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領(lǐng)著盧迦來到了盧迪南的大廣場上,這里匯集滿了盧迪南的市民,他們穿著節(jié)日的華服,各個不同的民族匯集在一起放聲歌唱。
廣場上不知從何而來的噴泉,整個噴泉是以大理石構(gòu)成的,如同通天塔一般高聳,上面噴涌出來的水如同瀑布一樣向下翻滾著,擊打在下面的大理石從而翻滾起來的巨大的水霧如同煙霧,將整個場面
音樂,各種優(yōu)美的音樂,從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樂師手中的樂器悠揚而來。
漫步于其中,盧迦不禁覺得這一切都是那么的心曠神怡,從來,是的,從他出生哪怕是穿越到這里至今都沒有見過的場面。
“看吶,盛大的慶祝!”
喜悅是容易傳染的,身處其中,安德魯也開始跟隨著眾人的節(jié)奏歡快的舞蹈起來。他扛著那根白色的旗子大聲歡呼著,跟著在場的其他人一同舞蹈。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忘拉著盧迦一道,只聽他喊道:“嘿,盧迦,傻站著干什么,一同舞蹈啊,看,跟著我的動作,是的快一點!”
雖然口中喊著,安德魯手舞足蹈的模樣實在是滑稽,可是他并不為此羞愧,反而是更加表現(xiàn)出炫耀的意味,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體現(xiàn)出自己的快樂來。
與安德魯?shù)穆渎浯蠓较啾?,盧迦則顯得羞澀,雖然安德魯看起來非?;?,可是這依舊不能夠阻止他吸引陌生女孩的目光。
相比較于安德魯,安靜的盧迦可并沒有足夠顯眼,他反而是默默無聞的那一個,安德魯仿佛成了主角,自己不過是一個路人。
安德魯搖擺著,大聲歡呼著,肩膀上扛著的旗子也神氣地在天空中左右搖晃著,
望著安德魯在一干女人們的簇?fù)硐路怕暣笮?,這一定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吧,可是這樣并不是盧迦的強項,也不是盧迦所喜歡的東西,所以他注定得不到關(guān)注。
“好吧,好吧!”
盧迦對于這樣熱鬧的場面只能連連擺手,說句實話,他確實不能夠很好的適應(yīng)如此多的人,除非是戰(zhàn)爭。
在這會場的尾部,只看到那里莊嚴(yán)肅穆,只看到大量身穿節(jié)日游行的華麗鎧甲的士兵們列隊巡邏,這是盧迦所見到的最好看的鎧甲,哪怕是他身為奧古斯都的時候,宮廷禁衛(wèi)軍們都沒有穿過這么好看的。
盧迦湊進(jìn)觀望的人群當(dāng)中,只看到早已經(jīng)死去的前任奧古斯塔普拉茜提阿還有前任的奧古斯都君士坦提烏斯與狄奧多西二世匯集于此。
他們正在擺開慶典,盧迦更是在他們的右側(cè)最邊緣地區(qū)看到了奧古斯都瓦倫提尼安三世與他的妻子李基尼婭,他們看起來并沒有什么隔閡,反倒是恩愛有加。
他們正在與各地的蠻族部落首領(lǐng)親切交談著,一切都是那么友好,沒有分歧,沒有敵對,更沒有沖突跟戰(zhàn)斗,一切就像是一個共同體一般。
野蠻人也不再野蠻,他們文質(zhì)彬彬,一言一行禮儀到位,讓人找不出厭惡的地方與嫌棄的理由。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睦,沒有爭吵與怒吼,只有歡聲笑語。
盧迦就站在臺下默默地注視著他們,不知為什么,盧迦竟然露出了微笑,這笑容像是一種放松,如釋重負(fù)了那般。
弗拉維斯.盧迦,戰(zhàn)爭中崛起的英雄,在鐵與血中站立起的奧古斯都,或是多米那特。
可是那是戰(zhàn)爭。
如果是和平,偉大的奧古斯都弗拉維斯.盧迦,也不過是一個縮在納爾旁的漁夫,一個可憐的孤兒。
戰(zhàn)爭鑄就的偉大在和平年代一文不值。
所以戰(zhàn)爭鑄就的盧迦在和平中也不過是泯然眾人,羅馬最為普通的子民,沒有所謂的帝國之矛與帝國之盾,想必埃提烏斯也是如此吧。
沒有戰(zhàn)爭也就沒有悲劇,也沒有盧迦,這證明這里并不屬于他,看著那一個個再熟悉不過的人看他的面孔是陌生的,他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哪怕是匆匆一面。
這里不需要他,多一個觀眾跟少一個觀眾沒有任何的意義。
盧迦匆匆忙忙地逃出了這樣巨大的會場上,他埋著頭,繼續(xù)向前走,直到看到了眼前的巨大宮殿,這宮殿緊挨著那狂歡的廣場,這里同樣上上下下都是人,不過與外面的家伙不同的是,他們都穿著托加袍,這可是貴族的象征,不論男女,不論任何民族。
他們姿態(tài)嚴(yán)肅,不言茍笑,隱隱透露出一股威嚴(yán)的氣勢來。
他們是貴族,就像是幾百年前一般的貴族們,站在華麗的大理石石柱支撐的大殿之外密集地臺階上。
他們?nèi)齼蓛傻貐R集在一起交談著,似乎探討著一些哲學(xué)的事情,并且從中孕育出一個個讓后世認(rèn)為偉大的思想來。同樣他們也時不時地回過頭來看著這個緩緩走上臺階的穿著破舊鎖子甲的家伙。
他們的眼中滿是疑惑,不過卻看不到任何的鄙視與不滿,更是沒有什么所謂的驅(qū)趕因為盧迦身上如此格格不入的服飾。
盧迦左右觀望著,好奇心的驅(qū)使下讓他繼續(xù)向上。
好不容易爬了不知多少道臺階,盧迦終于來到了最頂端,眼看著這大理石大殿當(dāng)中聚集了大量的人,他們背對著盧迦擁擠在一起,在他們目視的前方,前方傳來朗朗的歌聲。
這是幾十名孩子共同合唱,歌詞大意是在贊美上帝布施的恩澤。
童音吸引著盧迦,他擠入這幫擁擠的人群當(dāng)中,最終來到了第一排,原來是一群穿著整齊的少年,正在教士的指引下合唱,臺下的觀眾們都是他們的父母。
盧迦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還是那一身藍(lán)色的連衣裙,不過是嶄新的,各色的頭發(fā),搭在肩膀上,如此熟悉的背影,又像是闊別已久的老友。
盧迦的鼻子一酸,他急忙低下頭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不斷平復(fù)著自己那激動不已的內(nèi)心。
“好吧,讓我試試看!”
