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超是一科的科長,朱慕云身為一科副科長,得知科長被殺,自然不進去。掉轉(zhuǎn)車頭,隨著行動隊的人,狂奔緝查一科。
在路上,朱慕云的大腦高速運轉(zhuǎn)著。鄧陽春動手了?還是軍統(tǒng)的其他人員?孟子超這個時候被槍殺,對朱慕云來說,不算壞事。但他此時最關(guān)心的,還是那名殺手是否被抓。如果當場死亡,不管槍手是誰,他都不用擔心??扇绻麡屖直蛔ィ瑹o論是哪方的人,都會很麻煩。
很快,朱慕云就得到消息,槍手竟然逃掉了。他到緝查一科碼頭的貨物檢查場時,古星的特務(wù)頭子,都已經(jīng)齊聚。朱慕云跟吳國盛一樣,沒有資格列席。甚至其他三個科的科長,都趕了過來。
但這里畢竟是緝查一科的地盤,朱慕云想打探消息,還是很容易的。他找到余國輝,很快就得知,槍手在門口開的槍。孟子超跟朱慕云一樣,也是騎自行車上班,在檢查場的大門口,槍手連開五槍,其中三槍正中。有一槍擊中孟子超的胸口,正是那一槍,要了孟子超的小命。
最讓朱慕云驚訝的是,槍手開槍后,竟然從容跑掉了。
這怎么可能?雖然對孟子超明面的保護,已經(jīng)撤掉了。但他清楚,整個特工總部的人,包括駐守在一科的日本憲兵,都在暗中保護著孟子超。槍手想殺掉孟子超,并不算難。難的是,開槍之后順利逃脫。
不管如何,心里松了口氣。這,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果。
隨即,他又開始擔憂。不是為鄧湘濤等人,他們是專業(yè)特工,知道如何應(yīng)付接下來的局面。他擔憂的是,楊雄一家。他們沒有身份文件,如果是在街上流浪,最多也不是抓進去關(guān)幾天。他們身無分文,關(guān)一段時間后,自己想辦法,就能讓他們出來。
但此刻,他們住在王家港295號,那套房產(chǎn)是自己的。一旦他們無法拿出身份文件,不但會被抓,而且自己也會被牽連。
如果因為一名局外人,而讓自己陷入險地,那就太可笑了。現(xiàn)在,朱慕云急需回去一趟,先把楊雄一家的安居證補上??涩F(xiàn)在這樣的情況,他怎么可能離得開呢。
怎么辦?怎么辦?
很快,樓上的臨時指揮部,就開始發(fā)布命令:封鎖全市的水陸交通要道,全市戒嚴,全市大搜捕。全市分區(qū)包布,各個單位都有自己的搜捕區(qū)域。緝查一科,還是由朱慕云負責,重點檢查碼頭和渡口。
晚上之后,朱慕云的一科,與自衛(wèi)軍的余國輝排,負責周圍區(qū)域的搜捕。而憲兵司令部周圍,則由特高課負責。日本人作為侵略者,確實可恨。但朱慕云對他們的服從性,也不得不佩服。
只要是分配給他們的任務(wù),不講理由,必會完成。他們原本就沒把中國老百姓當人看,碰到這樣的搜捕,稍有不對,隨時會出現(xiàn)就地槍斃的情況。
接到命令后,朱慕云去了碼頭。他讓余國輝去渡口負責,自己親自在碼頭檢查。至于路榮豐,他沒作安排,自然還是在碼頭。
“朱科長,這是我們科的印章?!甭窐s豐得知孟子超被殺后,覺得天一下子塌了。他好不容易抱上孟子超的大腿,還沒兩天啊,大腿就飛了。
一想到,之前自己對朱慕云的態(tài)度,他就心里發(fā)麻。朱慕云或許年輕,或許經(jīng)驗不足,但處事卻很老練。緝查科的事情,沒人能在他那里打馬虎眼?,F(xiàn)在,他只祈求,朱慕云能放自己一馬,至少,讓自己能有口飯吃。
“怎么,不要這個章啦?”朱慕云冷嘲熱諷的說。
“之前我是瞎了眼,才會跟著孟子超。”路榮豐一臉懊悔的說。
“你的眼睛確實有問題,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問題?!敝炷皆平舆^印章,戲謔的說。
“我發(fā)誓,以后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了。只要朱科長能給次機會,我愿意為您做牛做馬?!甭窐s豐說。
“光說不練是假把式,看你以后的表現(xiàn)吧?!敝炷皆撇幌胍还髯影崖窐s豐打死,讓他在一科當反面教材,也是一種威信的體現(xiàn)。
“多謝朱科長?!泵献映刂氐墓斯?,感激涕零的說。
“科長,你太仁慈了,對這樣的人,應(yīng)該讓他永世不得翻身。”任紀元在旁邊,見路榮豐可憐兮兮的樣子,心里很是痛快。
前幾天,路榮豐那副飛揚跋扈的嘴臉,他算是看夠了。沒想到,孟子超竟然會被槍殺。以后一科,肯定還是朱慕云的。
