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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星海2042

第二十章 血還沒流夠。

大星海2042 草上匪 4645 2014-06-22 12:13:30

    “你以前不是雷豹中隊的嗎?我上高中時還見過你,被何叔訓(xùn)得跟狗似的,哈哈……開玩笑啦?!?p>  “我就想見見他,找他簽個名,需要休息?神智不清?別哄我,我才懶得管你們那些爛事。是梁誠在管你們吧?不讓我進去,當(dāng)心我給梁誠打小報告!”

  “就幾分鐘,安啦!”

  依稀熟悉的脆亮女聲喚回了陳興的意識,揉著腦袋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狀況恢復(fù)了正常,此時正在碼頭的一間工房里。

  門被推開,一個輕盈身影躥了進來,用背頂上房門。

  這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女,明麗照人,跟這個時代喜歡在臉上畫花的年輕人相比,一張素顏多了清爽的青春之氣。

  “我是王英琪,就是你在東海大學(xué)救的那個……”

  不等陳興反應(yīng),她就急急說著,兩手在臉上虛虛一劃。

  哦,是那個在避難所被愛麗絲挾持的女學(xué)生,王雅的女兒,那時候臉上還畫著蝴蝶妝,陳興記起來了。

  “唐煒你記得吧?他是我表哥,他不方便行動,讓我來找你。”

  少女很俐落,直接道明來意,又搶在陳興發(fā)問前說:“劉弘景發(fā)瘋了!仗著有美國人撐腰,這兩天他變得喪心病狂。唐叔,就是唐銘德,被他聯(lián)合守備區(qū)其他部隊的頭兒架空了,我媽對他有些意見,被人告了密,也被撤了委員。好多反對他的人都被關(guān)了起來,聽說還有當(dāng)面罵他的軍官被他殺了!”

  陳興的思維跟著少女的話急速運轉(zhuǎn),怪不得回來后聯(lián)絡(luò)不上唐銘德,看來不止是被架空了,甚至可能是被軟禁了。

  唐胖子終究沒能斗過劉弘景,陳興有些感慨,但并不太意外,畢竟那家伙有太多把柄了。在守備區(qū)當(dāng)后勤處長的時候,吃拿卡要就是常態(tài),以至于被各個部隊戲稱為“唐肥腸”。雖然在無人機來襲那一天挺身而出,是東海軍政兩面最早的組織者,可以前的案底卻沒辦法消掉,被劉弘景搞掉很正常。

  “唐煒說,現(xiàn)在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就指望你回來給大家拿主意?!?p>  少女語速極快,如機關(guān)槍一般說完后,一雙秋水盈盈的眼瞳就盯著陳興不放。

  陳興楞楞地品味著之前那一刻的情景,無力的苦澀感彌漫全身,他苦笑著說:“指望我?我還能作什么?”

  “你是英雄!其他人看到的只是那一夜的宣傳,知道的只是你第一個上天跟TOV戰(zhàn)斗,可是我卻親眼看到,親身經(jīng)歷了!你想的不僅僅是跟TOV戰(zhàn)斗,你想救所有人!只要你站出來,大家都會跟著你的!”

  怕外面守著的警察聽到,少女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她握著拳頭,身體微微抖著,心中的激動展露無遺。

  少女的述說很敏銳地隨著陳興的反應(yīng)變化:“你不想再看到人類再互相傾軋,自相殘殺,我知道的!給她合上眼睛的時候,我看得很清楚……對不起,讓你又想起你的朋友了?!?p>  “劉弘景讓大家做的,不就是這樣?他比我做得好,跟著他,會有很多人活下去”,陳興搖頭,沒辦法了,他已經(jīng)作不了什么。而且,目標只是活下去的話,劉弘景帶著大家向美國人徹底投降的作法,或許是對的。

  “那是不對的!”少女低喊著,“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那是不對的!總有什么事情比活下去更重要!何況、何況希望阿爾法和共工都是我們的,我們應(yīng)該救出更多自己的人,而不是讓美國人來決定誰能活下去!”

  陳興憐憫地看著她:“這條路不一定比留在地球上更有機會,還有,你看錯了,我做什么都只為自己,不是你想象中那種想要拯救誰的英雄。”

  上天戰(zhàn)斗只是想戰(zhàn)死,推動共工計劃只是想逃離地球,他哪有那么崇高。

  想到這,那股恐懼感又暗暗翻騰,對劉弘景的憎惡也因這種恐懼淡了下來。他甚至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的確太執(zhí)著于過去?到了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頭,只要能逃出地球,不是什么都該無所謂了嗎?

  “那是你不了解自己,我知道的,你就是一個英雄!”

  少女大概是小說看多了,或者是執(zhí)念太重,把陳興當(dāng)作了救命稻草。

  但下一句話,讓陳興的腦子嗡嗡作響。

  “只是我不清楚,你在逃避什么?為什么要逃避?”

  少女只是泛泛地一問,陳興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逃避,逃避直覺感應(yīng)到的那種比死亡還可怕的命運。但他一直沒認真想過,為什么要逃避???

