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霜身上有錢,但是不多。
她家本就窮的叮當(dāng)響,到陸家的時候最值錢的便是頭上的一根銀簪子。
這么多年過去,她在陸家東拼西湊的存了點,大多數(shù)還是陸婳之前贈給她的各種首飾。
那些首飾再加上陸婳之前給的三百兩銀子,她身上也不過五百兩有余。
那些首飾不能變賣,剩下三百多兩現(xiàn)銀,她還要吃飯和住宿,一直到嫁入三皇子府。
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
陸凝霜咬了咬牙,手在那間嫁衣上摩挲兩下,轉(zhuǎn)頭走了出去。
一直瞧著她的店員見了,嗤笑一聲,臉上帶出了嘲諷的神色,涼涼的道:“買不起就別亂摸,摸壞了可怎么辦?賠得起嗎?”
陸凝霜聽見了,她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朵尖,羞惱至極。
她深吸一口氣,頭也不敢回,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家店。
她轉(zhuǎn)頭尋了一件稍小一點的鋪子,花了五十兩訂做了一件嫁衣,料子沒敢選最好的,只挑了現(xiàn)下最流行的款式。
從裁縫鋪出來,她又轉(zhuǎn)頭去了藥鋪抓了安胎藥。不管在怎么樣,肚子里的孩子絕對不能出問題,這是她最大的依仗了。
————
大婚當(dāng)日,陸婳直接命人抬著十幾臺箱子去了徐府,聲勢浩大,讓人側(cè)目。
徐府內(nèi),徐宏看著外面一臺一臺進來的箱子,面色有些復(fù)雜。
詩雨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帖子遞給徐宏,低聲道:“這里是清單!我家小姐說了,徐小姐與她雖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因此徐小姐出嫁,她不能只看著。這些東西給徐小姐做添妝,望徐小姐新婚大吉百年好合。”
徐宏連連點頭,眼里滿是笑意,道:“回去給你家小姐說,她的心意徐家領(lǐng)了。讓她日后常來徐府走動,來看看我這個老家伙?!?p> 詩雨笑瞇了眼睛,應(yīng)了。
而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去,讓整個城市的人都知道了。
陸家小姐與徐小姐姐妹情深,一口氣送去了十幾臺添妝,價值連城。
而當(dāng)這件事傳到陸凝霜耳朵里的時候,她正穿著一身廉價的嫁衣,站在梳妝鏡前為了要戴那一只發(fā)釵看起來不那么窮酸而發(fā)愁。
一聽身邊請來梳妝的婆子八卦這件事,氣的她直接將梳妝鏡砸了。
陸凝霜手里捏著一支金釵氣的發(fā)抖,咬牙切齒的道:“陸婳,你好像的!讓我過的這般窘迫,卻對一個外人這般殷勤,你好樣的!”
她抬起手中的金釵便要摔,卻被身后的婆子一把拉住了。
“姑娘三思,你手上這支金釵可是最好的一支了呀,你摔了,那戴什么……”
婆子看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
陸凝霜:“……”
她死死的咬著牙,才沒讓自己當(dāng)場就瘋了。
緩緩的攤開掌心,那支金釵,還是當(dāng)年陸婳給她的……現(xiàn)在,她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居然是陸婳那賤人給的。她如今的體面,卻還要依仗著那個賤人。
陸凝霜閉了閉眼,抬手將那支金釵遞給了身后的婆子,讓她戴上。
稍作整理之后,蓋上蓋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門外已經(jīng)有一輛小轎在等著,幾個三皇子府的轎夫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
見陸凝霜出來,立馬催促道:“快快快,再等就趕不上皇妃進府了。”
陸凝霜咬了咬牙,彎腰進了轎子。
如果,她是從陸府出嫁的話,那她現(xiàn)在的境況絕不會是這般寒酸。
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左炎就算對她再重視,也只是一頂轎子從偏門抬進去罷了。
左炎不可能為了她得罪徐府。
轎子搖搖晃晃,一路走街串巷專往偏僻處走,生怕被人看見一般。等到了三皇子府,正好瞧見徐府的轎子到大門口。
左炎一身大紅,騎在馬背上親自迎親。徐府的嫁妝一臺一臺的跟在后面,長龍一般望不到頭。
徐思雅從轎中下來,一身火紅的嫁衣雍容華貴,奪人眼球。
陸凝霜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眼眶發(fā)疼。
“快快快,從偏門進去,莫要驚擾了皇妃?!鄙磉吿мI的人掃了那邊一眼,連忙催促著把陸凝霜從偏門抬了進去。
陸凝霜放下簾子,眼里滿滿的都是怨恨。
今日之辱,她必刻在骨血里,他日定當(dāng)百倍奉還。
與此同時,陸府之中,詩雨急匆匆的進來,對陸婳道:“小姐,你讓我查的那個大夫找到了,人就在外面?!?p> 陸婳臉色一沉,道:“將人帶進來。”
不多會兒,一個五六十歲的大夫便低著頭被帶了進來。
他進門便跪,顫聲道:“小的見過大小姐?!?p> 陸婳看著他,沉聲道:“你可知我今日見你是為何?”
那老大夫臉色蒼白,嚇得不輕,糊里糊涂的道:“小的不、不知,還請大小姐示下?!?p> 陸婳瞇著眼,冷冷的道:“陸凝霜,你可認識?”
那老大夫一愣,茫然的道:“誰?”
陸婳往旁邊看了一眼,詩雨會意,拿出一副陸凝霜的畫像放在那大夫的面前,道:“這個女子,你可見過?”
老大夫瞇眼一看,連連點頭,道:“見過見過,這位姑娘這些時日時常來我這里抓藥?!?p> “她抓的什么藥?”陸婳看著那大夫,沉聲道。
老大夫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咬咬牙,道:“回大小姐的話,這位姑娘來抓的,是安胎藥。”
陸婳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身邊的桌子哐當(dāng)一聲倒了下去,一聲巨響,嚇得所有人都是一抖,臉色煞白。
陸婳此刻的表情,陰冷的宛若來自地獄。
她盯著那大夫,一字一句的道:“你剛才說安胎藥?開給誰的?”
那大夫被陸婳這個樣子嚇得不輕,顫顫巍巍的道:“給、給這位姑娘的啊!這位姑娘已有兩月身孕了!”
詩雨和寧兒震驚無比,瞪著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陸婳,那張臉上的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陸凝霜,懷孕了?
這個女人,居然懷孕了?
猶記得冷宮之中那一碗熱氣蒸騰的肉湯,她的孩子那般苦命,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多看兩眼……
現(xiàn)如今,她陸凝霜怎么敢懷孕?她憑什么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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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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