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場大雨過后醒來時已是傍晚7點,手機顯示倪晚晚三條未讀微信,她約我在melody見面。我洗了把臉,換上干凈的T恤和褲子,帶上手表拿著車鑰匙,走出酒店。
我在馬路對面的小飯館簡單吃完晚飯,上了車后我在點著一根煙的那一秒,從倒車鏡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個身影,陳宵林隱藏在我身后大概不到10米遠的花壇旁邊,然后攔下一輛出租車一路跟著我到酒吧。
這次見面是二樓的包廂里,倪晚晚等候多時的對我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抱歉,有點事耽誤了時間?!蔽艺f完坐在沙發(fā)一側(cè),四處觀察了一遍這間包廂,從天花板到地面,大屏幕自動播放著一首情歌,茶幾上擺著各種零食果盤和酒水,背景墻全部貼著夸張的鏡子,門中下方有一條長長的鈦鋼玻璃,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外面走廊情況。
“今晚你又開車了嗎?”倪晚晚問。
“是?!蔽一卮?。
她失望地說:“我還想跟你喝點酒聊聊天呢?!庇痔嶙h道:“不如你把車子停在酒吧門口一晚,打車回酒店,怎么樣?”
“不用了?!蔽揖芙^她。
我預(yù)判到倪晚晚帶來了我想要的東西。
她有些慌張,伸手端起茶幾的零食坐到了我的身邊,態(tài)度熱切地說:“魏巡,你吃點什么,別干巴巴的坐著。”
我向后斜了斜身體,說:“我不常吃這些東西。”
她又起身端來水果遞給我,“這個哈密瓜特別甜,你嘗嘗?!?p> “謝謝,你先放那吧,你找我來有什么好消息?”我說完警惕地看向包廂的房門,有一道影子像光一樣閃了過去。
我點燃了一根煙,而倪晚晚卻忽然安靜下來,她一眼又一眼地看著我,終于忍不住試探地問:“魏巡,你爸爸去世了嗎?”
果不其然,我淡淡地點頭。
她面色凝重地問:“他生前有心臟病,對嗎?”
我彈了一下煙灰,簡略地答:“對?!?p> 她猶豫不定的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爸爸和溫念秋——”
“關(guān)于我來到晚江鎮(zhèn)所有目的,如果你在錄音筆里聽到了,如果是溫念秋親口承認(rèn),那就是事實?!蔽掖驍嗨脑挘敛谎陲椀貙λf。
她飛快地從包里翻出那只錄音筆還有手機,將它們整齊擺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小聲對我說:“我聽到了,全部都聽到了,錄音筆有原件,手機里有復(fù)制件?!?p> 我面無表情地抽著煙,煙霧狠狠地吹向了那只錄音筆。
“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彼卣f道。
“我爸心臟病十多年,他每天都有帶藥的習(xí)慣,其實不是很嚴(yán)重,他也沒做過任何手術(shù),警察調(diào)查了溫念秋半個月,沒有任何新的發(fā)現(xiàn),口供也非常完整,一口咬定她沒發(fā)現(xiàn)我爸身上有藥,她打120后沒多久我爸就沒了呼吸,法醫(yī)尸檢也確認(rèn)是急性心肌梗死??晌沂冀K認(rèn)為他死的不清不楚,一直到現(xiàn)在,我沒有一刻相信過死因,所以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也一直在找這件事的真相。”我冷靜地說完,熄滅了煙。
“我真的,真的沒想到,溫念秋是個這么惡毒的女人。”她感嘆。
我輕笑了一下。
她長吁一口氣,看著我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如果證據(jù)條件都符合的話,我會起訴溫念秋?!蔽逸p描淡寫地答。
“我現(xiàn)在就給你證據(jù)!”倪晚晚說完罵了一句什么,我沒有聽清楚,她拿起手機將整段錄音發(fā)送到我的微信里。
我倚靠在沙發(fā)靠背上,沉默地看著這條語音圖。
“你一定要把那個惡毒的賤人送進監(jiān)獄!”她憤慨道。
緊接著,我再次看向那扇門,我早已預(yù)感到了這一切。池小安捻手捻腳地蹲在門外的棕色玻璃前,她的臉被不規(guī)則的玻璃照映得扭曲難看,但我初見池小安,那時候的她,并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像一個喪失了所有的小乞丐。
池小安和陳宵林離開了之后,我最多只忍耐了十分鐘,便站起身對倪晚晚說:“美女,謝謝你,我該走了?!?p> “你要去哪?”倪晚晚立刻大聲問。
“回酒店?!蔽艺f。
“可是…”她猶豫不定地看著我。
“你放心,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絕無第三人。”我說完又看了一眼包廂的房門,又提醒她:“作為回報,我會幫你解決掉溫念秋,你把原件刪除吧?!?p> “我也會替你保密的?!彼÷曊f。
“謝謝?!蔽倚χf。
“那你什么時候離開晚江?”她繼續(xù)問。
“還沒定好,也許是一周內(nèi)?!蔽一卮稹?p> 倪晚晚猶豫了一下,走到我面前,輕柔地笑著說:“你走之前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去送你?!?p> “不必麻煩你了。”我禮貌地回絕。
“不麻煩的,真的,真的?!彼拖骂^顯得有些緊張,然后看著我笑著說:“作為朋友,我想送送你也是應(yīng)該的。”
“好?!蔽液貞?yīng)了一聲。
然后我快速離開包廂,大步走下樓梯,四下張望尋找池小安的身影,繞過舞臺前,我看到池小安和陳宵林在靠近吧臺的西側(cè)卡臺上坐著,兩個人正端著酒瓶對飲。我如被冰凍住般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池小安,忽然讓我有一種奇特的怒意。
沒多久,她在變幻莫測的燈光里搖搖晃晃地朝我的方向走來,我想如果她發(fā)現(xiàn)了我,我就帶她走。可是她竟然沒有!她幾乎是從我身邊走了過去,依然毫無察覺。
我緊緊地跟著她,來到衛(wèi)生間門口等待,可我焦急地等了20分鐘,她還是不見蹤影,就在我想在門口喊她名字的時候,她急急忙忙、冒冒失失地大步走出來,我忍無可忍地用力抓住了她,命令她跟我走!
