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自己院子里的一片小竹林,成了李鼎新的避風(fēng)港。被灌的七葷八素的李鼎新躲在里面不敢見人。
其實并非如此,他不想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早上去迎親的前,看見的是小鹿那幽怨的眼光。小鹿看到李鼎新猶豫的看著自己,反而安慰起李鼎新來,告訴他自己沒關(guān)系,已經(jīng)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jié)果,只希望李鼎新別忘記自己就好。
心情郁悶的李鼎新上路了,迎親的路上風(fēng)光無限,朝廷新貴和福州地方大員的聯(lián)姻,怎么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李鼎新的心情漸漸的好了起來。
那知道到了黃家第一個見到的,竟然是和自己有兩面之緣,讓自己心動不已的小美女黃英,一雙杏眼緊緊的盯著他,盯的他滿面冒汗,心底發(fā)毛,更是羞愧不已。
幸好這會娘家的人出來鬧新郎,才把兩人隔開,不過貌似娘家人里打的最厲害的幾個,扔炮仗最兇的幾個都是黃英身邊的丫頭。李鼎新甚至隱約的還能從人縫中聽見,“打死他”的聲音傳來。
一個男人結(jié)婚的當天,碰見兩個自己非常喜歡的女人,而自己的新娘竟還不是其中之一,這已經(jīng)夠讓李鼎新郁悶的,更郁悶的是這個新娘對自己還充滿了惡感,李鼎新現(xiàn)在能高興的起來才是怪事。
坐在竹林石墩上,李鼎新抬頭看著一彎新月,運了半天氣終于將胸口的那股氣壓了下去,想醞釀醞釀來首詩抒發(fā)一下情懷,卻發(fā)現(xiàn)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實在不多。
“哈哈”李鼎新苦笑出聲,已經(jīng)被壓在肚子里的酒水卻翻騰了起來,“以酒解酒?!崩疃π履闷鹗郎系木茐貙ψ齑怠2恢罏槭裁?,平常非常容易醉的李鼎新這次卻這么清醒,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痛,頭痛,這些感覺一一的擴大。好象要告訴他,今天是你的心痛紀念日。
抬手抓到胸口,那用上好紅綢做的紅花尚在,裂著嘴開的正艷,好象在嘲笑李鼎新一般。將它扯下,想幾下撕碎,好解解悶氣,聽說周朝褒姒就是靠這個解悶的,那知道他早就喝的腿腳酸軟,雙手剛用上力,反將自己折騰到地上去鳥。
“哈哈!”李家后宅傳出了似笑非哭的聲音,估計連野鬼都不敢靠近。
“少爺,該進洞房了。不然…不然就該晚了?!毙÷箤ぢ曊业嚼疃π拢鲋p聲的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李鼎新不知道在對不起誰,只是不停的說著話,任由小鹿扶著。
“少爺,你喝醉了。”小鹿的雙眼滿含著淚,咬著下唇,生怕自己一旦松開眼睛中的淚水就禁不住的落下。
“我沒醉,我真的沒醉,我真的想醉,小鹿,真的?!崩疃π聦⑿÷贡г趹牙铮湍敲幢е?,什么也沒做。
靜靜的竹林,兩個身影依偎在一起,連風(fēng)都不愿意破壞這一刻的氣氛,悄悄繞過他們吹向遠方。
“今晚我去你房里?!崩疃π略谒呅÷暤馈?p> 小鹿剛想點頭,但卻緩慢而堅定的搖搖頭道:“少爺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進去吧!小鹿知道少爺心里永遠都有我。我扶您進去?!?p> 剛出竹林,一陣小風(fēng)吹來,李鼎新直感覺到嗓子眼的液體就要噴出,推開小鹿趴在旁邊的竹子上就吐了起來。鼻子里嘴里的滋味到也和他心中的一樣,又是酸又是苦。
