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休躊躇須臾，點頭。
“行?！鄙刂R轉(zhuǎn)身，“走吧?！?p> 遲休默默跟上。
火鍋店外沒有停車的地方，韶諶的車停在街口購物廣場的臨時停車位里，離這里有一小段距離。
一路上倆人都沉默，雖不知韶諶在想什么，但遲休此刻滿腦子全是前兩天韶諶說過的話。
跟在韶諶身后，遲休莫名有種即將面臨審判的感覺。
走到車前，兩人恰好在車的同一側(cè)停下。
遲休剛要打開后座車門，卻聽見韶諶的一聲輕嗤。
“怎么？”韶諶倚在車前，表情欠揍，“坐前座怕我占你便宜？”
“遲休學(xué)姐？”
“……”
遲休剛要開門的手一頓，然后垂下，轉(zhuǎn)身準(zhǔn)備繞到另一邊的副駕。
韶諶語氣仍欠：“想接近我也不用這么拐彎抹角，遲休學(xué)姐?！?p> “……”
懶得搭理他，遲休最后還是打開了副駕車門。
落座。
遲休摸索一會兒，系上安全帶。
韶諶兩手搭在方向盤上，直視前方：“安全帶?！?p> “系好了?！?p> “這不是怕你沒系好嗎，遲休學(xué)姐?！?p> “……”
還真沒完沒了了。
遲休壓著脾氣，扭頭看向窗外。
火鍋店離他倆住的小區(qū)只有兩條街的距離，沒多久便到了小區(qū)停車場入口。
遲休略微有點困意，聽到韶諶解開安全帶的聲音，忽又清醒。
兩人下車。
在電梯門前等待，遲休猶豫著想跟韶諶提前兩天的事，但看到他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到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
走進電梯，遲休摁樓層時，無意識把九樓一起按了。
韶諶瞥見，又挑眉道：“謝謝學(xué)姐?！?p> 遲休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嘛?！鄙刂R側(cè)回臉，“表達一下感謝之情?！?p> “我指‘學(xué)姐’?！?p> 韶諶揚眉：“怎么？別人能叫我不能叫？”
“不能差別對待啊，學(xué)姐？”
“可你又不比我……”
遲休剛想轉(zhuǎn)頭爭論，恰好對上韶諶的臉。
韶諶略略俯身，玩味注視遲休。
“對，我突然想起來，咱倆好像還有一筆賬沒算――”一頓，韶諶眼神里的玩味重了些，“遲休學(xué)姐。”
遲休一愣。
“……什么賬？”
“嗯？”韶諶眼角的痞氣愈發(fā)明顯，“那我勉為其難提醒你一下?！?p> “你――”
遲休看他。
然而韶諶沒再說下去，直直打量起遲休的臉，話鋒卻轉(zhuǎn)。
“這不還沒說什么，你臉紅個什么勁兒？”
“……”
遲休呼吸略屏，這才意識到自己泛燙的頰邊。
“……沒有，你繼續(xù)?！?p> 可韶諶似乎并不打算放過她：“還挺明顯……”
遲休扭過臉：“你到底說不說？”
電梯恰好停在九樓，緩緩開門。
韶諶直起身，淡定走了出去。
遲休：“？？？”
奔回家，遲休氣不打一處。
在屋里來回踱步幾圈，憋得耳根發(fā)紅。
半晌，遲休終于冷靜下來，在沙發(fā)上靠坐。
腦海里韶諶痞里痞氣的笑容不散。
她有些不甘，拿出手機。
遲休：到底什么事
樓下韶諶剛脫下上衣準(zhǔn)備洗澡，聽到手機動靜，揚眉走進浴室。
樓上遲休則靠在沙發(fā)上怔了半個小時。
終于，那邊大發(fā)慈悲地回了一句――
“停水了。”
