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是晦氣
“講。”
夜無殤重新把軍情月報(bào)鋪好,心思也沉淀下來。
“是?!编嚥叩?,“慕小娘子今日算是一戰(zhàn)成名,她要為阮娘治病,日后勢必會經(jīng)常出入王府,但與柯承錦拖著不解除婚約,這恐怕會惹人非議,對慕小娘子和王爺都不好。”
鄧策考慮得周全,今日在長公主府的事,足以讓長安城里的人都認(rèn)識慕昭昭了。
他們不僅認(rèn)識了她,還知道她是柯承錦的未婚妻,更知道她已然失了清白于夜無殤。
如果之后她不與柯承錦解除婚約,還要頻繁出入王府,那些愛嚼舌根子的人會把話說的多難聽可想而知。
到時候,夜無殤豈不成了與他人未婚妻暗度陳倉的無恥之徒?
她慕昭昭一個鄉(xiāng)野村婦可以不在乎名聲,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即可。
可戮幽王怎能讓人如此詆毀?
難道這就是慕昭昭的目的,壞他的名聲?
眾所周知,夜無殤少年從軍,在戰(zhàn)場上無數(shù)次大敗敵軍,為大周的江山穩(wěn)固立下汗馬功勞。
要說大周王朝誰的功勞最大,非夜無殤莫屬。
但當(dāng)今圣上思想守舊,遵循著立嫡立長的舊制,人人交口稱贊、是為太子人選的夜無殤只是被封了個戮幽王,太子一位還是給了嫡長子夜無克。
但睿智果敢、驍勇善戰(zhàn)的夜無殤一直是他們心中的忌憚,好像只要他想,就能隨時推翻當(dāng)今圣上不公的決定,建立屬于自己的王朝。
因此當(dāng)今朝中一批擁護(hù)太子的人時刻警惕著他,用盡各種手段想要拉他下馬,以保夜無克的太子之位穩(wěn)固。
這其中,甚至包括當(dāng)今圣上,他的親生父親。
可夜無殤怎么會給他們機(jī)會?
他可以不爭太子之位,可以屈居人下,因?yàn)樗胍绞⑹?,不想百姓再受?zhàn)亂之苦。
但他不可以被人詆毀,給他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授人以柄,給他人攻擊他的借口。
夜無殤眸光冷沉,扔出一句話:
“明日,本王親自去柯府走一趟?!?p> “是?!?p> 鄧策應(yīng)聲,隨后又想起了什么,問道:
“王爺,您腿上的傷,要不要叫徐醫(yī)師來看看?”
如果鄧策不提,夜無殤幾乎要忘記腿上還有傷這回事。
他下意識地往大腿上那塊簡陋的包扎看去,不得不說,慕昭昭的金瘡藥的確很管用,不過短短時間,他的傷口已經(jīng)不疼了。
在那樣的情形下還不忘幫他處理傷口,可見她并不算太壞。
只是看著那塊她從自己身上撕下來的白色里衣,他驟然就想起了今日與她肌膚相親之時……
夜無殤捏緊了十指,沒想到他第一次親了一個女人、碰了一個女人,卻居然是個令人作嘔的丑八怪。
真是晦氣!
——
注定一個不眠之夜。
柯承錦如今已經(jīng)成了長安城最大的笑柄,從前與之結(jié)交的朋友無一人來探望、寬慰,他仿佛一夕之間成了過街老鼠,只剩下任人嘲笑、唾罵、踐踏的份。
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徹夜飲酒,一邊喝一邊罵著慕昭昭不得好死,還揚(yáng)言一定不會放過他,就這么渾渾噩噩到天明。
慕昭昭的院子里,江生聽著柯承錦整夜的咒罵,小眉頭擰得怎么也松不開。
再看慕昭昭,卻還能怡然自得的喝酒、吃著花生米,江生更是不解了。
“阿姐,你當(dāng)真不喜歡柯郎君了?”
慕昭昭往嘴里扔了一?;ㄉ?,用眼角吊了一眼江生:
“怎么,你喜歡?”
