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jié) 奇襲
自從大隊人馬被調(diào)走后,那城中只剩下五百人的常州守軍也是一下子開始變得緊張起來。稍有風(fēng)吹草動,城上的那些軍卒便就會大驚小怪一番,簡直是草木皆兵。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別一個個全跟沒吃飽飯似的!”
那負(fù)責(zé)留守城中的校尉忽又在城上喝斥起來。
事實上,手下的那些士卒并不是沒吃飽飯,而是沒怎么睡覺。只因眼下人手明顯不足,加之叛軍自己心虛總是疑神疑鬼,所以這兩天那些個守城軍士也是幾乎就沒怎么合過眼??偹闶怯制桨矡o事地熬到了天明,可還沒等打個瞌睡的工夫,對方的一聲大吼卻也是就又將他們?nèi)俭@醒。
見所有人已經(jīng)都睜開了眼,那校尉自己卻反倒是伸了個懶腰。在向城外又隨意張望了幾下后,他便一邊打著哈氣,一邊走下了城。
“喂,那家伙回去了嗎?”一名老軍朝下面的人小聲問道。
“回去了,回去了,剛進(jìn)的屋。”對方應(yīng)道。
“哼,可惡的家伙,只顧自己吃飽睡足,全不管我等是不是都已經(jīng)熬了兩天兩宿!”
沒過多久,城上的不少軍士便就又打起了瞌睡。恰在這時,一支隊伍卻是從遠(yuǎn)處朝他們這邊緩緩而來。說來也怪,原本昨晚還一驚一乍的這些守城軍士,熬到這會兒卻也是直到對方快走到他們近前時才終于有了反應(yīng)。
只聽一驚醒過來的士卒忙朝底下來人喊道:“喂,你們是什么人?”
“我們是剛從蘇州那邊撤下來的傷兵,快放吊橋讓我們進(jìn)去。”對方應(yīng)道。
旁邊另一名軍士忙也跟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那車上拉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我說你倒是睡醒了沒有,剛才沒聽我說什么嘛,車上拉的全是些傷兵?!?p> 城上之人也是又朝下面張望了許久,最后一個個只將目光全都投向了剛才的那名老軍。
“要不還是去把屋里的那個家伙給叫過來吧?”有人在邊上小聲嘀咕道。
可那老軍卻是伸長了脖子又朝底下望了望。
“看著應(yīng)該是自己人沒錯,不過……不過我怎么覺得來的有點多呀?”
“喂,你們怎么來了這么多人?”
“廢話!你以為我們愿意來呀,要不是因為傷得實在不行了,誰會愿意躺在那里等死!”
對方一聽覺得這話倒也在理,但卻還是有些猶豫。
這時,那城下來人中一名身材壯碩的大漢也是終于忍不住在馬上嚷道:“喂,我說那城上的,你們怎么這么磨蹭!要是再這么耽擱下去,那些個傷兵可就都死在車上了!到時候是不是你們來給他們收尸呀?還不快把吊橋放下來!”
聽口氣就知道,那朝城上喊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假扮敵軍的沈明。而被他剛才的大嗓門這么一催,那老軍倒也還真是有些慌了神,于是總算松了口。
“好好好,別著急,我這就讓人去給你們放吊橋。”
可旁邊卻是忽又有人小聲提醒道:“那還用不用去通知一下屋里的……”
“不用了,就讓他們趕緊把人拉進(jìn)來得了,完事后說不定咱們還能再打個盹兒,這要是通知了屋里的那位,那咱們這一上午也就甭想再消停了。”
對方聽后這才也跟著點了點頭。
城門前的吊橋被緩緩放下,兩扇大門也隨之打開。很快,那老軍就帶著幾個手下從里面迎了出來。
“我說,東邊情況究竟怎么樣了,那蘇州城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打下來?我們這里可是都已經(jīng)提心吊膽地好幾天了?!?p> 彭遠(yuǎn)忙從后面催馬上前道:“快了快了,估摸著就這一兩天的事了?!?p>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這下弟兄們也總算是就要熬出頭了!”
