小傷,遂放下心來,樂虎山讓樂平兒隨羅馬兒回家,樂平兒等人不樂意。那邊黃大嘴催促道:“快點,又不是叫汝去刑場,啰嗦些啥?”牛大郎聽得正要發(fā)作,卻被樂虎山攔著,道:“都回去,不要讓汝娘擔(dān)心,有黃大哥在,沒事的,快回去……”說著隨在羅標兩人后面匆匆而去。羅馬兒見人已走遠,打發(fā)牛大郎帶樂平兒先回去,自家領(lǐng)著大塊頭又回到滿倉糧鋪。瞅準一個機會,待門口無人時,偷偷溜了進去,摸到方才石子貴所在那屋,正好聽得石子貴討論吃食之事,羅馬兒心里大喜,遂拉扯著大塊頭,捧著酒壇剛跨過門檻便大聲道:“石掌柜可在?”石子貴和大光頭都被其嚇了一跳,不知此人是何時進來的,正想喝問,羅馬兒拱拱手施禮道:“石掌柜別來無恙,小弟找汝好辛苦啊!”石子貴一頭霧水,問道:“汝是?”羅馬兒一笑,道:“乃是鴻運賭坊羅馬兒,正好日前得了一壇子好酒,就奉給石掌柜了,算是答謝之前石掌柜對俺的關(guān)照?!闭f著從旁邊大塊頭那兒搶過了酒壇,捧到石子貴面前。石子貴待其靠近才想起是有這樣一個人,接過了酒壇,卻一腳將人踢翻在地上,罵道:“娘的,差俺十吊錢啥時候還?”羅馬兒從地上爬起來,捂住痛處,尷尬地道:“石掌柜,這壇酒俺可是使了一兩銀子才得到的呢,就算還那十吊錢好了……”石子貴看了一圈那酒壇,奇丑無比,像是剛從地里挖出來的,竟還有泥土,問道:“這東西值一兩銀子?忽悠俺吧?!”羅馬兒心里亦沒底,于是連忙道:“不敢,不敢……”石子貴鼻子靠近聞聞,只有一股泥味兒,沒有一絲酒氣,難道是封存的好的緣故?于是又晃了晃,聽得壇子里有水響聲,便將壇子放在桌子上,道:“好吧,俺姑且聽信,有啥事?”羅馬兒嘻嘻一笑,道:“沒啥事,只為報恩,只為報恩……”石子貴呵呵地笑道:“那恩報完了,還不走?還要俺留吃食嗎?”身后的大光頭聽得直捂著嘴,差點笑了出來,而羅馬兒聽得卻是臉皮直抽,只好又喃喃道:“當然還有小小的事……”見石子貴不接話又繼續(xù)道:“求石掌柜收留……”石子貴“哦”了聲,一本正經(jīng)地道:“既然認得俺,當然就知道俺的規(guī)矩了,講來聽聽。”羅馬兒大喜,看看大光頭,石子貴明白其意思,便招了招手。羅馬兒立馬靠到石子貴的耳邊密語一番,石子貴臉色慢慢陰沉下來,待其講完,問道:“當真?”羅馬兒亦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石子貴思索一會,道:“將人弄過來才算?!绷_馬兒傻眼了,道:“有幾人寸步不離跟著,外面又有百十人,俺哪有啥法子?!”石子貴卻冷冷道:“那是汝的事,閆來風(fēng),送客!”羅馬兒聽得大急,還想再講,卻被大光頭拉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寂靜下來,石子貴摸摸頭殼,總感覺頭腦不夠用,明明覺得此乃好機會,只要將大王子奪了過來,就有本錢與魏王府討價還價了。想了半天亦沒啥好的法子,于是對剛回轉(zhuǎn)的大光頭道:“去跟著方才兩人……”說著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大光頭亦覺得是個機會,連忙追了出去。
羅馬兒與大塊頭兩人垂頭喪氣從滿倉糧鋪出來,漫無目的晃蕩著,不知不覺又回到了鴻運賭坊,正好見著馬召南領(lǐng)著幾人出來,飛身上馬奔馳而去,門外的百余西涼兵卻沒跟去,仍守在賭坊外面。羅馬兒見得一喜,扯著大塊頭就想進門,卻被守在門前的兵丁攔住。羅馬兒早有準備,從懷里摸出一吊錢,偷偷住對方手里一塞,道:“方才大王子叫俺倆出去慶春樓買吃食,不料早已賣完,這錢亦沒花得出去,就拿去給兄弟們玩耍好了?!蹦潜”緛砭筒话岩升R看在眼里,當然拿這錢亦沒一點壓力,于是把錢揣入懷就放了人進門。