  “恐懼不是力量之源,恐懼只是讓你明白自己的處境。我們的冷靜與理智,我們對生命的熱愛,這才是我們的力量!我們的腎上腺素必須服從這樣的力量,而不是被恐懼奴役!”

  九年前,當(dāng)他在海航飛行學(xué)院里上第一堂彈射逃生課程時,他的教官,也是日后秦嶺號特混飛行旅的旅長,曾經(jīng)這么教誨過他。

  當(dāng)自己駕機上天時,心中還恪守著這樣的準則,是什么時候忘掉的呢?

  就是那種恐懼,比死亡還可怕的恐懼,怎么會屈服于它呢?自己竟然沒有醒悟,只有直面恐懼,才能爭取到一線生機。

  剎那間,陳興的心理就完成了一次洗禮。當(dāng)他看向少女時,眼中已經(jīng)亮起光芒。

  “你說得沒錯,總有什么東西比死亡,比一切都重要?!?p>  陳興緩緩起身,如果丟掉了這樣的東西,就是恐懼奴役了自己。

  接下來怎么辦?

  念頭紛涌而出,陳興抓著了最關(guān)鍵的幾個,對少女說:“我們還能作點什么,劉弘景要跟美國人搞合作儀式,我必須在場,只好拜托你了?!?p>  低聲交代后,少女既緊張又興奮地離開了,陳興想了想,摸摸口袋,欣慰地吐了口氣。

  槍被繳了,但藥還在,摸出第二支派勒寧定,陳興沒多猶豫,打下了這一針。按照楊璃的交代,這時候打派勒寧定有些危險,但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少女身上,必須靠自己。

  入夜,儀式,不知道該叫合作還是投降的儀式就在干船塢旁邊的一座貨倉里舉行。陳興被四個特警嚴密看護著,跟隨大隊人馬進了貨倉。

  除了王雅等幾個委員,管委會的三十多號人全員到場,由同等數(shù)量,武裝到牙齒的特警陪伴,除了唐銘德和幾個軍官外,沒有其他軍人。

  唐銘德神態(tài)萎靡,見到陳興,一臉萬念俱灰的表情,守在唐銘德身邊的竟然是雷豹小隊里的梁誠。

  陳興猜測,應(yīng)該就是梁誠向劉弘景報告了王雅的異議,由此得了重用,也不知道小隊其他人是什么情況,那個殺了愛麗絲的張明光倒沒看到。

  梁誠有所感應(yīng),轉(zhuǎn)頭跟陳興四目相接,像是摸到了烙鐵似的,又馬上轉(zhuǎn)開頭。陳興的情緒再度被藥效冰層壓住,沒有半點波動。

  接著陳興又看到顧天山,同樣被四個特警簇擁著。老頭眉頭緊皺,不停地左右打望,顯得極為忐忑。

  貨倉還凌亂擺放著貨物,只在中央清理出了一塊空地,擺著一溜兒長桌,陳興下意識地想起了板門店,可惜……

  美國人從貨倉另一側(cè)出現(xiàn),也是七八十號人,軍人平民都有,領(lǐng)頭的竟然是個年輕女人,伴隨著高跟鞋的腳步聲,一頭金發(fā)富有韻律地跳動著,臉上的眉飛色舞表情毫無遮掩。

  女人身邊是一個穿著禮服的白發(fā)老頭,扛著四杠伴一星的海軍上校肩章,臉色郁郁。稍后跟著個全身披掛海軍陸戰(zhàn)隊作戰(zhàn)服,肩上卻佩戴海軍中校簡章的黑人軍官。

  護衛(wèi)平民的是四十來名海軍陸戰(zhàn)隊員,同樣全副武裝,槍口指地,手指就靠在扳機護圈上,警惕地掃視著這邊的特警。

  注意到對方的戒備姿態(tài),特警們的手也靠上了護圈。

  兩邊軍警隱然對峙,讓平民的呼吸也急迫起來,特別是東海這邊,管委會的委員們相互對視,目光里滿是不安。

  “瓊斯女士,好久不見……”

  “哈嘍,米斯特,噢,切爾曼劉……”

  劉弘景和那個金發(fā)女子的熱情握手沖淡了緊張氣氛,兩人沒寒暄幾句,那個黑人中校就朝這邊喊道:“那個陳興來了嗎?Knightstar,在嗎?”

  劉弘景朝這邊使了個眼色,一個特警低聲對陳興說:“記得之前的交代”,再輕推了一把。

  陳興上前,像是寒暄般地問:“我以為Satrwitch也會來,她還好嗎?”

  黑人中校注視著他,冷冷地說:“她瘋了,我找你跟她無關(guān),也跟你第一個飛上天打TOV無關(guān),聽說你當(dāng)天去過東海大學(xué),阻止過我們的人。”

  說到這,中??戳丝搭櫶焐剑櫶焐娇s了縮脖子。

  “我在那里”,陳興等著他的下文。

  “那你知道我們的人是怎么死的嗎?”