吐了兩口,歇了一下,李鼎新說道:“你先回房吧!我自己進去就好?!?p> 小鹿剛想說話,就聽見新房處有聲冷哼,隨即將伸出的手收了回來,向自己的房子走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吐好的李鼎新飄一般的進了新房,將房門隨手關(guān)上,“噼卜”,大喜燭這個時候暴了一個燈花,不光讓李鼎新一驚,也把早就靠在月洞門架子床邊睡著的新娘子驚醒了。
李鼎新看著這個新娘,自己對她沒有什么惡感,只是兩次見面,她對自己的印象著實不好,不知道這第三次見面會是什么結(jié)果。
深吸一口氣,李鼎新走到床邊,就要輕揭蓋頭。
“呼”的一聲,新娘的蓋頭被黃麗自己揭開了,就象第一次見面一樣,黃麗的雙眼圓睜,使勁的瞪著李鼎新隨口就是一句:“無恥之徒?!?p> 李鼎新本還有和解之心,畢竟已經(jīng)成了夫妻,成天的橫眉冷對也不是個事情,那知道面前這人上來就是一句。
“那你又算什么,無恥之妻罷了,也好,只要你犯了七出之條,我立刻將你休掉,省得你到掛無恥之妻的名號,你說如何?”李鼎新也不示弱,面前這女人讓他想起了前世諸多關(guān)于女人不良的回憶,好象天下間只有她一人,其余全應(yīng)是陪襯一般。
“你…你怎……”
“我又怎的,我不知自己到底怎么,如何把你無恥了,一共三次見面,次次都要罵我一句無恥之徒,我最多是看了看你的臉,連你的手都沒碰過,到底如何無恥你了?!崩疃π抡f到這里,忽地眼珠一轉(zhuǎn),面上變的淫賤無比道:“不如現(xiàn)在我無恥一下好了,反正你也已經(jīng)是我的婆娘。”
對面黃麗嚇的就要跳起,不知什么原因卻沒有如此,雙手只是抓著紅布蓋頭,蒙到自己的眼上,大聲喊叫。她的念頭已經(jīng)隨著李鼎新的話瞬間轉(zhuǎn)了幾回,第一見面確實對李鼎新其人印象不好,聽到他們大聲談?wù)撆四欠N樣子,立刻就把他劃分到淫徒之類,不過他的一身打扮到是另類新潮,比起那些真正的紈绔子弟穿的不倫不類要好的多。
從那以后在福州也多次聽到李鼎新的大名,壞話到不是沒有,不過多與女子無關(guān),黃麗也漸漸的對李鼎新產(chǎn)生了一定的興趣,再聽說其人進了水師以后會練軍,會教習(xí),卻是年輕有為,朝中有人,官場評價也頗高。聽說自己有可能被許配于他,倒也對他有過期望,那知竟然在中西女堂門口看見李鼎新,而且竟是去接自己的妹妹,這才芳心大亂,也不知是該恨他,還是該愛他。
剛才李鼎新沒進新房,卻在外面和小丫頭糾纏不清,黃麗原本決定講和的心情又變的壞了起來,剛才不禁就罵了一句,話一出口就知道壞了。果然如此,李鼎新也變的牙尖嘴利,絲毫不留余地,就算想要道歉,那話又怎么出口。
黃麗雖然接受過西式教育,但骨子里還是舊式的人,既然嫁了,便就由他,這李鼎新說要用暴,她內(nèi)心掙扎一下,便就決定求全求和,畢竟已成夫妻,以后天天一起,搞的如此之僵不是道理。所以只將眼睛蒙上,卻將身體打開,雖也有所生澀,但全心都是獻身的準備。
等了半晌,卻聽見李鼎新一聲長嘆道:“看來我雖是無恥之徒,卻無法做出無恥之事,我去書房?!痹捖晞偮洌吐牱块T開合的聲音。
將蓋頭緩緩落下,人影渺渺,黃麗也自嘆息一聲,隨著這聲嘆息,兩支支撐半天沒滅的喜燭,終于吐盡了燭淚,滅了下去。不知這黑影中的人面對這黑暗卻又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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