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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愿棠仙

還愿棠仙

劈星戴月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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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5-02-28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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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還愿

還愿棠仙 劈星戴月 3012 2025-02-28 18:21:25

  盛夏已臨,蛙噪蟬鳴。

  暨陽之夏,酷熱難耐。

  即便昨日剛舉行完婚禮,一貫清幽寂寥的淮王府也并未增添幾分喧鬧。

  今日的清晨是個絕頂好的晴天,陽光不似正午般熾烈,清柔地透過久經(jīng)日曬的圍院,穿過豐茂的枝葉光點(diǎn)斑駁的映照著棠郁那張蒼白如紙的秀麗小臉上,她正懶洋洋的靠著湘妃竹椅閉眸假寐,任由一身鵝黃底色的緞地繡花百蝶裙裙擺亸了一地。

  一旁的石案上,朱紅色的攢盒里整齊地擺放著精致的云蒸酥和軟糯的鳳眼糕,其中幾塊被咬了一口,雜亂地堆在一旁的油紙上。

  棠郁咂吧了下嘴,只覺得那些糕點(diǎn)甜得發(fā)膩,隨后又感到口渴,本想起身去里屋取些茶水,卻聽到墻外傳來兩個聲音。

  “你曉得不?聽聞昨個夜里宋府鬧祟了……”

  “鬧祟?你從何處打聽的?”

  ……

  外院道路上的樹枝丫掛著象征喜慶的紅綢布帶在風(fēng)中飄曳,樹下的兩名婢女正心不在焉的用笤帚掃著地上的花瓣綠葉,那淡紫的花瓣卷著地上的塵土,灰撲撲的變成穢污同葉子滾進(jìn)了畚箕。

  棠郁對這個話題頗感興趣,匆忙拍掉身上的糕點(diǎn)碎屑,趕忙湊到墻邊側(cè)耳傾聽。

  咦……怎么沒聲音了?

  棠郁悵然地噘噘嘴,轉(zhuǎn)身便對上了春桃那張欲言又止的嘴巴,然后是她那張驚愕的圓滾滾的喜慶小臉。她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顯然也被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

  “王……王妃娘娘,殿下找您……”

  話越往后聲音便愈來愈小,言罷她便低下頭一副局促的樣子。

  昨夜洞房都沒來的淮王找她?

  棠郁挑了挑彎彎的柳葉眉,陽光下她的皮膚蒼白的好似透明,沒有一點(diǎn)兒氣色,同靈動的表情相合顯得有些失當(dāng)。

  未及近處,便已望見淮王的貼身侍從遠(yuǎn)松如蒼松般筆挺地立于院外,棠郁向來認(rèn)為遠(yuǎn)松此人刻板沉悶,無趣的緊,年紀(jì)尚輕卻總是一臉嚴(yán)肅,不茍言笑。他的頭發(fā)總是整齊地束于腦后,不見一絲亂發(fā),常著一身深色衣裳,衣料雖非華貴,然質(zhì)地精良,裁剪合宜,每一處褶皺皆熨燙得平展如新,一絲不茍。

  他靜立于此,雙手負(fù)于身后,目光銳利,凝視前方,待二人現(xiàn)身,便相棠郁行一標(biāo)準(zhǔn)之禮,其一舉一動都透著規(guī)矩和分寸,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經(jīng)過精心排練過千百遍,熟練且毫無冗余。

  他轉(zhuǎn)身引二人前往淮王所居之東路內(nèi)殿,至棲云殿,遠(yuǎn)松抬手示意春桃留步,繼而低聲囑咐幾語,旋即轉(zhuǎn)身帶棠郁徑直走向內(nèi)部書房。

  匡稷院。

  書房門口兩側(cè)掛著一副對聯(lián):“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字體行云流水,彰顯主人的高雅情趣,棠郁不識幾個字,打心里只覺得是好看的。

  遠(yuǎn)松停步推開厚重的紅木門,退步朝著棠郁恭恭敬敬的行了個標(biāo)致的禮,道:“王妃請——殿下在里屋候著?!?p>  棠郁打量四周,這里遠(yuǎn)離喧囂的前堂和熱鬧的花園,獨(dú)享一片清幽。是一間寬敞的房間,四面皆有窗,窗欞雕花精細(xì),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jìn)來,形成一片片柔和的光影,為書房增添了幾分靜謐。

