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怕我?
徐常明看了慕昭昭的手一眼,隨后收了藥箱,起身道:
“回王爺,傷口已經(jīng)處置好了,這些時日不能沾水?!?p> 他又端詳了慕昭昭的雙側(cè)臉頰,道:
“至于小娘子的臉,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到肌理,某以為小娘子一定有更好的藥加以調(diào)理,就不在小娘子面前班門弄斧了。如此,請小娘子好生養(yǎng)傷,某就告辭了。”
徐常明說罷,朝著夜無殤和慕昭昭分別施了禮。
慕昭昭雖然坐在床榻上,但也趕緊俯身還禮:
“多謝軍醫(yī)。”
徐常明背起藥箱,正往外走,卻被夜無殤叫了住。
“等等!”
徐常明剛剛走出里間,聞言頓住腳步:
“王爺有何吩咐?”
“本王送送軍醫(yī)?!?p> 夜無殤走上前去,與徐常明一起走出了里間,直到走出棲子堂。
期間夜無殤一言未發(fā),徐常明卻知道,他一定有話要對自己說。
院子外面,徐常明終是笑道:
“王爺請留步,王爺有什么話,現(xiàn)在可以說了?!?p> 夜無殤被戳中心思,眸光難得閃爍了兩下。
遂沉吟片刻,似有些艱難,但最終還是開口道:
“若是軍中有人問起,就說本王今日受了點小傷,這才勞動先生?!?p> 徐常明忍不住笑了出來,捋了捋山羊胡子,意味深長道:
“王爺放心,某明白。”
目送徐常明走遠,夜無殤這才轉(zhuǎn)身重新走進了棲子堂。
腳步邁開,卻有些躑躅。
當喧囂散盡,心緒沉淀下來,夜無殤忽然發(fā)覺今日的他,有點不太像他。
當看到慕昭昭受罪時,憤怒的有點不太像他。
當著太子的面,仍然處置了長公主府的人,也太沖動,太有失分寸。
為了給慕昭昭治傷,居然大老遠的叫人從軍中請來了軍醫(yī),更不是他的作風(fēng)。
五指收成拳,捻了又捻,他望了那間屋子良久,才再次邁開腳步朝它走去。
他在心里強調(diào),他不是想見她,那張丑臉如今變得更丑,簡直不堪入目,有什么可看的?
他不過是有些話要問她,這件事還不算完。
再度進入棲子堂時,江生正在給慕昭昭的臉上擦藥。
“啊……好疼……輕點輕點……”
她疼得直吸涼氣,嬌嗔著讓江生輕點。
江生一邊幫她擦藥一邊抹著眼淚:
“對不起阿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除了做飯什么都不會,叫人說綁就給綁了,毫無還手之力……都是我害了阿姐……阿姐從小到大哪遭過這份兒罪,我真想代替阿姐……”
夜無殤眉頭漸漸擰起,這嚶嚶的哭聲,真叫人心煩。
他大步走進里間,在床榻邊站定,聲音從姐妹倆頭上涼涼的落下來:
“出去?!?p> 江生嚇了一跳,原本捧在手里的藥盒也脫手往地上掉去。
夜無殤眼疾手快,眼看那藥盒要落到地上,他腳尖輕輕一勾,那藥盒又迅速反彈回來,準確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江生一見是他,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渾身抖如篩糠:
“王爺恕罪……王爺饒命……”
剛才他在外間是如何處置水瑤的,不僅慕昭昭聽見了,江生同在里間,也聽得清清楚楚。
試問這樣的男人,誰不怕?
何況江生天性膽小,今日親眼目睹了他殺人,她更是怕得像只烏龜,恨不能有個龜殼讓自己縮進去。
“出去!”
夜無殤似乎有些失了耐心,語氣也加重幾分。
江生再不敢言語,起身后擔心的看了慕昭昭一眼,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夜無殤慕昭昭二人。
慕昭昭抿著唇,低垂著眼簾,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就怕自己的擔憂全都變成現(xiàn)實。
夜無殤一手托著藥膏,一手拿著小小的玉杵,就那么冷眼看著慕昭昭渾身都在透著抗拒、面對他宛如面對閻王似的模樣,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兒。
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叫人憋悶得十分難受。
他拿起玉杵蘸了些藥膏,這藥膏白色近透明,聞起來倒沒有什么味道,只透著一股清涼之感。
想起剛才江生給她擦藥的樣子,他遲疑了片刻,將玉杵伸向了慕昭昭的臉。
可是慕昭昭卻下意識的躲了一下,那副恐懼到瑟縮的模樣,讓他心中那口氣堵得更嚴實了。
他拼命地壓制著,可是話一出口,還是帶了濃重的怨氣,叫人畏懼:
“你怕我?”
慕昭昭心里哆嗦了一下,一想到他今日在長公主府那副真實的“人屠”模樣,她就不得不怕。
可是聽他這口氣,似乎對她怕他這件事很不滿意。
慕昭昭揣測著他的心理,心想著如何回答才不會得罪他。
內(nèi)心默默的掙扎了良久,才尬笑著出聲:
“不、不……不是怕……王爺英明神武,乃大周殺神,妾……”她思索著一個恰當?shù)脑~匯,終于靈光一閃,“妾只是崇拜王爺,對崇拜之人,自當懷有敬畏之心,敬畏而已?!?p> 對,如果在害怕前面加上一個“尊敬”,那就合適多了。
然而她卻不知道,她已經(jīng)在夜無殤的軌道上偏離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離譜。
“敬畏?”
夜無殤捏著小藥盒的手下意識就用了力,這兩個字聽起來越發(fā)刺耳。
“敬而遠之?”
他如此解讀著她的話。
反觀她與宮飛掣的相處,她與太子的相處,都隨性自在的很!
他微微揚起下巴,冷冷的睨著她,眼中是慕昭昭看不懂的東西,有點復(fù)雜。
“本王看你跟太子倒是很聊得來,親密得很!”
最后四個字,他咬得極重,像是從齒縫里迸出來的。
慕昭昭也成功被最后那四個字驚到了。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想的那般發(fā)生了。
夜無克成功了,他成功的誤導(dǎo)了夜無殤,讓他對她生出了嫌隙。
“沒有!”慕昭昭瞪大眼睛,頭搖得像撥浪鼓,趕緊否認,“妾與太子哪里親密?妾躲他都來不及……何況今日是他主動找妾說話的,妾只是不想得罪他,才不得已與他周旋而已……”
“周旋?”夜無殤似乎沒有耐心聽她解釋,“你與他周旋,他卻心疼你,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