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見招拆招
首先坐不住的是魏嬪,她擰著帕子去建章宮跟皇后說了許多酸話。
內(nèi)容不外乎區(qū)區(qū)一個常在竟敢霸占皇上,皇上日理萬機(jī)多忙?還能哄得皇上親臨咸福宮,肯定是個不像話又沒規(guī)矩的東西,連帶著對麗嬪也很是看不上,用容色作封號想必是以色侍君不長久,該是和熙常在一路貨色。
皇后聽在耳里,覺得很對。
她心里也是這么想的,奈何這不是中宮娘娘該有的想法,她只能說:“你說到麗嬪,麗嬪剛進(jìn)宮那會也得了一時的寵愛,現(xiàn)在不也回歸平淡?不過瞧著新鮮多寵著些,你也說了,區(qū)區(qū)常在,不必往心里去?!?p> “娘娘還是太寬容,才縱了這等子人?!?p> 皇后娘娘輕嘆一聲,不愿說下去了。
她自知氣量狹小,卻不愚笨,宮妃找她來說熙常在的壞話,不過是想她出頭懲治:“老說這些聽得本宮都有些乏了,魏嬪你先回去吧?!?p> “娘娘好生休息,臣妾告退?!?p> 沒達(dá)到目的的魏嬪氣鼓鼓地走了。
皇后不僅沒同意出手,也不附和她的話,省得落人話柄,魏嬪此行講壞話沒講痛快,轉(zhuǎn)頭去了鐘粹宮找許貴人吃茶嗑瓜子:“皇后是不著急,初一十五總要到建章宮,可我們呢?你別看皇上才找了熙常在兩回,要看這陣子皇上除了她就不踏足后宮……差點兒忘了,還有個孫常在,咸福宮的風(fēng)水真是絕了!”
許貴人同仇敵愾的跟著說了會酸話,突然壓低聲音:
“請不動皇后,姐姐自個也能辦。明著來是會招皇上的眼,暗著來讓人侍不了寢的法子不是多著?讓皇上將她晾一個半個月的,等她能侍寢,皇上早把人忘得一干二凈……”
這把魏嬪說得真心動了。
但她不傻,面上依然搖了搖頭:“罷了,她頂破天也只是個常在,不足為懼,把自己折進(jìn)去了才不值,最坐不住的該是和她同期入宮的秀女,等延禧宮那位和她的好妹妹動手吧?!?p> 見魏嬪心意已決,許貴人便不再多言,轉(zhuǎn)而說起小公主多乖巧可愛。
“小如意正是鬧人的年紀(jì),也就不用手把手照顧的外人覺得她可愛,”說起膝下的三歲女兒,魏嬪面露喜色,言若有憾實則喜之:“原也是一個月有三四天能見到皇上的,可惜當(dāng)年診出喜脈,害我整整一年沒能再侍寢,皇上再也沒想起來我……幸好還有如意相伴?!?p> 皇上子嗣不豐,至今才得兩位公主一位皇子。
魏嬪也是因為誕下公主才晉的嬪位。
燕赤的公主不需要去和親,但始終要出嫁,魏嬪還是想要個兒子作她們母女倆日后的保障和依靠。既然能懷第一次,那代表她是個能生的,她便再加入后宮的爭寵大軍之中,爭取為如意生個弟弟。
如此一來,熙常在就顯得相當(dāng)?shù)K眼了。
魏嬪人想起那張實在美麗的臉龐,可惜卻沒有相得益彰的聰明腦袋,想必哪天在后宮中踩了誰的坑都不曉得。分不清敵我的話,在后宮是站不穩(wěn)的。
然而,魏嬪算錯了一點。
云皎她太清楚敵人都有誰了。
她午睡一覺來,就看見自己人際關(guān)系里的【交惡】刷刷刷的多了一串自己根本沒印象的名字……人在宮中坐,敵從八方來!害得她甚是焦慮地吃完了兩碗白米飯。
平時都是要吃三碗的。
雪芽:“小主今天胃口不是很好呢?!?p> 云皎點點頭:“總覺得有人要害我?!?p> “小主可是察覺出了什么端倪?”貢眉一驚,想起來一件事:“是了,哪怕是在咸福宮,麗嬪和孫常在的宮人也會經(jīng)常朝這邊探頭探腦的,或者跟奴婢和雪芽搭話,想打聽西側(cè)屋日常的事,雪芽每次提膳回來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一歇腳的功夫,膳食就被人動了手腳。”
后宮是僧多肉少的修羅場。
出手相爭的不一定對皇上愛得癡迷,只因為所有權(quán)力和利益都圍繞著他。誰是皇帝,誰就被爭奪,他是高高在上的權(quán)力符號,后妃的目光透過他,看到的是權(quán)勢、地位和兒女。
雪芽附和:“奴婢和貢眉都盯得很緊,但小主自個也要小心才是?!?p> 云皎記在心里。
后宮爭斗手段都有什么?
