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盛葉伸了個懶腰，仰靠椅背，“終于把這家做完了。”
遲休抿唇，整理完稿件慢騰騰拿水喝。
忽亮的手機(jī)屏幕上，韶諶的消息停在頁面。
韶諶：后天出院
韶諶：醫(yī)生都說能下床走了
遲休：哦
遲休：那你自個兒走回去？
韶諶：……
韶諶：對象不能接？
遲休：對象覺得你能行
韶諶：……
見韶諶沒再吱聲，遲休照例收拾起東西準(zhǔn)備離開工作室。
盛葉看她：“誒？姐你又要走了??？”
遲休頷首：“嗯，下午還是拜托你了?！?p> “沒事兒！”
因?yàn)樽蛱熳o(hù)士站要求韶諶換下病號服，遲休只好先返回濱啟天居給他拿換洗衣物，順便把午飯帶過去。
一進(jìn)門，秋天便豎著尾巴迎上來。
前兩天遲休都在醫(yī)院過夜，所以除了回來拿證件和洗漱用品，沒怎么管家里。
打理好貓，遲休裝完提前燉好的湯以及飯菜，開始著手收拾衣物。
拉開與自己房間無異的步入式衣柜門，她目光掠過身邊色調(diào)單一的西裝，隨手拿了件加厚衛(wèi)衣和外套。
撇頭，遲休盯了下面數(shù)層抽屜幾秒。
雖然是同居，但兩人的界線分明得跟合租一樣。
遲休緩緩打開抽屜，伸手一瞬，腦子里莫名閃過韶諶之前的快遞標(biāo)簽，耳稍忽燙。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shè)，她打包完東西邁出房門，往醫(yī)院趕。
又在熟悉的病房門外止步。
遲休推開虛掩的門，韶諶正杵著拐杖扶住窗沿慢慢地走。
眉頭一皺。
“喲？來了？”韶諶看到她，揚(yáng)起唇角。
遲休忙放下手里的東西，轉(zhuǎn)頭扶住韶諶。
“不是說了我沒來別下床么？”
“我自個兒也行?！?p> 遲休瞇了瞇眼：“哦？”
韶諶從她身上收回手：“高中那會兒的拐杖不是白用的?！?p> “行，后天你自個兒回去?！?p> “……”韶諶忙拉住轉(zhuǎn)身的遲休，試圖補(bǔ)救，“等會兒等會兒。”
遲休斜眼瞥他：“干什么？”
“不是，你作為我對象不能――”韶諶皺起的眉頭一動，“心疼心疼我？”
“……”遲休懶得跟他爭，扭頭走回床邊。
韶諶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我錯了行了吧?！鄙刂R嘗試勾住遲休的肩，卻被遲休故意不經(jīng)意間躲開。
遲休淡定拿出韶諶的換洗衣物，隨后擺好飯盒。
韶諶仍在挽救：“真錯了，以后聽你的?！?p> 遲休往杯子里倒好水才回頭理他：“嚷什么？坐下吃飯?！?p> 韶諶扔下拐杖，聽話坐回床邊。
然而當(dāng)遲休將飯盒和筷子遞來時，韶諶不解的目光在她手與臉之間徘徊須臾。
遲休蹙眉：“不吃？”
韶諶同樣嚴(yán)肅臉：“我是病號?！?p> “斷腿又沒斷手?！?p> “……”韶諶嘖聲，“你這人能不能有點(diǎn)兒情調(diào)？”
遲休也不由他，收回飯盒：“吃不了別吃?！?p> 韶諶默默伸手拿回飯盒。
“明天我去看個朋友，晚點(diǎn)兒過來，飯到時候給你點(diǎn)外賣。”遲休吃飯的間隙吱了一聲。
韶諶沒當(dāng)回事：“嗯?！?p> 沉默兩秒，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
“干什么去來著？”
