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路過中庭聽說一個消息,前陣子一直在江南巡查的秦建云回京了,面圣過后,晌午就會回府。
秦綰咬著冷饅頭,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倒是很期待秦建云看見侯府雞飛狗跳的樣子后可能會有的臉色呢。
安國侯秦建云年輕時以軍功封侯,十年前大陸各國基本平靜下來,戰(zhàn)爭只是邊境上的小打小鬧,不成氣候,從軍已經(jīng)很難建功,這才讓幾個兒子都棄武從文。印象中,秦建云是典型的武人性格,粗枝大葉,有些大男人,不太重視后院婦人的事,這也是張氏敢如此對待秦綰的一大原因。不過,秦建云對所有的皇子不偏不倚,因此他能封侯后依舊極得皇帝信任,這次巡查江南大營的事,也交給他這個曾經(jīng)南楚的駙馬去做。
把剩下的饅頭給了傻丫,然后支使她去打掃院子,秦綰自己回房去翻箱倒柜,終于找出一件比較能看的衣裳,雖說款式舊了些,是幾年前京城的時新花樣,但保存得還挺新。
再把頭發(fā)松松地挽了個發(fā)髻,沒有發(fā)飾,她細心地將與衣服同色的淺藍絲帶剪開成細細的條狀,合著發(fā)絲一縷縷地編織起來,就像是發(fā)間散落的星星點點的藍色小花,看起來也清新別致。
秦綰對著銅盆的水面打量了一下自己,滿意地點點頭。
是時候,去見見這個所謂的“父親”了。
“你是……綰兒?”秦建云猶豫著道。
眼前的少女雖然還是有些膚色黃暗,身體單薄,但靈魂煥然一新后,精神極好,看起來倒比其他幾個一晚沒睡的姐妹更不像是個病人了。
“爹爹好久沒來看過綰兒呢?!鼻鼐U輕巧地跨步走進廳內(nèi),熟練地扶手、蹲身、行禮,“母親安好?!?p> “起、起來吧?!睆埵嫌行┠救坏卮鸬?。
“綰兒怎么過來了?!鼻亟ㄔ仆鲁鲆豢跉猓钟行┢婀?。
張氏總說秦綰的病情反反復(fù)復(fù),今年來愈發(fā)厲害了,更不敢放她出院子。而他因為種種原因,也不想見這個每次見到他就瘋病發(fā)作的女兒。可如今看起來,不是挺好嘛?這行禮的動作,比起秦珠都標準多了。
“女兒前日生了一場大病,出了一身汗之后,倒覺得神志清明,好多事都明白了呢?!鼻鼐U笑吟吟地說著,目光往桌上一轉(zhuǎn),又面露遲疑之色地看著張氏,“母親,我……”
“珍兒,還不快給你姐姐讓個座?!睆埵弦е婪愿溃老碌氖忠呀?jīng)把手帕扭成了一團。
這死丫頭……不管她瘋沒瘋,可明明院子從外面鎖上了,究竟是誰放她出來的?
“姐姐坐這兒?!鼻卣淠樕弦琅f掛著微笑,往邊上挪了挪,下面的秦珠等人也依次移了一位。
畢竟,秦綰是原配嫡長女,又有南楚郡主的封號,身份尊貴,她既然出現(xiàn)了,張氏就只能讓自己的女兒后退。
“謝謝妹妹了?!鼻鼐U毫不客氣地在秦建云身側(cè)坐下。
她的禮儀舉止完美無缺,是因為自知出身不如,為了將來不給太子妃這個稱號丟臉,請了宮里調(diào)教皇妃的嬤嬤刻苦訓練出來的,多年來一舉一動都深深融入了骨髓中。然而,號稱最知禮儀的禮部尚書嫡女的張氏,這禮儀可真不怎么樣了。
就算嫡子秦樺不在,可這個離秦建云最近的位置,怎么也該屬于庶長子秦楓,怎么會留給秦珍一個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