盧迦在自己心里暗暗打氣,他伸出顫抖地手,緩緩靠近那個女人,接著,輕輕地,是的,輕輕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誰?”
熟悉的驚嘆聲響起,是的,是那個女人發(fā)出的驚嘆聲,盧迦不禁屏住呼吸,他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瞪大雙眼,目睹著這女人緩緩轉(zhuǎn)過身來,一刻都不敢眨眼。
她轉(zhuǎn)過身來了,直到看到她面孔的那一刻,盧迦的眼淚便奪眶而出。
她還是她,還是沒有任何變化的她,只是相比于盧迦曾經(jīng)見過的她更加美麗動人,健康的膚色,沒有了曾經(jīng)的蒼白,反倒是臉頰上多了一抹紅暈。
盧迦的心臟砰砰直跳,看著眼前的她,盧迦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么才能夠表達(dá)自己的思念。雖然眼前的她看起來是那么的陌生,就像是初次見面。
不過不同的是,她的懷里抱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如此可愛的孩子,在她溫暖的臂彎中熟睡。
盧迦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這是一個本就不應(yīng)該屬于他的世界。
“您有什么事嗎?”阿奈一臉認(rèn)真的詢問盧迦。
“什么事……”盧迦低下頭去,他的眼里充斥的盡是失落,原來如此快樂的城市還是存在著悲傷,這唯一者,也就是盧迦了吧。
“沒,沒有什么,沒有什么……”盧迦沖著阿奈連連擺手,“抱歉,抱歉,認(rèn)錯了,認(rèn)錯了!”
盧迦變得如此膽怯,他甚至不敢去看阿奈的臉,他急忙轉(zhuǎn)火身去,背對著阿奈,邁開腳步,試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離開。
這到底是哪里?
如此美好的世界,卻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盧迦加快速度,他的步伐越來越快,他開始奔跑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先生,先生……”又是阿奈的聲音,是她在自己的身后一遍遍的呼喚。
這不是自己的世界了,盧迦非??隙ǖ恼J(rèn)為,他沒有勇氣回過頭去,只想著能夠盡快離開。
他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四周的景色都變得模糊,他甚至聽到了風(fēng)的聲音。
狂風(fēng)呼呼刮過,眼前的景色在飛速流逝著,每個人的夢想都已經(jīng)得到了實現(xiàn),獨獨只有盧迦他自己的沒有。
他沿著道路一路奔跑,直到他重新回到了納爾旁,那個小小的漁村。
特奈婭一身白色連衣裙,微風(fēng)拂過她的長發(fā),這樣朦朧的掩蓋讓她看起來有一種奇特的美感。
她赤裸著雙腳漫步在那遍布整個綠地的花海中,她這么走走停停,小心翼翼地摘下那一朵接著一頓看上去獨一無二的鮮花。
她又坐在大樹下,細(xì)心地將這花草編織成頭冠,一共是兩頂,她將其中小的那一頂戴在頭頂,而大的那一頂則捧在手心,整個人失神地望著眼前的花草地。
芳草配合著這潔白的連衣裙格外的美麗,仿佛人還有景,都渾然為一體。
只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樣的嘈雜惹得特奈婭回過神來,她連忙站起,循聲望去,只看到盧迦,他大汗淋漓地跑到了特奈婭的面前,盧迦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浸濕了他的衣服,還有頭發(fā),鼻涕跟眼淚堆滿了整張臉,看起來十足地狼狽。
“噗嗤……”
看到盧迦這滑稽的模樣,特奈婭一時間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可是她看著盧迦,雖然是笑著的,可是目光當(dāng)中閃爍著若隱若現(xiàn)的光芒,所透露出來的分明是欣喜。
“還走嗎?”
“不走了!”
盧迦堅定地?fù)u了搖頭,活像是一個孩子那樣。
“那么,打算留下來,陪著我嗎?”特奈婭將花冠按在胸口,一臉?gòu)尚叩乜粗R迦。
“我再也不會松開你的手!”
盧迦堅定地點了點頭,特奈婭所表現(xiàn)出的分明是欣喜,她將花冠戴在盧迦的頭上,兩個人緊緊相擁,在這片花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