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趕到牢獄外的時候,原本并肩而立的崔少恭與江陵楓此時只剩下了一個,江陵楓這么會的空檔,不知去了哪里。
崔少恭見他疑惑,也知道她想問什么,便率先開了口:“好像是玉面山莊那邊出了點問題,他要離開幾天,你不必擔心?!?p> “嗯?!甭勓?,裴祈點了點頭。
想到白錦禎還在玉面山莊,裴祈盤算著要什么時候讓她與太子見上一面。
白錦禎縱然恨先帝,可太子也是她自己的兒子,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白錦禎不愿回宮,可既然她還活著,母子便總要相認。
“走吧,去看看太子?!笨倸w已經(jīng)到了牢門口,還是不想別的了,先把太子接出來才是。
走進監(jiān)獄的這條路很暗,讓原本只能看到細微光亮的裴祈徹底蒙住了眼睛,只能憑借著云憐的牽引慢慢的往里走。
只不過這條路她走的并不長,得了釋放之令的太子,早已經(jīng)換好了錦袍,從里面走出來。
迎面遇上了裴祈。
裴祈會來接他,江溟滄是并不意外的,令他意外的,倒是裴祈的眼睛。
好像……瞎了?
承影的消息里,只說她被段千鈞放出來后,被崔少恭抬到了太尉府,其他情況,一概不知。
不過這西域的毒,倒是當真厲害,憑借崔少恭的人脈,居然沒有醫(yī)師能治她的眼睛。
呵。
“老師,怎么親自來了?”走近了裴祈后,江溟滄露出一絲倦意,就連語調(diào)也不似她熟悉的溫潤,而是疲憊。
看樣子,他沒少受苦。
裴祈憑借著感官摸上他的肩膀,隨后順著脖頸又摸上他的臉,感受到江溟滄是真真切切的平安在她眼前,這才安心:“你沒事就好,容欽可有為難你?”
江溟滄搖了搖頭,投以安撫的一笑:“孤再怎么說落魄,也是一朝太子,老師放心,他不敢為難孤?!?p> “倒是老師……你的眼睛怎么了?”
裴祈頓了一瞬,隨后緩緩放下手,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模樣,便稍微低下了頭:“無妨,會好的?!?p> 裴祈不愿讓他擔心,便含糊其辭的應付了過去。
他現(xiàn)在,是將要登基的新帝,不該被這等事情牽絆住。
“行了,在這里噓寒問暖算什么意思,出去再說。”牢中難聞的味道,讓崔少恭不禁皺了皺眉。
裴祈這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了監(jiān)牢,可能是眼睛瞎了,便容易忘記自己身處何地吧。
“也是,出去說?!?p> 等到三人走了出來,裴祈方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太陽光,忍不住抬頭仰了仰。
太子出獄,小四獲救,她也洗刷了罪名。
總算是劫后余生,將一切都補救回來了。
不過……事情還沒完。
段千鈞的與西域的事情,決不能放過。
而且今日在朝中,她并沒有看見段千鈞。
他本不希望太子出獄,可卻為何不來?
想到這,裴祈朝云憐勾了勾手指,湊近了她的耳邊:“派人去左相府查查,段千鈞今日為何沒來上朝。”
有人說是染了寒涼,可段千鈞哪有這么矯情?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貓膩。
她不得不懷疑。
江溟滄因為站的近,他的內(nèi)力又不低,所以裴祈對云憐說的話,也被他盡數(shù)收入耳中。
還是懷疑到段千鈞了么……
“軍中還有事,我先回去了,待會讓馬車來接你?!钡鹊揭磺卸继幚硗戤吅?,崔少恭并不準備在宮里多做逗留。
只不過,派人來接裴祈這件事,卻被他拒絕了。
裴祈叫住了他,道:“你不必來接我了,如今我已經(jīng)恢復了身份,自然要回國師府的?!?p> “那里這么久沒人居住,想必還要收拾一番,我得趁早回去?!?p> “可……”崔少恭還想說些什么,但想了想還是將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算了,裴祈性子如此,不愿麻煩別人,便由她吧。
況且有昭嵐殿在,應當無事。
等崔少恭離開后,裴祈順著宮道,與江溟滄一邊聊,一邊走,眨眼間便到了宮門口。
許是今日折騰已久,裴祈莫名有些難受,腦中的痛感,又一陣陣的襲來。
江溟滄見狀,連忙從身后扶住她,關切的問道:“老師?”
“沒事……”
裴祈有些暈厥之意,但卻依舊想要強撐起身子。
心底,又不禁暗罵了幾句烏爾蘭。
這毒若是像不見天一樣按月來還好,可它沒多長時間就折磨她一次,這算什么事……
“主子!”見裴祈的雙眼緩緩瞇起,云憐擔憂的晃了晃她的身子。
可最終,她還是沒能挺住,倒在了江溟滄懷中不省人事。
江溟滄微微皺了皺眉,順勢將人打橫抱起,本想送裴祈離宮,可現(xiàn)在卻是不行了。
他瞧了眼云憐,吩咐道:“你先回去派人將國師府收拾出來,老師今日睡在太子殿,孤明日送她回去?!?p> 云憐想說些什么,但見面前的人卻是她熟知的太子,卻也沒有多想什么,只是凝著眸領命:“是?!?p> 太子殿下與主上的關系大家都有目共睹,應該不會有什么事。
等到云憐離開后,江溟滄垂著頭看了看臉色蒼白的裴祈,溫潤的眼底,卻是令人陌生的陰冷。
他抱著裴祈回了太子殿,將人放安置在鋪了厚墊的床上,卻意外的沒有尋太醫(yī)過來。
良久,他骨骼分明的手緩緩上移,落在了裴祈纖細的頸間,漸漸收緊。
這么脆弱的脖子,想必一捏就斷了吧……
許久之后,江溟滄收斂了身上的殺意,還是收回了手,沉著眸子走進了書房。
……
子時,潮州。
坐落于潮州的玉面山莊分舵突然遇襲,整個分舵被大火侵蝕,等到江陵楓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遲了。
是朝廷的人圍剿了分舵。
詭異寂靜的林中,僅剩的二十余人小心翼翼的探查著周圍,林中地勢復雜錯亂,為了避開追殺他們的人,才逃了進來。
江陵楓胳膊上受了傷,此刻血流不止,但卻只是簡單的用衣料包扎了下,咬著牙繼續(xù)趕路。
如果今晚熬不過去,他們都得死在這。
潮州巡撫,竟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