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大人們的話小阿離聽不大懂,他一直在看朱砂,就算他已經(jīng)站到了君傾身邊,他還是在看朱砂,此刻也一樣,只聽他小小聲的請求似的對君傾道,“爹爹,阿離想和娘親說些話再和爹爹回家,可以嗎?”
“嗯?!本齼A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應了一聲。
小家伙立刻撲到了朱砂跟前,撲到了她腿上,也不管朱砂嫌不嫌棄他,只見他又抱住了朱砂的大腿,將臉往她腿上蹭,一邊蹭一邊喚她道:“娘親娘親?!?p> 他只是叫著娘親,并未說其他話。
叫一遍又一遍,就好像他叫不夠似的。
朱砂猛地收回自己那幾乎就要陷進君傾那雙幽深瞳眸中的視線,忽然有些尷尬,畢竟小家伙的爹就在面前,畢竟她方才一直在盯著他看。
若小家伙的爹不在面前,她還能勉強應小家伙一聲,然現(xiàn)下他就在這兒,她無論如何也應不出聲。
是以她只能讓小家伙失望。
小家伙喚了朱砂十幾聲后才松開了她的大腿,戀戀不舍的,完全松開之前還用力吸溜了一下鼻子,而后走到一旁,蹲下身拿起了方才被他扔在地上的朱砂給他裹的小包袱,抱了包袱后才重新走回到君傾身邊。
從方才小白說話后便沉默著的朱砂本想沉默到底,可看著阿離抱著包袱站在君傾身邊可憐巴巴的模樣,也為解釋她方才一直盯著君傾看的尷尬,朱砂還是決定開口道:“亥時在城西見到的小公子,見他獨自一人倒在雨水里,又因小公子道不出姓名與家住何處,無法將其送回去,朱砂便先將他帶回了自己住處來。”
朱砂說話了,君傾卻是不說話。
只見他漆黑幽深的眸子只是盯著朱砂看。
朱砂覺得君傾的眼睛真真是有一種吸引著人往里跳的莫名力量,令她明明不欲去看他的眼睛,卻又不知不覺地抬眸對上他的雙眸。
他在看她,她亦在看他。
可,他明明是在看她,朱砂卻覺他不似在看她。
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眸,好像想要裝進所有,卻又什么都裝不下似的。
沒來由的,朱砂的心在此時竟是驀地一緊,有些疼。
這時候本該君傾接話的,可他卻遲遲不開口。
朱砂不知他為何不開口。
抑或說她一個陌生女子不值得他開口說什么。
然君傾不說話,卻不代表小白也要沉默。
像是為了打破這有些尷尬又有些怪異的沉默似的,只聽小白笑瞇瞇道:“那可真是要多謝朱砂姑娘救了我們家的蠢兒子阿離了,朱砂姑娘放心,今夜不便,改日阿離的這個爹一定會好好答謝朱砂姑娘的。”
小白笑說著,一邊嫌棄地用手指指身旁的君傾。
君傾依舊默不作聲,反是朱砂又努力地收回了她那不當有的注視,心跳驀地有些奇怪,卻是裝著平靜道:“答謝倒是不必了,阿離尋到家便是好事?!?p> “要謝要謝,這個必須要謝,你說是不是啊小傾傾?”小白還是笑瞇瞇的,與一襲黑衣沉默不語的君傾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朱砂不想再說什么,只是別了眼特意看向小白,客氣地淡淡一笑。
在她以為君傾什么都不打算說的時候,只見他微微張了嘴,問道:“姑娘名喚朱砂?敢問是哪個朱砂?”
他的聲音很沉,很沙啞,與方才他說話時的聲音截然不同,仿佛是在風沙里卷過了一般,竟是粗糲如砂石,就好像他許久許久沒有開口說話了似的。
君傾的話讓朱砂的心莫名地突地一跳,先是稍稍沉默,才道:“朱砂色的朱砂?!?p> 朱砂說這句話時看的是君傾衣襟上的那朵朱砂色線繡的海棠花。
她沒有看到君傾幽深的瞳眸倏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