  中校說出這話,陳興才明白,這人應(yīng)該是海豹的分隊長。

  他的講述很簡潔:“三個死在戰(zhàn)斗里,兩個內(nèi)訌,一個殺了另一個,然后自殺了?!?p>  “自殺的一定是威廉上尉”,中校面孔扭曲了一下,再問:“你知道為什么嗎?”

  陳興搖頭:“不感興趣。”

  中校也沒生氣,深深看了陳興一眼:“威廉上尉本來不想接這個任務(wù),但是梅森少尉……我肯定他就是內(nèi)訌中被殺的那個,他鼓動了其他人。威廉怕梅森在緊急情況下會殺掉目標,還是帶隊去了,你明白了嗎?”

  即便有人同步翻譯,劉弘景等人還是一頭霧水,陳興卻點點頭。

  威廉上尉顯然希望雙方能夠合作,但梅森少尉卻堅持要抓到顧天山,將共工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如果行動失敗,寧可殺掉顧天山,也不讓中國人得到共工。當(dāng)雷豹小隊突入避難所時,兩人爆發(fā)了沖突,威廉為了阻止梅森,只好殺了他,再自殺。

  中校掃視陳興身后的人,聲音很深沉:“所以,就像在天空跟TOV戰(zhàn)斗一樣,為了走到一起,我們都流了血?!?p>  “我是美國海軍中校威爾斯-坎達,管理企業(yè)號編隊的海軍特種作戰(zhàn)部隊。雖然我認為這份協(xié)議不太公平,也曾經(jīng)反對過,但是我覺得,至少這樣可以不必再流血了。我衷心地希望,大家能暫時放下爭端,一起往前看?!?p>  “當(dāng)形勢變化時,我相信,我們會朝著光明的方向改變。我也保證,我和我的部下,會恪守人道主義精神,還有軍人的原則,不會為執(zhí)行不公正、不光彩的政策提供武力支持。”

  劉弘景和金發(fā)女子啪啪鼓掌,平民們附和,掌聲正要匯聚成潮時,卻被陳興打斷了:“可我連協(xié)議到底是什么樣的都不清楚啊。”

  中??戳艘谎郗偹梗聊赝碎_了。

  “陳興!”劉弘景惱怒地低喊,瓊斯擺了擺手,用不太流利的漢語說:“我們的英雄,有權(quán)知道他要保衛(wèi)什么樣的未來?!?p>  由美國方面提供所有武力保障,中國方面只負責(zé)內(nèi)部治安,而且只針對中國人?,F(xiàn)有的中國軍人編入美國的軍事體系里,希望阿爾法則由聯(lián)合委員會統(tǒng)一管理,至于聯(lián)合委員會,就由現(xiàn)有的東海管委會和美國人選舉的臨時議會整合為一體。

  看起來這份協(xié)議很符合現(xiàn)在的實際情況,但拋開外交辭令般的東西,核心就只有一條:中國人,放下武器。

  簡要解說了協(xié)議,瓊斯再對顧天山說:“顧教授,很抱歉讓你受到驚嚇了,不過當(dāng)初你如果能信任我們,結(jié)果跟現(xiàn)在也差不多。作為人類的領(lǐng)導(dǎo)者,美國不會自私到只顧自己,我們恪守普世人權(quán)的準則,對誰都是一視同仁,又何必走一趟彎路呢?

  顧天山楞了一下,驚聲道:“你是CIA的!?”

  他的情緒有些失控:“小江怎么了?你們把她怎么了?”

  對面人群中一個便裝男子說:“你的助手是國安十一科的特工,她的任務(wù)就是監(jiān)視你,你被她騙了?!?p>  顧天山從煩躁變?yōu)楸┰?,猛然掙脫了特警,朝那個便裝男子沖過去,嘴里還喊著:“我早就知道了!她跟我坦白過!她沒有騙我!你們是不是殺了她!你們肯定殺了她!”

  現(xiàn)場變得有些混亂,特警沖出來抓人,Marine上前阻攔。

  陳興就在前面,攔住顧天山,扯著他一邊后退,一邊對坎達中校說:“你搞錯了一件事……”

  貨倉外,干船塢的下塢通道口擺著一張桌子,費興甲和克萊恩兩人對坐,正好把通道堵住。兩人手里各捏著一把撲克牌,像是在斗地主。

  克萊恩說:“我這邊是一副天牌,你放心,不會讓你輸?shù)舻住澋摹?p>  費興甲笑得有些沉重,嘴里卻不服輸:“牌沒落到桌子上,就定不了輸贏?!?p>  克萊恩將牌扣在桌子上,搖頭道:“一定要有輸贏嗎?”

  “不管是輸還是贏,不管要不要輸贏,都得出牌”,費興甲也將牌扣下。

  通道前后,身著深藍工作服和淺灰工作服的潛艇兵手持步槍,默默地看著百來米外那座貨倉。

  貨倉里,陳興帶著顧天山,跟特警撞在一起,他的話還在繼續(xù):“既然是流血開始,血流干了才會結(jié)束,現(xiàn)在……”

  他迅捷無比地伸手,一把老92手~槍從特警的腰間到了他手里。

  舉起槍,陳興吐出最后四個單詞:“Blood_is_not_eno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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