遲休淡定抬睫：“探病。”
“誰？”
“朋友。”
韶諶埋頭扒飯，沒再問下去。
吃完飯，遲休洗好餐具返回，床上的韶諶正撥弄她先前放好的衣物。
“外面挺冷的，我就給你拿了厚點(diǎn)兒的衣服?！边t休漫不經(jīng)心道。
“嗯?！鄙刂R把衛(wèi)衣平鋪在床，“把門關(guān)上?！?p> 遲休不明所以：“怎么？”
韶諶坦然：“換衣服?！?p> 遲休怔了半秒，轉(zhuǎn)身把病房門關(guān)好，又拉過床簾將病床完全遮住。
韶諶被突如其來的昏暗籠罩，疑惑抬頭。
“干嘛？”
“你不是要換衣服？”
韶諶好像明白了什么，倏然失笑：“喂遲休，我是男的?！?p> 遲休將床簾的空隙拉攏：“嗯?！?p> “至于擋這么嚴(yán)實(shí)？”韶諶挑眉，“怕被人偷窺？”
“嗯，怕瞎了別人的眼?！?p> “……”
韶諶輕嗤一聲，抬手去解扣子。
忽地想起什么，沒解兩顆又停下動作看著遲休。
遲休剛要出去，撇頭撞上韶諶的眸光。
“怎么了？”
韶諶歪頭：“幫個忙？”
遲休抓住簾子的手松開，面向他。
“你下半身廢了，上半身又沒事，用得著幫忙？”
韶諶聞言擰眉，舌尖抵了抵上顎。
“什么叫下半身廢了？”
“……”遲休意識到自己好像又說錯了話。
“當(dāng)我沒說?！?p> 可韶諶似乎對這事格外在意，咬牙道：“只是斷了條腿，不代表廢了。”
“……”
遲休沉默上前幫他解扣子。
熟悉的肌肉伴隨動作一寸一寸地露出，遲休強(qiáng)裝鎮(zhèn)定，解開最后一顆。
韶諶注視她發(fā)紅的耳稍幾秒，戲謔出聲：“遲處秋?！?p> “說?！?p> “我進(jìn)醫(yī)院多久了？”
遲休不明就里：“一周。”
“嘶……一周了啊……”韶諶指尖繞上她一縷頭發(fā)，故作感概。
遲休暫時沒搭理他，捻住病號服的衣領(lǐng)往肩后掀。
直至韶諶上身完全裸露在外，她盯住他胸前的吊墜，莫名窘迫。
彼時韶諶的手攀上她的后頸，略顯粗糙的指腹細(xì)細(xì)摩挲著。
遲休平淡的表情微動：“……干什么？”
韶諶壓低聲音：“挺久沒親過了，不親會兒？”
“……親什么親，把衣服穿……”
然而遲休話沒說完，字眼便被人堵在唇邊說不出口。
韶諶貪婪攫取著她的氣息，放肆探索每個角落，力度不算過分，慵懶纏綿中反倒有些凝重。
由于躬著身子，遲休只得抓住韶諶的肩努力迎合，指尖因不自覺地用力稍稍泛白。
她依舊半睜著眼看他的睫羽，以及囂張熱吻之時，染上禁欲的眼尾。
“來來來三十五床病人麻煩拉一下床簾……”
還在纏吻中的兩人一驚，遲休本能地推開韶諶，不料后頸仍被他緊扣。
她對上他盛滿玩味的雙瞳，眉頭忽皺。
韶諶驀然感覺唇上一陣疼痛，腥咸隨即在唇齒間蔓延。
被迫收尾，他指腹抹過唇邊的血跡，抬眸直視遲休。
“嘖，咬我？”
遲休咽了咽口水，抓過衛(wèi)衣往他身上罩去。
韶諶得逞似的笑笑，順著她的動作抬手穿衣。
等護(hù)士拉開床簾時，韶諶恰好扯過衣服蓋住剩下的一截腰。
隔壁被抬上病床的老人沖二人虛弱笑道：“對不住啊二位，我這邊打攪你們了?！?p> 遲休看了看手忙腳亂安置儀器的護(hù)士們，沖老人淡然一笑：“沒有?！?p> 身后的韶諶插嘴：“褲子呢？不給穿？”
倆護(hù)士聞言瞥了瞥遲休。
遲休無語回頭，把東西從包里翻出來扔他面前。
韶諶順勢拉住她的手：“扶我一把。”
遲休不明白他又想干嘛，畢竟他完全能靠自己下床。