遲休看著消息臉色一僵，走進浴室擰了擰水龍頭。
最后一滴水顫顫巍巍落下。
已經(jīng)臨近十一點，物業(yè)群突然發(fā)布因故障停水停電通知。
下一秒。
遲休被突如其來的黑暗淹沒。
“……”
打開手機手電筒，遲休在黑暗中的臉染上不耐，煩躁閉了閉眼。
深吸幾口氣，試圖冷靜。
忽地。
遲休徑直沖出門。
冷靜失敗。
韶諶剛把頭發(fā)擦得半干，在黑暗中摸索到沙發(fā)上靠著。
砰！砰！
瞇眼往門口看去，韶諶倏忽有種預(yù)感，悠哉起身前去開門。
果不其然。
借著樓道間的應(yīng)急燈光，遲休正站在門外抬頭注視他。
韶諶眉梢輕挑：“進來吧?！?p> “……”遲休蹙眉，“就在這說清楚。”
“哦？”
韶諶雙手抱在胸前，目光帶上審視的意味：“你想在這兒讓全國人民旁聽你酒后亂性的具體過程？”
遲休微怔，與此同時，身后傳來另一扇門打開的動靜。
陸陸續(xù)續(xù)地，樓梯那邊也傳來人聲。
抿了抿唇，遲休又盯向手機屏幕，右上角的紅色電池過分醒目。
韶諶見狀，讓開路：“進來？”
遲休硬著頭皮進屋。
可一踏進門，她突然后悔。
總感覺。
像是羊入狼穴。
韶諶把備用的臺燈打開，遲休坐在沙發(fā)上，默默看著他一系列悠閑自得的動作。
良久，韶諶終于在她身側(cè)的位置坐下，但刻意與遲休保持了一段距離。
遲休強裝淡定：“說?！?p> 韶諶瞇眼，不慌不忙道：“預(yù)告，最好有點兒心理準(zhǔn)備?！?p> “說?！?p> “嘖……”韶諶又一副為難的樣子，“怎么說呢？”
遲休等得不耐：“我來問。”
韶諶挑眉：“也行。”
“你為什么上來找我？”
“這跟你酒后無德有什么關(guān)系？”
“事情起因?！?p> 韶諶輕嗤：“找貓?！?p> “我主動開門？”
“那不然？”
“開門后你自己闖進來的？”
“不?！鄙刂R側(cè)身倚在靠背上，一字一句強調(diào)，“你主動邀請我進去?！?p> 主動二字被著重強調(diào)。
遲休眉心一跳。
“不可能?！?p> “怎么不可能？”
遲休直直盯著他。
“遲休，麻煩你搞清楚?！鄙刂R指指自己，“我才是受害者?！?p> “以受害者的第一視角陳述事實，這算鐵證?！?p> “……”遲休皺眉思索片刻，抬睫看他，“那進門后，你干什么了？”
韶諶托腮：“怎么不問你自己干了什么？”
遲休沉默盯他。
“行?！鄙刂R正了正身子，依舊沒個坐相，“直入主題?！?p> “我去你陽臺找貓，結(jié)果――”
說話時，韶諶視線有意掃過遲休。
“某人見色起意?！?p> “沒把持得住?！?p> “？”遲休眉頭一鎖，“我干什么了？”
韶諶把身子往遲休這邊斜了斜，故意壓低聲音：“你，推倒我?！?p> “抑制不住欲望――”
“強吻我。”
遲休睫羽微顫。
“沒印象？”韶諶瞇了瞇眼，“那我再講具體點兒?！?p> 沒等遲休做出反應(yīng)，韶諶自顧自地說起來。
“不過……”韶諶又瞥她，“看你這表情，腦補什么紅燈畫面呢？”
遲休回過神，屋內(nèi)微弱的光線掩住她發(fā)紅的耳稍。
“放心，你還是挺純情的?！?p> 韶諶再度靠近她。
“也就?！?p> “咬了我的喉結(jié)而已。”
遲休呼吸一滯。
仿佛是一只頂級掠食者，在得到獵物后，從不著急吞食入腹，而是將獵物于股掌中把玩，折磨直至對方麻痹窒息，最后――
徹底剝離。
遲休雙手漸漸握拳，向來平靜的一張臉上是藏不住的慌亂。
“……空口無憑?！?p> 韶諶好整以暇地看她：“當(dāng)然，你也可以用喝斷片為由拒絕承認(rèn)?！?p> “不過，畢竟記憶猶新的人。”