大光頭跟在羅馬兒后面看得分明,方才離去幾人正是之前攻門之人,想想羅馬兒真沒講假話,石子貴有點疑心過頭了。眼看羅馬兒兩人輕易就進了賭坊,周圍全是兵丁,要從里面弄個活人出來,真的難于登天。大光頭看了好一會,凡是靠近的人都讓兵丁全部趕開,撓破頭殼亦想不著法子,只好留下兩人繼續(xù)盯著,自家匆匆向城南走。
石子貴小酌了一杯,人立即精神了不少,清甜香醇,確實是好酒,奈何無伴酒之物,總覺得有點煩燥,于是又將壇子封好,藏在隱私的地方。大光頭在門外便聞得酒香,便加快兩步跑了進屋,以為可以分上一杯,卻只見石子貴從里間出來,到處瞅亦見不著方才那酒壇子。石子貴看得出奇,連咳幾聲,大光頭才回過神來,“咋了?”大光頭見問,連忙答道:“沒呢……那個,那個羅馬兒果真回了鴻運賭坊,俺到時正好看見西涼那幾個蹶子從里面出來,上馬便匆匆走,不知有啥子事?”大光頭的酒蟲被酒香勾起,差點忍不住問那個酒,幸虧腦瓜轉(zhuǎn)得快,將鴻運賭坊那邊的情形述了一遍。石子貴沉吟起來,喃喃道:“看來羅馬兒沒撒謊,大王子必在鴻運賭坊之中,得想個法子將其救出來才好,有啥法子?”說著又問道。大光頭聽得直抽臉皮子,想擄人還講救人,這人臉皮咋就這么厚?。?果然是石子堅一個窩出來的。此時見問,忙答道:“要不告訴石堡主,讓其想個法子?”石子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大光頭,又忽然大笑起來,道:“有進步,好,就交給石堡主煩心好了,去吧!”大光頭聽得一滯,尷尬地問道:“俺進不了齊王府啊!……”石子貴呵呵一笑,道:“不用去齊王府……”于是又密語一番,大光頭皺了皺眉頭,領(lǐng)令而去。石子貴見人走了,拍拍腦殼,喃喃道:“一言驚醒夢中人,不該做的不要做,否則煩死了,還是再喝一杯睡覺好……”于是進了里間去拿那壇子酒,卻發(fā)現(xiàn)那壇子不見了,找了一圈亦沒見蹤影,石子貴剛開始還罵娘,再想深點,后脊直發(fā)寒。
石子堅雖不是好酒之人,但此時剛從三奴手中接過酒壇子,已被其酒香誘得口水直流,就連隱伏多日的赤鳳凰亦被其勾引出來。石子堅剛咽了口水,一開口又不自覺流出來,腦里響起了赤鳳凰的聲音,“好香,快倒點喝喝!”石子堅鄙視一下,“酒鬼……”還沒講完,石子堅的手不聽使喚,拍開壇蓋,舉起壇子便灌了幾口,動作不協(xié)調(diào),使其猛嗆了幾口,咳個不停。蕭鳳琴見得一把將酒壇搶了過去,罵道:“酒鬼,要喝亦不必如此心急,嗆著了吧?!”罵歸罵,雙手卻拍打著石子堅后背。石子堅終于喘順了口氣,道:“不是俺要喝,是……啊!好酒!……”蕭鳳琴聽得白了其一眼,嘴角一撇,抱起酒壇就往里走。雖然口里仍余酒香,但是石子堅卻一點也沒有喝過酒的感覺,以前喝一點點酒,都會頭暈?zāi)X脹的,難道這酒真的不上頭。正納悶間,忽然想起方才還在吵吵嚷嚷的赤鳳凰,此時沒了點聲息,于是輕呼幾聲,亦不見回應(yīng),待心靜下來腦子里卻聽得有呼嚕聲。石子堅思索一下,得出一個結(jié)論,赤鳳凰喝醉了……那自家為啥沒事?難道是赤鳳凰喝了酒與自家無關(guān)?明明是喝到了自家肚子里去???!一陣胡思亂想亦得不到頭緒,看來要等赤鳳凰醒來問問才知。正在出神間,背后響起了三奴的聲音,道:“堡主,大王子被困在鴻運賭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