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洛魂城南門之前,魁木孤卿一行四人早早便在此等候。待到卯時城門大開之際,四人便成了踏出洛魂城的第一批人。
昨日吃完飯后,早已是夕陽西下??竟虑湟彩悄莻€時候才知道,原來,客棧不只是能吃飯,也是能睡覺的。
在莫磊背著魁木孤卿繳了百塊魂石之后,四人便在那間名為塵渡的客棧住了下來。太陽尚未露頭,睡眼迷蒙的添墨狄龍便被他兄弟兩個拽了出來。
直到此時,添墨黃臉上依舊是一副深閨怨婦般的哀怨神情。特別是想起昨夜與自家少主的對話,那種哀怨,便更加濃郁了。
“小姐!你可是女兒身啊,怎能隨意與男子結(jié)拜呢!還有,我們好不容易才從南州逃出來,現(xiàn)在為何又要回去?。俊?p> “你不說,誰知道我與他結(jié)拜了?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嗎?還有,說了多少次要叫我少主!萬一被他發(fā)現(xiàn)了,可就不好玩了……”
“好玩???這要是被掌座大人知道了,我們以后都用不到魂石了!”
最終,他在莫磊一雙大而亮的眸子注視下,蒙頭大睡去了。
……
與莫磊走在前面的魁木孤卿,不用回頭都能感到身后添墨身上傳來的滔天怨氣。一旁低聲嘀咕著什么的狄龍,不自覺往他孤卿大哥身旁靠了靠。
魁木孤卿怕是打死也想不到,昨日那個侃侃而談的“莫大哥”,竟是因為一時好玩而與他結(jié)拜。
沒人注意到,四人身后人來人往的大道上,兩名身裹黑袍的壯碩身影,正不著痕跡的跟著他們。
“晉老大,我們現(xiàn)在動手嗎?”左邊一名刻意壓低的聲音里,滿是興奮。
被喚作晉老大的黑袍人厲聲說道:“急什么,等他們走遠一點。再說,他身旁的大漢可有著啟魂高級的修為,現(xiàn)在動手,找死嗎?。?p> 還有,那韓棟一直尚未現(xiàn)身,你怎知道他是不是藏在暗處?”
左邊出聲詢問的那位當即像被涼水澆頭一樣,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現(xiàn)在先跟著,以魁首的速度,正午便可到達!到那時再動手,哪怕他有遁地之能,也休想逃出魁首的手心!”
狠聲說完,他盯著前方四人的目光閃過一抹森然。晨風驟起,被揚起的帽檐下露出一張方正濃眉的大臉。不是當日舞長空口中晉風,又是何人?
“由此一路向南,以我們的速度,半月時間,應該可以到達淵魂城了……”說到“速度”,莫磊還特意回頭望了望跟在身后的添墨狄龍二人。
魁木孤卿神色如常,他如何聽不出莫磊言外之意?那顯然是在說,添墨狄龍二人會拖慢行程。
想到莫磊修為,他心內(nèi)便釋然了。以他此時啟魂高級的修為,即便兩城之間隔了將近八千里的路程,怕是也只需半日光景。
須知,當初已是啟魂巔峰的周光,來往西北二洲,也只需要半日時間而已。
“無妨的莫大哥,又不是什么急事。我只是送龍兒去淵魂城投親而已,有的是時間?!?p> “何況,兩年我都等了,還在乎這半月時間嗎?”
這句話,自然是在他心內(nèi)不曾說出的。他雖相信莫磊,但有些事明知說出并無好處,還是埋在心底好些。
說完,魁木孤卿扭頭看了看低聲嘀咕的狄龍。只有他才知道,那是狄龍在溫習昨夜教他的醫(yī)道知識。
從那天念完韓棟留下的“信”后,他每日睡前都會纏著魁木孤卿教他。
“哦,那便好,沿途正好可以好好欣賞東洲的秀麗風景,哈哈”莫磊哈哈一笑,面上的絡腮胡也隨之浮動。
他雖看出魁木孤卿與狄龍關系非同尋常,但卻始終不曾詢問,哪怕此時二人已是結(jié)拜兄弟。
隨著太陽升高,四人也越走越遠?;仡^時,那座喧囂熱鬧的洛魂城,已是不見了蹤影,大道之上的行人也隨之越來越少。
一路山青水秀,果真如莫磊所說,景致宜人。四月時節(jié)的陽光,不冷不熱,四人一路說說笑笑,倒也不覺路途煩悶。
準確的說,只是三人。狄龍依舊那副沉悶模樣,在魁木孤卿身前還好些。若是有外人在場,簡直就是惜字如金。
就比如現(xiàn)在,魁木孤卿不斷與莫磊天南地北的說著,添墨也毫無下人模樣,時不時便插上幾句。只有狄龍,默默跟在魁木孤卿身后。
絲毫看不出,他其實只有五歲心智。
“莫大哥,你說東洲皆以凡俗游魂為主,那是否可說天下魂者,大多聚在西南二洲呢?”