“是我。”
遲休試圖反駁：“那也是你擅闖我家在先?！?p> “我找你是因為正事?！鄙刂R看了看手機，“你撲倒我那是你自個兒動了歪心思。”
遲休咬唇：“另外，我不可能撲得倒你?！?p> “怎么不可能？”
“以你的個子，而且我在醉酒狀態(tài)下，根本沒力氣推你?！?p> 韶諶失笑：“遲休，你是醉酒又不是腦癱，怎么可能沒力氣？”
斟酌幾秒，遲休冷靜了些。
“既然你知道我喝醉了，那為什么不推開我？”
“你自己力氣多大心里沒點兒數(shù)？”
“那也不可能大得過你?！?p> “你偷襲我唄?！?p> “……”
“怎么？說了這么多。”韶諶挑眉，“還不信??？”
“那要不，咱倆重演一次？”
遲休倏忽起身。
“挺晚了，先回去了?！?p> “告辭?！?p> 遲休剛打開門，屋內(nèi)韶諶欠揍的聲音又傳來。
“記清楚啊，以后喝酒前知會我一聲，這次就不跟你計較?！?p> “……”
砰！
門被猛然關(guān)上。
韶諶往門口方向看去，一抹得意的笑在眉眼間綻開。
奔回樓上，遲休靠在門后，半晌沒能冷靜下來。
心跳發(fā)了瘋地不受控制。
剎那間。
屋里的燈像是玩笑般倏忽亮起，遲休沒能適應(yīng)立時敞亮的房間，恍惚閉眼。
被燈光映亮，遲休心生莫名的罪惡感。
極力壓制內(nèi)心的躁動，遲休沖進浴室，試圖用沖澡讓自己冷靜。
洗漱完畢，遲休似乎鎮(zhèn)定了些，準(zhǔn)備拋開亂七八糟的念頭上床睡覺。
關(guān)燈。
閉眼。
幾秒后。
倏忽睜眼。
她強吻了韶諶。
幾個大字如同在腦海里拉了橫幅般著重強調(diào)，從一開始的將信將疑到現(xiàn)在的不可置否，遲休大腦終于宕機。
她木然躺在床上，徹底失去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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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連幾天，兩人仍像往常一樣在電梯里相遇。
韶諶依舊心定氣閑，仿佛那晚的當(dāng)事人從來只有遲休自己，每每兩人單獨在轎廂里待著，遲休只覺局促。
日子好像沒被這點插曲掀起波瀾。
韶諶也沒刻意去提這事，仍會死不要臉地讓她幫忙取快遞，快遞數(shù)量只增不減。
經(jīng)常地，韶諶會讓遲休把東西先放她家，過個兩三天，再悠哉上樓拆快遞，最后只拿走幾樣?xùn)|西，剩下的要么以買多了為由，要么以不要了為借口，或多或少地留在遲休家。
遲休的置物柜逐漸被零食、飲料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日用品塞滿。
她有時不得不感嘆還真有人錢多到?jīng)]地兒花，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占到便宜。
不過看著零食堆里那些甜到發(fā)膩的東西，遲休不禁疑惑，因為韶諶的硬漢形象實在無法與那些包裝粉嫩的甜品關(guān)聯(lián)起來。
但來者不拒，加之遲休本就不愛多管閑事。
她倒挺喜歡甜食的。
時間平靜流逝。
途若
這這這，怎么還掉收藏呢［亂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