可沈明卻是在邊上裝著心急道:“我說,你們先別忙著叫苦呀,沒看見那后面車上還躺著那么些個傷兵呢嘛,你們倒是趕緊把城上的人多叫下來些幫忙搭把手,不然再這么耗下去,那他們可就真的全要死在車上了!”
老軍想想也對,于是忙回過頭來朝身旁左右吩咐道:“快去,把咱們城上的人都叫下來幫忙,還有你們幾個,也都快跟著一起過去?!?p> “是?!?p> 沈明一聽心中竊喜。
“嘿嘿,這就對了,你們?nèi)枷聛韴蟮?,我們也就省事了!?p> 而那老軍也是還想再與對方繼續(xù)攀談,可就在他來到彭遠(yuǎn)幾人跟前后,卻又是不禁覺得有些奇怪起來。
“誒,我說,我怎么瞅著你們幾個這么眼生呀?”
一聽這話,彭遠(yuǎn)也是忙給旁邊沈明遞了個眼色,隨即二人只趕緊翻身下馬。
“怎么,連我們都不認(rèn)識了?我是沈明,這是我大哥彭遠(yuǎn)呀!”沈明忙湊上去實話實說道。
可對方聽后卻是覺得更摸不著頭腦了。他忙又扭過頭來朝那隊伍后面瞅了瞅。
“沒錯呀,這打的是自己人的旗號呀?”
但那老軍也是越瞅沈明他們越覺得奇怪。
“我說,你們到底是跟著哪位大人的?”
彭遠(yuǎn)則沒有再搭理對方,只趕緊示意沈明繼續(xù)帶人進(jìn)城。
“誒,別走呀,我問你話呢,你倒是聽見沒有?”
那老軍也是剛想再上前攔住沈明,誰知卻就又被身后的彭遠(yuǎn)給一把拉了回去。
“噯,你這是干嘛,我們就是來運送傷兵的,我這里還有將軍的手諭呢,不信我拿給你看。”
說著,彭遠(yuǎn)只將那老軍單獨拽到了一旁。而這會兒那城上的百十來名軍士也是全都搖晃著下來幫忙了。見時機(jī)已然成熟,于是彭遠(yuǎn)忙一邊繼續(xù)在自己身上假意摸索著,一邊卻是忽從腰間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隨之一下子抵在了那老軍的脖子上。
“別動!敢動一下我就宰了你!”彭遠(yuǎn)厲聲道。
那原本還正天真地等著看什么手諭的老軍,此時卻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傻了眼。
“你們……你們……”
見大哥那邊已開始行動,于是沈明忙也拔出長刀大喝道:“弟兄們,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還在車上躺著的那些傷兵,這會兒卻只一個個又全都蹦了起來。就在抄起壓在自己身下的刀劍后,他們便立刻將那些本是從城上下來幫忙的敵兵悉數(shù)砍倒在地。突然間被“自己人”用利刃架住了脖子,對方也是還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直至看見有人倒在血泊中后,他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中計了。雖然也是還有人想要反抗,可不待其將刀拔出,對方便已將之殺死在了眼前。而那幾個負(fù)責(zé)留在城上放哨的敵兵卻也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已被底下的人搶先一步射下城去。隨即沈明忙帶人沖上城頭,只將叛軍的旗幟紛紛砍落。而收到這一信號的石紹則也趕緊帶著埋伏在遠(yuǎn)處的騎兵沖殺了過去。轉(zhuǎn)眼間,那城門內(nèi)外便就被彭遠(yuǎn)等人分頭占領(lǐng)了。
其余各門的叛軍也是一樣,他們不是一觸即潰,就是不戰(zhàn)而逃。不多時,整座常州城就已易手。而那營房里的叛軍校尉則是趁亂溜出東門,卻殊不知這其實是彭遠(yuǎn)故意放他前去為自己報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