一路走來,本就為莫磊淵博見識深深折服的魁木孤卿不肯放過一絲機會,他與莫磊所談的,也大多是諸如此類的問題。
而莫磊,話多的優(yōu)點也被無限放大。無論魁木孤卿問出什么,他都能對答如流。甚至還能引出許多令魁木孤卿驚訝不已的秘辛來。
“這么說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便顯得狹隘了許多。我所知的魂者聚集之地,共有三大勢力,青璇魂宗、戮宮、執(zhí)法司,皆是霸主般的存在。
其主,也都是創(chuàng)魂帝境的絕世高手,甚至可以說是代表了現(xiàn)今的魂道巔峰!
哦,對了,還有北洲。北洲好像有個金級部落,叫什么戰(zhàn)天氏的。戰(zhàn)天酋長也是一身帝級修為,只是不知為何,寧愿終日與魂獸為伴,也不愿走出北洲一步。真是怪人一個……”
魁木孤卿心神震撼,腦中不由自主閃過當日他所見到的那座洪荒巨獸般的巍峨部落。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一道白衣飄飄的身影。
甩了甩頭,魁木孤卿回過神來,只見此時的莫磊還在依舊尚未停下。
魁木孤卿忙凝神細聽,同時不由想到:
“那些與我一樣的游魂,不知是否如我一般,一無所知啊……”
魁木孤卿雖已踏出北洲兩年之久,但卻比在北洲之時好不了多少。一直都是獨自摸索,甚至還被韓棟誑了兩年。
是以一路上雖名為趕路,倒不如說是他在不斷請教學習。也幸好遇見莫磊這種話多且見識淵博之人,他問一個問題,莫磊能不斷說半個時辰。
那種一個愛說、一個愛聽的姿態(tài)??吹蒙砗蟮奶砟籽圻B連。
“…嗯,基本就是這樣。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莫磊舔了舔嘴唇,以他多年練就的言語功力,此時竟也感到一種后勁不足之感。
可想這一路,魁木孤卿是問了多少。
“莫大哥…”
魁木孤卿沉聲一叫,面目嚴肅,但眼中的感激之色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住。
“得了得了,剛才不是說了嗎?你我兄弟二人,還說那些作甚?”莫磊大眼中的狡黠調(diào)皮一閃而逝,說完竟是伸手搭上了魁木孤卿肩頭,真真一副好兄弟的模樣。
魁木孤卿也不抗拒,任由莫磊右手搭在他肩頭。這般走了半晌,他卻聳動著鼻子說道:“嗯?這是何味道?莫大哥你可聞到了?比我老家月魂花還香!”
“怕是附近的野花香吧”莫磊不著痕跡的放下了手,眼珠亂轉(zhuǎn)。
殊不知,此時身后的添墨正滿眼兇光的盯著魁木孤卿。若不是莫磊放手快,他那架勢,怕是早已張牙舞爪的撲上去了。
“是嗎?”魁木孤卿將信將疑,卻也不在糾結(jié)。依舊保持恒定步速向前走著。
實際上,若不是考慮到添墨狄龍二人,他與莫磊皆是一身修為,趕路速度定要快上許多。
又走了半晌,魁木孤卿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么。添墨也是撅著嘴,一副“我生氣了”的模樣。至于狄龍,就更不用說了。只剩莫磊一人面色煩躁。
終于,他剛才那種后勁不足之感似乎完全消失了。此時嘴巴亂動,滿口的絡腮胡也像是被風吹過一般,顫動不已。似再不說話,他便要憋瘋了一樣。
“卿弟,你怎總是一副哀怨模樣?。繌淖蛉障嘤龅浆F(xiàn)在,我好像還未見你真心笑過。可是心內(nèi)有何郁結(jié)?”
魁木孤卿抬頭看著莫磊,竟真有些想笑的感覺,正要開口。一道囂張沙啞的聲音便頭四人頭頂傳了下來。
“整天揣著感應之寶,量他也笑不出來!”
“韓棟呢!讓他出來見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