暫時不想過多猜疑，遲休俯身，將韶諶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兩人的體型差讓遲休看上去有些嬌弱，但實(shí)際上，只有韶諶能感受到她實(shí)打?qū)嵉男U力正使自己挪動。
站起身，韶諶抓過拐杖往洗手間走。
遲休拿上衣服跟去。
“行了，給我。”韶諶倚在門邊，朝遲休伸手。
遲休往里瞄了一眼，看他：“你自己方便嗎？”
韶諶懶懶偏頭，看了看病房里的其他人，又側(cè)回臉注視她。
“是挺不方便呢?！痹捯粢活D，他略略俯身，壓低聲音繼續(xù)道，“要不，你幫我換？”
“……”
遲休松開的眉頭又皺，把手里的衣物往他臉上扔去，轉(zhuǎn)身離開。
待韶諶換完走出，遲休正坐在床沿與老人交談。
“……那，那他是你的愛人？”滄桑擠滿老人的臉，眼睛卻有神。
遲休抿唇：“還不是，是我男朋友?！?p> “這樣啊……”
韶諶慢吞吞走回，視線在兩人間游走。
“小伙子長得真帥！”老人沖韶諶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遲休，“姑娘你人漂亮，眼光也好！”
遲休淡淡頷首以示回應(yīng)，起身扶韶諶落座。
“你們是本地人？”
遲休含笑：“不是，湛橋?！?p> “哦――湛橋啊，離這兒老遠(yuǎn)了不是？”
韶諶沉沉嗯了一聲，轉(zhuǎn)手削起蘋果。
“好多年前我也去過湛橋，挺好一地兒……嘶，我記得那兒有個特著名的寺廟是吧？”
遲休：“嗯，湛山寺?！?p>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崩先伺牧伺哪X袋，“湛山寺！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那山頂上的木香花，簡直美絕了！”
“有機(jī)會，再去看看。”
“那肯定！”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扯，遲休忽地感覺肩膀被人碰了碰，回頭，嘴里被塞進(jìn)一塊蘋果。
韶諶淡定收回手，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塊。
老人見狀，笑瞇眼：“沒結(jié)婚的打算？”
遲休冷不防嗆住，韶諶扯過紙巾遞上，再輕拍她的背。
沒一會兒，遲休下床疾步走向洗手間。
“大爺，這您就甭費(fèi)心了。”韶諶將剩下的蘋果分成小塊放到一邊，揚(yáng)眉看著老人，“我呢，其實(shí)比您還急?！?p> 老人了然似地笑笑，沒再說話。
遲休從洗手間出來時，病房已然重歸寂靜，老人似乎睡著了，只剩儀器發(fā)出規(guī)律的嘀噠聲。
“你要不睡會兒？”遲休坐回床邊。
韶諶牽起她的手，扣住掌心：“一天到晚就叫人睡覺，哪來兒那么多覺能睡？”
“那你想干什么？”
韶諶聽言，往遲休面前斜了斜身子，再度勾住她的后頸。
遲休預(yù)料到他的打算，皺眉：“有人?！?p> “不睡著了么?！鄙刂R輕蹭起她的鼻尖，氣音沙啞，“就親一會兒，又不干別的事兒?！?p> 說罷，韶諶的唇壓了下來，循序漸進(jìn)地，共酣濕熱。
遲休好似被他撬走了理智，脫然于周遭，熱烈回應(yīng)著身前人。
途若
……禿頭要被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