江生聽了忙不迭地?fù)u頭:
“不不不,我都快討厭死他了,阿姐終于不喜歡他、不嚷著非要嫁給他了,我高興還來不及!”
江生說著,一屁股坐在了慕昭昭身邊,歡喜地給她倒酒:
“阿姐不知道,之前你嚷著非要嫁給柯郎君、為他把自己變得面目全非的時候,我有多心疼阿姐。現(xiàn)在可好了,這才是我認(rèn)識的阿姐。來,我陪阿姐喝個痛快!”
江生舉起杯與慕昭昭碰了碰,兩人皆是一飲而盡,隨后相視而笑。
慕昭昭之前的舔狗行為,可把江生給憋屈壞了。
但聽著柯承錦的院子里傳出的惡言惡語,她還是不由得擔(dān)心:
“可是阿姐,之后你打算怎么辦?我瞧柯郎君這架勢,怕是會報(bào)復(fù)你,要不咱們還是趕緊回?zé)熛灏???p> 慕昭昭笑,說來說去,江生還是那個膽小的江生,變著法地想要回去。
其實(shí)出來這么久,都活了兩世了,慕昭昭也想家,想爺爺和她的師父們。
但如今想回去,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慕昭昭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搖了搖頭:
“我也想回去,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還有一件大事未完,我回不去??!”
“什么大事?”
“我答應(yīng)了給戮幽王的乳母治病,如若治不好,恐怕這輩子都回不去了?!?p> “???”
江生嚇得瞪大了眼睛,片刻便紅了眼圈。
“那該怎么辦???要不……”江生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辦法,“要不阿姐你先留在這里,我回去給爺爺報(bào)個信吧?讓爺爺想辦法救救咱們?”
“打?。 ?p> 慕昭昭見江生一副立刻就要啟程的樣子,一把拉住了她。
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慕昭昭壓低了聲音叮囑:
“江生,你給我記住,在長安城里,咱們就是無依無靠的鄉(xiāng)野村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只有一個師父,沒有爺爺也沒有煙溪村。今后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都不許提爺爺,記住了嗎?”
江生見慕昭昭如此嚴(yán)肅,畏懼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記住了??煽麓笕四沁叀?p> 慕昭昭放開她,又兀自喝酒,含混道:
“放心,在這長安城里只有他一人知曉我的身世,我早已叮囑過他了,他不會說出去?!?p> 其實(shí)最初慕昭昭為了除掉臉上的守宮刺,來找柯承錦履行婚約,是偷偷離開煙溪村的,爺爺并不知道。
早在她五歲時母親莫名失蹤之后,爺爺就帶著她搬離了從前的居所,目的就是為了避世,不讓任何人找到。
爺爺說過,有人覬覦沐家的東西,想要一世安穩(wěn),遠(yuǎn)離紛爭,就必須守住自己身世的秘密,讓這世上再無沐家。
若是有人知道慕昭昭是沐家的后人,必定會有危險(xiǎn)。
所以爺爺從不讓她離開煙溪村。
她怕爺爺擔(dān)心,在找到柯家之后,便給爺爺捎了封信回去,以讓爺爺安心。
爺爺也猜到她偷偷離開是來找柯承錦的,便叮囑她,萬萬不可再把自己的身世透露給第三個人。
至于柯從簡,算是個例外,他由爺爺一手扶養(yǎng)長大,父親的首級也是他冒死搶回來的,他甚至差點(diǎn)為此送命,爺爺一直相信他,也認(rèn)為慕昭昭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話,柯家倒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歸宿。
只是江生對她的身世并不知情,還以為只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爺爺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漁老翁而已。
只是沒想到,她與柯家最終竟弄成了這般模樣。
慕昭昭暗自神傷了片刻,隨即又恢復(fù)了笑容,一把攬過江生,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來,陪我喝酒,今兒高興,咱們一醉方休?!?p> 江生陪慕昭昭又喝了一杯酒,皺著小臉,還在糾結(jié)回家的問題:
“阿姐,那你什么時候才能幫王爺?shù)娜槟钢魏貌“。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