  “玉汝姑娘,無需拘謹(jǐn)?!?p>  百鳥卷云屏風(fēng)后傳來男人低沉而獨(dú)特的嗓音,隨后便是幾聲沉悶的滾軸聲。

  棠郁循聲望去,這是她首次得見趙辭——趙青霄。

  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灑在寬敞明亮的書房內(nèi)。男子身著一襲白裳,端坐于一架制作精巧、巧奪天工的銅色輪椅之上,其容貌俊美至極,約摸弱冠之年,劍眉如遠(yuǎn)山橫臥,氣勢磅礴;星目如炬,仿若可洞悉世間萬象,令人望而生畏,高挺的鼻梁猶如玉雕般精致,逆光處投射下淡淡的陰影,高束的長發(fā)垂落于白裳,恰似雪壓梅枝,黑白分明。

  棠郁的目光緩緩移至他的雙腿,凝視許久,繼而蹙眉,隨后似是意識到了什么,慌忙訕笑兩聲,不自然地?fù)蠐项^,轉(zhuǎn)移視線,環(huán)顧四周。

  “此處當(dāng)真寬敞……”

  這就如同白碩那柳仙兒一般,自從與她一同被貶下界,帶上還愿殼,那仿若王八的模樣,每次棠郁見到,總是忍不住調(diào)侃幾句,以至于后來每次她的視線無意識看向那殼,他總是會氣惱地躲回他那青銅鼎里。

  沒了聲響?莫非是生氣了……

  棠郁咧著的嘴角有些僵硬,就在她快要維持不住笑容的時候,便聽到趙青霄輕聲笑了,他英挺的眉目似乎都因這一笑而變得柔和了。

  “本王三年前于收復(fù)淮州途中遇襲,腿部惡疾纏身,現(xiàn)今已逐漸行動不便?!壁w青霄推動椅輪,滾軸摩擦發(fā)出的“咔哧”聲在此刻異常清晰。

  不過數(shù)步,他便至棠郁跟前,即便坐著,與棠郁也近乎平視。

  “天子賜婚,難以違抗,只道是苦了宋姑娘?!?p>  他目光平靜如湖,垂首看著那雙腿,毫無波動,苦笑著略表歉意,向棠郁俯首。

  “無妨?!?p>  棠郁見狀,趕忙擺手,腦袋如撥浪鼓般搖晃,急聲道:“如今我嫁與殿下,你我便是夫妻,本為一體,何必如此言說!”

  棠郁的目光真摯,毫無作偽之意,甚至不見絲毫同情。她小嘴不停,不顧趙青霄略顯詫異的目光,推著他的輪椅向外走去,邊走邊道:“不過是不能行走罷了,你看那白……呃!那蛇沒有腿,不也活得好好的,何必說這般喪氣之話。日后,我便是殿下的雙腿,殿下若想游歷萬水千山,即便是背,我也定當(dāng)背著您去!”

  “王妃竟有如此氣力?”

  “嘻嘻……”

  她不過是圖一時之快,須臾,她便意識到趙青霄所指并非她所言,且她竟能輕而易舉地推著他。

  在向來處變不驚、淡定自若的遠(yuǎn)松略顯驚愕的目光中,步履穩(wěn)健地走了好長一段路。

  “王妃——”

  身后傳來遠(yuǎn)松的聲音,語調(diào)微高,似有破音之勢。

  趙青霄揮了揮手,既無奈又覺得有些好笑。

  是夜。

  趙青霄正借著燭火的微光,逐頁翻閱著書籍,一旁的遠(yuǎn)松垂首而立,將府上的諸事一一稟報,提及宋菀時,他只道有些怪異。

  “王妃娘娘與此前打聽到的大不相同。”

  趙青霄似乎來了些許興致,輕應(yīng)一聲,遠(yuǎn)松接著說道:“那日王妃還詢問了殿下腿上的惡疾,提議……”

  遠(yuǎn)松抬眸看了眼面前的趙青霄,見他依舊神色如常,方才繼續(xù)道:

  “提議在下前往鑾金邪廟許愿?!?p>  “許愿?”

  趙青霄微微挑眉,翻頁的手指驟然停頓。

  “鑾金山的謠言似乎頗多?!壁w青霄放下書,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一口,“你可知曉多少?”

  “鑾金那廟建造迄今已有數(shù)百年,多數(shù)人言稱其中供奉的并非存正意義上的神明,而是尊極其邪性的墮神?!?p>  鑾金山與京城相距數(shù)里,緊鄰邊界,四周皆圍以特制圍欄,貼滿除鬼震妖之符條,鮮有人至。山上瘴氣濃郁,難以生火視物,傳言山中鬼怪眾多,乃被鎮(zhèn)壓于此。早年山上曾發(fā)巨大變故,全村人盡喪于鬼怪之手,此等慘禍致使其后傳出諸多詭異故事,亦為茶余飯后之談資。

  當(dāng)今圣上曾遣國師寒無渡前往鑾金收服一眾妖邪,然此山位置殊異,似為人界邊界,周身覆有強(qiáng)大結(jié)節(jié),上山法力盡失,與常人無異,斬妖術(shù)亦無法施展,而后國師遂于山周設(shè)下諸多符條,以防妖邪入京。

