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報復(fù)
在被極致的憤怒和痛苦沖擊過后，紀司南的手不知不覺松開，他體內(nèi)涌現(xiàn)著一陣一陣的無力感。
宋知黎在報復(fù)他。
她此時對他做的事，就像那三年他無數(shù)次對她做下的一樣，言辭譏諷、態(tài)度傷人。
她并不像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毫不在意，可以頭也不回地瀟灑抽身離開，似乎對過往的事完全釋懷。
她只是努力裝出不在意的假象，只要他不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就能假裝無事發(fā)生一樣繼續(xù)過她的生活。
可一旦他出現(xiàn)打破這種假象，那些過往的傷疤就就會隱隱作痛，提醒她，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什么。
這是正當?shù)膱髲?fù)，他應(yīng)該平靜地接受。
盡管他在內(nèi)心無數(shù)次對自己這樣強調(diào)，仍舊敵不過多年來他自然養(yǎng)成的天性。
在遇到宋知黎之前，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紀司南，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說過話，且以這樣的態(tài)度直面他。
宋知黎的話嚴重冒犯了他。
紀司南額角的青筋若隱若現(xiàn)，他竭力平靜道：“我在努力改變，往好的方向...”
“你不能視而不見?！彼拿碱^皺在一起，讓宋知黎看出幾分崩潰和脆弱。
紀司南這話說的也夠脆弱的，幾乎是用祈求的語氣在和她說話，這對紀氏總裁來說的確是破天荒。
但，就這樣么？這就是他想挽回她的最大誠心？
一臉痛苦地求她看見他的好？希望她心軟？
尊貴的紀總果然是活得太順了，宋知黎嘲諷地垂下眉眼，憑什么他做的舉動，最后又要她來讓步。
而且他的喜歡、他的追求，從來就不是她要求的。
是他自己一廂情愿！
宋知黎心中滿是絕決的想法，“紀總話中所謂好的改變，就是做錯事不承認，以及發(fā)瘋干擾別人么？”
“而且我憑什么要看見你做下的每件好事？那些本就不是我要求你做的！”
“你能別再自以為是了嗎？！”
紀司南眸中籠上一層暗色，“我知道你心里很委屈，但你能不能別激動，我們情緒平和一點再說。”
又是這種話，就好像所有人都是正常人，世界上只有她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
宋知黎心里那些想毀天滅地的想法像突然化作成一股股洪潮，全被裝進一個無限大的容器里。
任她如何費力氣，柔軟的水流也無法擊破堅硬的屏障。
宋知黎氣笑道：“紀總以為我是在說氣話么，我清醒得很，知道自己在說什么?！?p> 紀司南冷靜道：“我知道這是你的真心話，但我想和你心平氣和地談一談，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現(xiàn)在哪樣？紀總又想說我歇斯底里么？”
宋知黎隨意往沙發(fā)上一靠，“真是抱歉，恐怕得讓紀總失望了。”
“我對你沒有心平氣和，鑒于我已經(jīng)提醒過你，希望紀總在下次開口之前做好心理準備?！?p> “當然，如果紀總就是欠罵、享受被辱罵的感覺，我隨時歡迎你來。”
宋知黎也不知紀司南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無論她再怎么說他都像能接受似的。
但這句話已經(jīng)沒給他留后路了，紀司南再對她開口，她就可以直接罵他犯賤。
紀司南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你也變了。”
??？她當然得變，不變還當那個受氣包么？
宋知黎冷呵一聲，“是嗎？我還以為紀總眼瞎看不見呢？”
還不待紀司南開口回應(yīng)，她又道：“如果紀總是想懷念以前的我，那勸你閉嘴?！?p> “不，我只是很好奇，人的改變沒那么容易，因為我在努力嘗試這一點，所以我更加清楚其中的難處?！?p> “多年養(yǎng)成的習慣和性格，沒法在一朝一夕間徹底改變?！?p> 紀司南的嗓音淡淡的，叫人聽不出情緒，“你又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下定決心，并且變得越來越...”
“鋒芒畢露。”
宋知黎笑了，“紀總說話可真講究，繞這么大個圈子就為了說這，你直接說我現(xiàn)在會罵人得了。”
她淡淡道：“生活中下賤的人和事太多了，不得已而為之?！?p> 紀司南假裝沒聽出來她是在罵他，“你在避重就輕，我好奇的不是原因，而是速度?！?p> “以前無論如何你都會在意媽的心情，現(xiàn)在倒是無所顧忌了。”
紀司南的目光在房間內(nèi)散開，顯然是意有所指。
她是當著媽的面跟他吵架了，怎么了？她已經(jīng)竭力壓制過她的情緒，還念著體面。
她犯天條了么？
宋知黎不耐道：“你想知道這些我就得告訴你么？你管不著我，我也不需要在意你?！?p> “對于你的所有疑問，我送你四個字...”
宋知黎一臉平靜，“關(guān)你屁事。”
紀司南盯著她看了良久，忽然笑起來，“以前的你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的?！?p> 又是以前！“別跟我提以前?！彼沃铦M心煩躁，“你懷念你以前你發(fā)明時光機穿回去好嗎？！”
她死都經(jīng)歷過了，還不能有點改變？
而且她怎么發(fā)現(xiàn)，紀司南越來越朝沒臉沒皮的方向發(fā)展。
她都跟他把話說的那么清楚了，他還像沒事人一樣自說自話，非得她直接罵他下賤才行么？
宋知黎站起身來，走到化妝間里拉開抽屜，從里面隨便找出一副耳環(huán)準備戴上，就又聽見紀司南的聲音。
“你在做什么？”
“我說你瞎了你還不信，這么簡單的事情看不出來，還需要我來告訴你？”
紀司南看著她手中的耳環(huán)挑挑眉，“你發(fā)泄完了？戰(zhàn)爭結(jié)束？”
宋知黎：......
“你沒事吧...”宋知黎無語道：“你要沒事就多吃點藥，別整天發(fā)瘋出來禍害別人?！?p> “是什么給了你這樣的錯覺，讓你覺得我是在利用你發(fā)泄情緒，并且發(fā)泄完之后我們就能和好如初？”
紀司南平靜道：“我并沒有后面那種想法?！?p> 所以是默認前半句嘍。
宋知黎咬咬牙，“紀司南，我警告你，你現(xiàn)在給我當發(fā)泄情緒的工具人都不夠格！”
紀司南眼眸微暗，顯出幾分沮喪，“我沒有將自己抬高為你的工具人，我只是覺得，你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是正當合理的報復(fù)...”
“我應(yīng)該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