翌日,云皎就見識到了第一招,尋她規(guī)矩上的錯漏。
如果沒有錯漏,那就制造錯漏。
麗嬪對自家宮里的兩個常在死心后,請安也對二人不聞不問的,高位妃嬪很輕易就能逮到她。每回請安結(jié)束后,云皎其實都走得很早,并不愛久留惹事,只是宮裝拘束,她腿又短,于是走得不遠(yuǎn),被馮嬪逮住,陰惻惻的道:“喲,熙常見著本宮也不請安行禮,稍微得寵兩分,就覺得自己能夠沒規(guī)矩了?”
馮嬪是從她回咸福宮的必經(jīng)之路拐角處殺出來的。
她的位置處于云皎的視野盲點,碰瓷的見了都得聲前輩。
云皎認(rèn)栽,利索回檔。
上一次存檔是在請安結(jié)束稍前一點,大約二十分鐘前。
這一回,馮嬪還沒來得及邁出腳來,熙常在就揚起十八里開外都能聽見的嗓子深深一拜:“嬪妾向馮嬪請安?。。?!”
當(dāng)值和路過的宮女太監(jiān)都下意識地扭頭過來。
還有幾個同樣從建章宮離開的宮妃,也跟著嚇了一跳。
全是她的證人。
“……請安就請安,你喊那么大聲干什么?”
馮嬪捂著胸口,一計不成,便不快地盯著她:“我都沒看到你,你看到我了嗎?怎么走著走著就請起安來了。”
“沒見到,但是嬪妾聞到馮嬪姐姐身上的味兒了?!?p> 云皎非常真誠地望過去。
“哦?可是香味?”
“呃……馮嬪姐姐說是香味,那就是吧。”
這回輪到馮嬪疑心自己身上是否有傳播甚廣的體味了,都沒空再去拿捏云皎,就急匆匆的要回宮。
作為多年宮斗游戲玩家,云皎知道這不過是開胃小菜。
等于新手大禮包里的迎賓玩意,都沒跟她動真格的,就是來試試她的彈性,以及皇帝到底護(hù)她到什么程度。
一旁路過的許貴人看完整個過程,云皎向她請安,她也沒作過多為難,只是說:“熙常在你很機(jī)靈,也有兩分運氣,可是看到了烈日下馮嬪娘娘被拖長的影子,才提前應(yīng)對?但是熙常在,人不會總是這么幸運的?!?p> 云皎:……
許貴人高估她的智商了。
許貴人走后,雪芽便讓主子不要放在心上,又舉出以前有位張答應(yīng)在侍寢過后被宮妃恫嚇了兩句,就怕得一病不起的例子。
“我不怕,”
云皎說:“見招拆招嘛,老天爺總是站在我這邊的。”
同一時間,在軍機(jī)處好不容易給大臣講明白了部署,結(jié)果又得重講一遍的謝知行,再次覺得老天爺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