  ……

  摘仙院。

  床榻上的棠郁輾轉(zhuǎn)反側(cè),心煩意亂,非因炎熱,其體溫較常人低,倒是不懼熱,只覺人世間不知從何時似變得危機(jī)四伏。

  她起身取了塊糕點(diǎn)塞入嘴中,隨后輕拍雙手,掏出一面巴掌大的古樸黃銅鏡,用指尖輕輕擦過,鏡中畫面流轉(zhuǎn),起初模糊,繼而逐漸清晰。

  鏡中一個稚嫩的孩童面龐,正極其不滿地緊癟著嘴瞇著眼,似是剛睡醒,那娃娃身著紅艷艷的喜慶大紅肚兜,背后則是與周遭格格不入、陰氣森森的破舊古廟。

  “白爍……莫要再睡了!數(shù)百年尚未睡夠嗎?”

  棠郁壓低嗓音調(diào)侃道。

  白爍極不情愿地白了她一眼,問道:“何時歸來?”

  “短期內(nèi)怕是尚無法返回,此次難得承接一愿……嘖,過于甜膩了!”她一面含糊的如此說著,一面仍拿著糕點(diǎn)將腮幫子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你這副模樣與我交談,著實(shí)令人感到怪異。”白碩打量著棠郁的面龐,端詳片刻后,他倚靠著廟中的巨大古樹邊翻看著破舊的冊子。

  那棵樹高聳入云,樹冠碩大,直貫廟頂,仿若自上古時期便矗立于此,枝椏繁密而粗壯,恰似無數(shù)條巨龍盤旋伸展,向著四方八面延展而去,繁茂的樹枝遮天蔽日,遮蔽了大半天空,散發(fā)出濃烈的威壓,樹枝上點(diǎn)綴著淺粉的棠花一簇簇、一叢叢,密密匝匝地擠在枝頭,卻又毫不擁擠,錯落有致,似是精心排布的繁星。樹木周圍彌漫著極淡的花香,海棠雖美卻無香,然西府海棠卻能兩者兼得,現(xiàn)今這棵遠(yuǎn)古巨樹身旁的落葉停滯于空中,四周仿若時間停滯一般靜謐,猶如沉睡般悄然無聲。白碩他輕捂嘴唇,打了個呵欠,低聲自語:“有些困倦了……”

  “動動你的腦子吧,你稍尋覓一種自然之死法即可,別在這件事上耽誤太長時間,我們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白碩所言不無道理,宋府娘子前來所求乃是婚禮順?biāo)爝M(jìn)行,而今既已成婚,自是已然達(dá)成,只需再覓一法擺脫其身份,便可終結(jié)其愿。

  “也對……近日可曾注意到有前來許愿且與腿疾有關(guān)之人?”棠郁面色凝重,緩聲道:“我約摸八年前曾下山還愿,彼時聽聞淮王殿下驍勇善戰(zhàn),乃當(dāng)時太子之首選,然如今究竟發(fā)生何事,竟致如此境地……”

  棠郁依舊銘記,彼時淮王尚為二皇子,殺敵收獲淮州凱旋而歸,金陵城之百姓皆出城相迎,城中大街喧鬧異常,她久居于山中,亦為此等氛圍所觸動。

  從眾人言語中拼湊出的人,理應(yīng)是威風(fēng)八面,霸氣四溢俯瞰眾生的。憶起白日所見的淮王,他雖面帶微笑,然而那笑意卻未達(dá)眼底,他凝視著自己雙腿時的眼眸總是猶如一汪死水,恰似寶劍蒙塵,斂去了應(yīng)有的鋒芒,她竟有些渴盼一見往昔的殿下。

  回門之期將至,數(shù)日之前淮王遣人送來諸多上等布料珠寶首飾,管事的嬤嬤安排為棠郁裁制了數(shù)件衣裳,棠郁欣喜異常,相比于往昔所著的破舊陳衣,她對這些各式華彩的服飾頗為鐘愛,幾乎日日皆換新裝。

  春桃乃宋玉汝的近侍婢女,然其與棠郁并不親近。雖棠郁現(xiàn)今之貌與宋玉汝毫無二致,但畢竟她已隨宋菀十余載,想必是察覺到了些許異常。

  然亦無可奈何,棠郁對宋玉汝之性情脾性與舉止一無所知,她僅負(fù)責(zé)嫁來完婚,之后便尚余三愿,然天界所予之時日已然無多。

  悠悠三百年,一十二則愿望,既不可忤逆天道,亦不可違逆命數(shù),歷經(jīng)兩百九十七載,方完成八則,而今,此乃第九則。

  照這樣下去她的仙籍怕是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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