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過往（1）

　　常德開車很穩(wěn)，感受不到顛簸，明明暗暗的光落在商諾身上，車內(nèi)的氣氛很沉默。

　　常德看了看后視鏡，和商諾對上視線，眸光微閃，顯然氣虛。

　　商諾問常德，“常先生是什么時候來的海州？”常德恍惚了一瞬，竟有一種歲月無情的感覺，心里的重量又多了一些，他輕聲道：“七年了?！?p>　　“這么久了啊，當初聽說聞家出事的時候，常先生有沒有一點愧疚？”商諾有些好奇。

　　常德沒有說話，眉宇間被一片陰郁覆蓋著。

　　商諾沒有得到答案，透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諷刺道：“到底是聞家的四年抵不過幾個零，區(qū)區(qū)幾千萬買了聞家的幾十條命?！?p>　　“是個好買賣，對吧？”商諾丹唇輕啟，冷冷的吐出幾個字。

　　常德依舊沉默，他無話可說，事情是他做的，信息也是他出賣的，他是罪人，是聞家的罪人。

　　那年他三十歲，來聞家做聞若情的武功老師，實際上，聞家家主聞琛的意思是教一些防身的招式即可，可是聞若情的底子很好，天賦也很強；那時候聞若情才十一歲。最愛學習結束后圍著自己喊常先生。

　　聞琛禁止她吃甜食，她就趁著家里沒人的時候，經(jīng)常偷吃小蛋糕，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就躲在自己身后。

　　車內(nèi)的氣氛快要凝結成冰，還是商諾打破了僵硬。

　　“常先生這些年一直都待在周家，可知道當年阿珩有沒有回周家？”商諾聲線平淡，只在阿珩處頓了一下，隨即神色如常。

　　常德知道商諾所說的阿珩是誰，那個瀟灑俊逸的少年。

　　“當年小霽少爺確實來過家里，只是沒待多久就走了?！背５碌?。

　　“知道是什么原因嗎？”

　　“不知?！?p>　　商諾想起那個少年，在漫天風雪中，他跑了兩條街買來的白玫瑰，一把塞進自己的懷里，羞澀的對自己說生日快樂。澄凈清朗的少年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送出了第一束玫瑰，也成了最后的時光留白。

　　那天的一切都是白的，只有那一灘鮮紅淋漓的血泊刺激著商諾的神經(jīng)。

　　白玫瑰染上了紅，血氣彌漫了風雪。

　　商諾閉上了眼睛，心臟鈍鈍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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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那位是誰呀？怎么不領進來給哥看看？”商璟倚在花架旁，悠悠的問。尾音拉長，語氣揶揄，眼角帶笑。

　　一副吊兒郎當?shù)目跉狻?p>　　商諾白眼一翻，抱著雙臂回懟，“哥，你這樣像個流氓?！?p>　　商璟從身后箍住商諾的脖子，“說你哥什么？好好說話。不然，我就告訴爺爺?！?p>　　商諾一腳就要踩上商璟的腳背，商璟跳開一點，揪著商諾的臉，語氣惡劣，“嗯？還想踩我？回頭我就告訴爺爺，你有男朋友了！”

　　商璟跑的快，商諾在原地氣得面色微紅，對著他的背影破口大罵，毫無形象可言。

　　商璟從小便是個頑劣性子，從華洲郡到海州，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在商諾面前，依舊是那個性子；但商諾清楚，心被破開了一個口子，是怎么都合不上的。

　　在海州的九年里，商璟紈绔的名頭被坐的實實的，比起那些少爺們，以商璟這樣的性子，他們是看不上的。

　　可商璟是個什么樣的人，商諾又豈會不知呢？

　　他們倆是兄妹，自是心有靈犀，商璟偶爾露出的眼神還有情態(tài)，都能看出商璟不是個尋常的紈绔子弟。

　　商諾腦海中的景象一閃而過，沒有停留太久。

　　車窗外的燈光璀璨印在商諾眼底，濃墨般的眼眸被蒙上一層淺淡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