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水

　　熟悉的困意再次如同潮水一般洶涌而上，季芹站在黑暗里，雙目明亮的如同兩盞小夜燈。這是她第一次反抗黑暗里的睡眠，死亡———她要親眼看著它發(fā)生。

　　“季芹，你怎么在這？”陌生的聲音不知道從什么方向傳入季芹的耳朵，她把注意力放到耳邊傳來的聲音上，眼前的黑暗在她一瞬間的恍惚中變了顏色。

　　嘩嘩啦啦的水聲傳入她的耳朵，冰涼的觸感從手上傳來。

　　這里似乎是一個衛(wèi)生間？季芹試圖喚醒昏昏欲睡的大腦，搞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

　　清涼潔凈的水從她的手背流向指尖，最后滴入洗手池，落入排水口，消失在季芹眼前。

　　水能洗凈穢物，季芹愛水，愛水流過肌膚后滿心潔凈通透的感覺。

　　水嘩嘩的流走了，連帶著季芹腦中有關(guān)于記憶的迷霧一起流入下水道，和無數(shù)的迷霧混在一起，最終它們歷經(jīng)千帆匯入大海中。

　　“季芹，你洗個手要多久?！?p>　　這是那個出現(xiàn)在黑暗中把自己帶到現(xiàn)在的聲音，這聲音在之前的睡夢里出現(xiàn)無數(shù)次，它屬于蔣怡。

　　似乎每次自己死亡后重生，第一個和自己建立聯(lián)系的都是她。

　　季芹依舊低著頭沒說話，她在梳理如同交纏在一起的毛線一般的思緒。

　　我死了，江眠殺了我，他為什么要殺我??？

　　季芹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殺，怒火便難以自抑。我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嗎？沒有吧。

　　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吧，他就這么肆無忌憚的殺人？！

　　所以之前那個陷入輪回死了許多次的夢，根本不是夢，是真的。

　　還是說，到目前為止，都只是我自己的幻覺罷了……

　　不可能，它們都是真的，被劃開皮膚，刺破氣管和動脈，撲通一聲倒在硬邦邦的地上慢慢死去，這些恐怖的東西都是真的，我不信什么夢會有如此真實。

　　所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真有超能力了呀？還是程呈說的幻想？可幻想不是只能影響幻想者嗎？

　　“季芹！你要洗多久，要上課了?！笔Y怡不耐煩的催促季芹，并伸出雙手試圖拉開季芹，讓她遠離水流。

　　季芹來不及在細(xì)想，她還沒有搞懂現(xiàn)在的狀況，根據(jù)已知的線索她無法在推測更多了。可是她下意識地不想跟隨對方離開，不想去上對方說的什么課。

　　“季芹，你搞清楚，這都是為了你好?！笔Y怡的聲音冷了下來，變成陌生的樣子。

　　蔣怡說完季芹心里的反感更盛，胃里也開始翻涌，明明自己什么都沒吃。

　　她從蔣怡的手里掙脫，在慣性的作用下季芹一下子撲在洗手池上，她閉著眼摸索著打開不知什么時候被蔣怡關(guān)閉的水龍頭。

　　水龍頭開到最大，冰涼的水噴涌而出，向四周飛濺。季芹仿佛得到了救命到稻草，她伸出骨瘦如柴的雙手捧起水瘋狂的往自己頭上澆。

　　她的手被噴涌而出的水沖的生疼，帶著寒意的刺激讓她擁有清醒的錯覺。

　　漸漸的季芹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忽冷忽熱，精力像是被吸血鬼吸走的鮮血，帶著她的生命一起奔向別人的肚子。

　　她睡著了，似乎每次復(fù)活季芹都會一覺，仿佛是什么既定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