她吃驚地瞠目結(jié)舌,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怎么在這?”
“你怎么在這?”我冷聲反問。
“我和朋友來玩?!彼芍笱劬Γ环獾卣f。
還跟我裝糊涂!
我握著她的手疾走在人群中,她在我身后一遍又一遍地問:“你要帶我去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時此刻我一秒鐘都無法忍受她得意忘形地在我的世界里指手畫腳!一秒鐘都無法忍受她跟陳宵林一起吃喝享樂!
走出酒吧大門,我將她拖到車前,她使勁地甩開了我,像一只隨時準(zhǔn)備進攻的小貓,氣鼓鼓的瞪住我。
“上車!”我低聲命令她。
她不為所動地別過臉。
“快點上車!”我大聲說道。
她倔強難搞的嘴臉讓我近乎失去理智,我打開車門,二話不說抓住她的手臂,她太瘦了,我只需要輕輕一用力就將她橫抱起來,她尖叫連連并對我拳打腳踢。
“魏巡!你放我下來!”她喊道。
我將她摁在副駕座椅上,低下頭冷冷地警告她:“池小安,你別忘了你偷來的那本房產(chǎn)證在我手里!”
她猛然間失去了所有掙扎的力氣,癱坐著一動不動。
我上了車,扎上安全帶然后打火,此刻她徹底安靜了下來,在我們很短的沉默里,她語氣變得冷漠:“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我平靜地開著車,對她說:“你在門外能看見我,我也能看見你?!?p> “你和倪晚晚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她低聲質(zhì)問我。
我閉口不答。
“你和倪晚晚是什么關(guān)系?你回答我!”她不甘的語氣,像是一種我被她抓奸后充滿恨意的審問。她冷冷地看著我,然后,說出一句讓我崩潰到極點的話:“你是不是很喜歡偷來的?倪晚晚的男朋友是陳宵林,你這么喜歡當(dāng)?shù)谌撸 ?p> 我極力忍耐,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然后我清楚地告訴她:“與你無關(guān),池小安,你該做的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以后別摻和我的生活?!?p> “可是你在耍我!你在耍我!”她失控地喊。
“按照你和我最開始的約定,我要東西,你拿錢,現(xiàn)在你拿到了你應(yīng)得的錢,你不吃虧?!蔽依淠卣f。
她一瞬間沉默了下來,然后緩緩地問:“魏巡,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是,我無聲地承認(rèn)。
我聽見她諷刺地笑,像在萬念俱灰的笑聲中終于看清楚一個事實,她斬釘截鐵地說:“你就是來報復(fù)溫念秋的,你利用我偷東西完成你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越是這樣,我越是像個十足的混蛋。
可是我別無選擇,哪怕一絲一毫偏差的選擇都不能出現(xiàn),我等了五年,這漫長的五年里,我就像一根漂泊的浮萍,靈魂從未著陸過。我曾在我母親的墓碑前發(fā)誓,我一定要找到真相,讓溫念秋全部償還!
我低聲對她說:“我說過,天晴之后,我會找你,到時候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你先停車。”池小安無動于衷地命令我。
我疲憊極了,一句廢話也不想再多說。
她絕望地閃著灰蒙的眼睛,朝我大吼道:“停車!”
在我加大油門之后的幾秒鐘,她像一個失心瘋的小獸要逃出牢籠,不顧危險,在極快的車速中打開車門,一陣巨大的風(fēng)聲沖進了我的耳中,車門劇烈擺動起來。
我感到全身的血液一瞬間急速倒流,在剎那間踩住剎車,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怒火:“你不要命了!”
池小安毅然決然地下了車,她小小的影子橫沖直撞地飛奔在馬路中央。
我耳邊響起一陣陣雜亂尖銳的汽笛鳴叫,將我從與她分別的死灰里拉回到了現(xiàn)實。緊接著,我快速地關(guān)上了副駕的車門。
然后,我將汽車掉頭,開往背對著池小安的方向,義無反顧,永不回頭。

趙大發(fā)
魏巡啟動腹黑終極模式,大仇得報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愛情在仇恨面前,...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