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開來到這處一般人都能以進入的熟悉的地方。
虎賁,羽林作為京師中原本最大的軍隊,自然是被許多人所熟知。然而,很多人知道統(tǒng)領(lǐng)著他們的,是虎賁中郎將和羽林中郎將之外,統(tǒng)屬權(quán)便歸于天子,而由從事中郎負責(zé)管理了。但是,就是虎賁軍里面的虎賁士都不知道,他們還有著一位虎賁將軍壓在最上面,而且還是由先帝親自御賜的將軍位置。
對于一般有些心機的人來說,肯定是知道得了將軍之位,也是需要鉆營的,如此才能成為一舉一動便能牽動全國的大人物。何進當(dāng)年不也只是一名屠夫,但就是這樣的何進,也是做到了天下兵馬大將軍,在漢靈帝生前死后還一度把持著朝政,知道被自己妹妹坑了一把。要不是這樣的話,如今就不是十八路諸侯要消滅董卓這亂臣賊子了,而是來清君側(cè),砍何進了。
然而這位虎賁將軍,卻是一心以為自己本事驚人,一如朝政便有著一個將軍之位,正是自己風(fēng)光無限的樣子。但是只靠自己本事混一輩子的人,那不管本事再怎惡魔驚人,但是不懂得經(jīng)營,不懂得在朝廷之間,欺上瞞下,顛倒黑白奸猾無算的話,是不可能在朝政呆得很久的。
畢竟貪官要奸,清官要更奸。
然而盡管虎賁將軍一點也不奸猾,在朝政上卻沒有一個勢力是想拿他動刀的。就像是一個透明人那般,估計除了皇帝和發(fā)工資的大司農(nóng)還記得他之外,也就沒有誰記得了。
而這虎賁將軍因為并沒有拉幫結(jié)派,手上也沒有勢力,所以在無數(shù)權(quán)力更迭的時候,卻沒有一個是要清洗他的。而這個虎賁將軍,卻是一定也沒有做到像將軍的事情,倒是有些像是教頭。
虎賁將軍教官,王越。
王越其實雖然不是滿意自己的處境,但是要是讓他做一些不稱心意的事情,恐怕他會更加難過。他熱愛大漢,也曾經(jīng)為了大漢而踏過賀蘭山缺。將漢靈帝迎接入京的時候,也是由他單人獨劍,接下了所有暗算刺殺。他也的確很想做出一番事業(yè),但是看到坐上高位,掌握大權(quán)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之后,就放棄了這種想法,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變成這樣的人。
十常侍,外戚,何進,董卓。
無論是誰,都不是王越想象的樣子。王越熱衷功名,所以才不愿和童淵那般終老山林。他對朝廷最美好的幻想是,有著漢武帝這樣一個支持自己的強力皇帝,成為一個擁有這各種特權(quán)的冠軍侯。閑時在家練劍,上朝談笑風(fēng)生;需要自己的時候直接拿劍出發(fā),為皇帝砍掉任何一處礙眼的荊棘。
然而他一輩子未能如愿。而值得慶幸的,是他在老年的時候,終于收到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弟子。
一樣的身手不凡,一樣的受皇帝看重,還成為了天子的結(jié)拜大哥。但是卻并不貪戀權(quán)勢。而整天掛在嘴邊的就是:
我只是一名鑄造師,其他的事情交給別人好了。
真是個有趣的徒弟。王越在花園中練著劍,卻是想到了這個徒弟,嘴角不免露出了笑容。
“師父!”石不開的聲音傳來,問道:“什么事情讓你笑得如此開心?”
聽到這個聲音,王越的笑容換成了驚喜,卻又不曾表達于語言之中,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是的,回來了?!笔婚_忽然覺得,這樣簡單的對話,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也許,人生間,最溫暖的話,不是任何辭藻華麗的詩情畫意,也不是直接顯示出來的情感表達。而只是在于,你能從在乎你的人簡簡單單的話語中,體會到他得到的喜悅。
于是,這種喜悅,便在你簡簡單單的話語中傳遞給你所在乎的人。
“以你的性子,我倒是覺得你會在洛陽出了什么事情之后,才會匆匆趕來?!蓖踉秸{(diào)侃道。
“是啊,要不是被朋友拉著過來,我可能還在桃園莊中練劍。”
“哦?”見王越有些興趣,石不開便把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都說與他這位師父所聽了。
“畢竟,呂布這件事情是我搞出來的,也是該由我來收尾?!笔婚_坦然道。
王越看看石不開的樣子,搖搖頭,沒有說話。果然是和王越一個性格,明明十八路諸侯,這么盛大的一場集會,只要稍稍露出一些本領(lǐng),那些人便會像問道肉香的餓狼一樣撲過來了。但是由此至終,除了在熟人的面前,石不開的露臉還只是嘲諷了袁術(shù),將其往死里得罪。
然而,就是這樣的徒弟,才是王越收到的徒弟。
“現(xiàn)在,是董卓敗了?”王越問道。
“這倒未必?!笔婚_想道:“兩處關(guān)隘極為牢固,就盟軍那幾個番薯,是打不下來的。”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蓖踉诫m然政治嗅覺不行,但是其他方面倒是沒有問題了,況且他活了這么久,經(jīng)驗老成的他,沒有見過豬跑,也是吃過豬肉的。
“董卓,所作所為,并不是一名王者,而是一名霸者。王者要讓人歸屬于他,而霸者則是要讓人懾服于他?!蓖踉秸f道:“一當(dāng)霸者失去了他的力量,他所懾服的人,就開始變得不是他的人了?!?p> “呂布這一輸,發(fā)生的后果,比你所想的要大上很多?!?p> “譬如說,盟軍能打下兩道關(guān)隘?”石不開問道。
“只是時間問題,少則十天,多則一個月。必破!”接著,王越好像想到了什么,說道:“似乎他們已經(jīng)開始準備后手了?!?p> “后手?”石不開問道:“是什么?”
王越將那首童謠說了出來。
“鹿入長安嗎?”石不開問道:“難不成要遷都?”
“遷都可不是這么簡單的?!蓖踉秸f道:“雖然長安那邊曾經(jīng)是京師,但是已經(jīng)荒廢許久,比不得洛陽的繁華,而遷都也是觸動了許多人,許多世家的利益。董卓是不可能輕易遷都的?!?p> “但是,師父,董卓這個人需要看別人的臉色嗎?”
需要嗎?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