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反常
這一夜，慕昭昭沒有睡好，眼前總是浮現(xiàn)出夜無殤那雙脆弱無助的眼睛，和阮娘子把自己吊在房梁上的情景。
睡不著，她索性起來，連夜做了幾個香囊。
怎么也算在戮幽王府里走了一遭，該留下點(diǎn)什么。
翌日用過了早膳，她便去了清心園。
她擔(dān)心阮娘子。
誰料阮娘子卻不在院子里。
“這么早，娘子去哪了？”
慕昭昭拉著玉星問。
玉星道：
“娘子說，自從王爺立府，就把她奉養(yǎng)起來，再不用她伺候，再加上她整日頭疼，整個人都怠懶了。
“娘子昨夜睡了個好覺，今日晨起也沒有頭疼，所以用過了早膳，娘子就去王爺?shù)脑鹤永锪?，說是去伺候王爺。”
慕昭昭訝然：
“娘子真的沒有頭疼？”
玉星有些興奮，笑道：
“是啊，也不知是不是南才人顯靈，娘子的頭風(fēng)忽然就好了，我們真為她高興。
“你不知道，今早起來，娘子的臉色特別好，還自己上了妝，我們好久都沒見過這樣的阮娘子了?！?p> 說話間，其他幾個婢女也圍了過來，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她們一邊為阮娘子的突然痊愈而感到高興，一邊感嘆著“南才人”的力量如此強(qiáng)大。
有的還說這一切都要感謝“天界散人”，若不是他召喚出了南才人的魂魄，阮娘子還不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慕昭昭默默的聽著，殊不知，被眾人津津樂道的結(jié)局，卻讓她心中酸澀。
她把昨夜做好的香囊送給大家，說：
“既然阮娘子的頭風(fēng)已經(jīng)痊愈，我在這里的任務(wù)也算完成了，這香囊留著給大家做個紀(jì)念，改日走時，我就不來跟大家話別了?！?p> 她笑著看向幾個婢女：
“你們保重?！?p> “你真的要走？”
“留下來嘛，阮娘子那樣喜歡你，她會舍不得你的！”
婢女們七嘴八舌的挽留她，她卻只是笑笑，沒再說一句，轉(zhuǎn)身離開了清心園。
心中卻仍惦記著阮娘子。
她的頭風(fēng)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痊愈，著實(shí)令人驚訝。
看來她之前的判斷沒有錯，這一樁心事，就是她的病根。
可昨晚夜無殤都跟她說了什么，能讓她這么快就接受了現(xiàn)實(shí)，敢于面對？
她放心不下，猶豫片刻，打算去找阮娘子。
來到棲子堂，冷霄守在門口。
剛想為她通報，她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沒有進(jìn)去，只是站在門口，卻已經(jīng)聽到了里面阮娘子的聲音。
“也不知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王爺?shù)模魄仆鯛斶@些衣裳，都破了洞了，也不知給王爺換新的，不換新的也行，起碼要給補(bǔ)上啊?！?p> “王爺就縱著他們吧，這些小事上不掛心，他們將來就敢在大事上糊弄王爺！”
夜無殤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十分輕快：
“從小到大，我的衣裳都是阮娘親手補(bǔ)的，那些奴才怎么補(bǔ)得好？”
阮娘：
“王爺就會拿話哄我……這下阮娘的頭不疼了，以后可得好好伺候王爺?！?p> 門外，冷霄看著慕昭昭，笑了。
仿佛在說，在對阮娘子這件事上，她功不可沒。
慕昭昭只是勉強(qiáng)一笑。
解鈴還需系鈴人。
若是阮娘子與夜無殤都放下了心中芥蒂，能坦然的面對未來，這自然是最好的結(jié)果。
慕昭昭沒有進(jìn)去打擾，而是走遠(yuǎn)了，默默的站在一棵樹下等待。
不到半個時辰，阮娘子出來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樹下的慕昭昭，笑著朝她走過來。
“昭昭啊，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進(jìn)去？要我去幫你通傳嗎？”
慕昭昭審視著阮娘子，不知是不是上了妝的緣故，她的臉色看上去果然好了很多。
尤其是她這一笑，感覺昨日的事仿佛沒有發(fā)生過。
但不知為什么，慕昭昭的心總是懸著，始終放不下。
一個人經(jīng)歷了如此沉重的打擊，真的能在一夜之間復(fù)原嗎？
“不了娘子，我是特意來找您的?！?p> 慕昭昭說。
“我剛才去了清心園，玉星她們都在說，您今日沒有頭疼，都在為您高興，我這才想來確認(rèn)下，您……真的好了么？”
阮娘子拉起她的手：
“是真的，十年了，我好久沒有睡得這么安穩(wěn)了。昭昭，謝謝你?！?p> “謝我？”
慕昭昭心中狐疑，難道她已經(jīng)知道了昨日之事都是她所為？
阮娘子說：
“自然要謝謝你，若不是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盡心診治，我怎么會好得這么快？”
原來如此。
她自然不能把昨日之事的始末告訴她，否則不就成了夜無殤聯(lián)合她一起算計她嗎？
她倒是無所謂，事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夜無殤該怎么辦？
她勉強(qiáng)笑笑：
“娘子不必謝我，王爺讓我來，不就是給娘子治病的嗎?！?p> 阮娘子不再說治病的事，轉(zhuǎn)而說：
“昭昭，你若是無事的話，跟我一起去做牛肉羹吧？”
“牛肉羹？”
不等慕昭昭說什么，阮娘子便不由分說地拉著她走進(jìn)了小膳房。
進(jìn)入小膳房，阮娘子挽起袖子，凈了手，拿出一塊牛肉，動起手來。
她一邊做，一邊說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慕昭昭聽。
“王爺從小就最愛吃我做的牛肉羹，其實(shí)做起來特別簡單……”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牛肉羹的做法，慕昭昭就在一旁聽著，卻總覺著哪里不太對。
“這牛肉啊，不要切得太碎，王爺喜歡吃有咬頭的。這勾芡的粉子呢，要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放，才能勾得均勻，不會結(jié)塊。湯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
牛肉羹做好了，阮娘子盛出一小碗端到慕昭昭面前：
“快嘗嘗。許久不做，生疏了，也不知會不會做出從前王爺喜歡的味道?！?p> 慕昭昭嘗了一口，笑著點(diǎn)頭：
“嗯，好吃。娘子的手藝真好，以后王爺有口福了?！?p> “真的好吃嗎？”
阮娘子自己也嘗了一口，卻是搖搖頭：
“真是老了，做不出從前的味道了。”
慕昭昭說：
“娘子不必著急，往后的日子還長，娘子再多做幾次，慢慢就找回從前的味道了?！?p> 聞言，阮娘子的面容微微一僵，卻是轉(zhuǎn)瞬即逝，快得讓人難以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