“你以后多注意點他,此人最擅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敝炷皆贫谥f。
路榮豐在醫(yī)院的時候,就與陽金曲暗通款曲。這樣的人,哪怕他再表明心跡,自己也不敢重用。留著路榮豐,朱慕云也有用意。不管什么人,都需要物盡其用,只有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才是真正的領(lǐng)導(dǎo)者。
“放心,我盯死了他。”任紀元興奮的說,只要朱慕云依然信任自己,以后自己在一科的日子,就會很舒服。路榮豐哪怕犯一丁點錯誤,自己都會將他制于死地。
朱慕云親自在碼頭檢查,出了孟子超的事情后,所有的貨物,全部停止檢查。重點檢查客輪,特別是離開古星的老百姓,更是得搜身檢查。
快中午的時候,李邦藩也來到了碼頭。事情出在一科,他當然得過來看看。見到朱慕云親自在檢查,李邦藩暗暗點了點頭。
“朱君,去辦公室聊聊?!崩畎罘f道。
“是?!敝炷皆岂R上將工作轉(zhuǎn)交給任紀元,陪著李邦藩去了原來的辦公室。
雖然只離開了幾天,但再次回來自己原來的辦公室,朱慕云還是感慨萬端。對孟子超的死,沒有人會痛惜,這就是殘酷的現(xiàn)實。
“今天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李邦藩問。
“處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把孟子超放到一科,應(yīng)該另有深意吧?”朱慕云問。
“不錯,當初的想法,是把孟子超當餌,將古星的軍統(tǒng)人員釣出來。可哪想到,對方太狡猾。”李邦藩嘆息著說,孟子超死了,軍統(tǒng)的人也沒抓到,實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沒有參與這件事,早上也沒在現(xiàn)場,沒有發(fā)言權(quán)。但今天的事情,透著古怪。”朱慕云搖了搖頭,他如果沒有一點看法,肯定會被李邦藩看輕。
“確實很蹊蹺,真不知道這幫混蛋是怎么辦事的!”李邦藩咬牙切齒的說。
孟子超是姜天明放進來的人,對孟子超的保護,也是由姜天明操作。如果換成自己,絕對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就算孟子超真的死了,兇手肯定是逃不掉的。
“姜區(qū)長,應(yīng)該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才對?!敝炷皆仆蝗痪従彽恼f。作為一個急切想清除古星軍統(tǒng)力量的老資格特務(wù),做夢都想著,怎么才能抓到軍統(tǒng)的人。怎么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出這么大的錯啊??梢哉f,這個錯誤,是不可饒恕的。
“是人都會犯錯誤。”李邦藩恨恨的說。
“這件事跟我們經(jīng)濟處,其實沒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只要做好本分就可以了。”朱慕云說。
雖然李邦藩替姜天明解釋了,但朱慕云還是無法釋懷。出現(xiàn)這樣的錯誤,不符合邏輯。他聽余國輝說,等槍手消失后,暗中保護的人才出現(xiàn)。這哪像是保護孟子超,簡直不是保護槍手嘛。
驀然,朱慕云腦子里靈光一閃。但但快,這個想法瞬間即逝。
“話是這個理,但表面上,是我們經(jīng)濟處,沒有保護好孟子超?!崩畎罘獓@息著說,對外,他這個經(jīng)濟處長是失職的。對不明真相的人來說,他也是犯了錯誤的。
“處座,我有個建議,碼頭和渡口,應(yīng)該封閉。待全城大搜捕結(jié)束后,再開放。我們的力量,也能加入到搜捕中去。這也算將功贖罪,對上面也有個交待?!敝炷皆平ㄗh道。
如果不能離開碼頭,他就什么事也干不了。那些空白的安居證,他也不敢放在辦公室。那枚假的印章,更是不能見天日。
“可以,你馬上將船上的人,全部驅(qū)離。從今天開始,碼頭和渡口,只進不能出。多出來的人手,由你親自帶隊,參加搜捕?!崩畎罘f道。
“是?!敝炷皆泼Σ坏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