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呂國公要如何安排本宮?
“監(jiān)國大人到——”
呂國公的開場白還尚未結(jié)束,門口便傳來了下人的通報聲。
不光是呂國公,在聽到來者的身份時,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驚,包括此時正在想著如何對付容欽的裴祈。
裴祈顧不得腰間的傷口,反射性的彈坐了起來,看向門口的方向,心中甚是疑慮。
他怎么會來這?
先帝病逝后,他代為監(jiān)國,身份地位幾乎與皇帝無二,這等小家小宴,容欽來也就罷了,為何能驚動他這宮中的大佛?
容欽到底有什么目的?
裴祈下意識的將目光尋到段千鈞身上,無聲的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見段千鈞也在看她,在感受到她眼底的疑惑后,段千鈞閉上雙眼,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
他來這場宴會,只是聽說崔家與呂國公一向交好,便猜測崔少恭也會來此,就想著過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與崔少恭再聊一聊。
哪知崔少恭根本沒來,反倒還遇見了容欽這么個晦氣的。
“怎么了?”
見裴祈突然坐起來,容欽不解的問了一句。
裴祈迅速反應(yīng)過來,下一秒便收起了臉上的異樣,回過頭敷衍的笑了笑:“沒事,只是傷口突然痛了一下?!?p> 傷口?
容欽狐疑的將目光落在她腰間的傷口上,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會是他不小心碰到的吧?
罷了,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他還有別的事要辦。
在眾人的擔(dān)憂與不解中,大殿之外走來了一個高大凌厲,渾身戾氣的黑色身影,他的身后,還跟著或多或少的侍衛(wèi)隨從。
他拿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短嘴酒壺,一邊走,一邊仰起頭將酒水送入口中。
用余光將在場的人一一掃過后,江逢川將目光放在呂國公和他的女兒呂安暖身上。
他重重的將酒壺摔在地上,唇齒間驟然爆發(fā)出一聲冷笑,顯然是動了怒氣:“我當是什么日子,就連春江樓都不招待客人了,原來是呂國公你包了場?!?p> “怎么?呂國公宴請了滿朝文武,卻偏偏避開了我這個監(jiān)國,難不成……呂國公從未將我放在眼里?”
呂國公聞言大駭,慌亂之中便帶著自家女人跑下主位,跪倒在江逢川面前,手足無措的癱附在地上:“監(jiān)國息怒!臣絕無此意!”
“小女身份卑賤,如何能讓監(jiān)國大人屈尊慶生?大人忙于朝政日理萬機,臣實在不敢叨擾,還望監(jiān)國大人恕罪!”
江逢川低下頭,居高臨下的蔑視著呂國公,眸中意味不明。
眾人見了這副架勢,紛紛連大氣都不敢出,在江逢川還沒有說明來意之前,根本沒人敢替呂國公出頭。
就連段千鈞,也是抱著一副看好戲的架勢,興致勃勃的咬了口蘋果。
可裴祈,卻總覺得他們另有目的。
裴祈大著膽子,向后仰了仰,重新靠回了容欽懷里,擺出一副吃瓜的模樣,實則是想要套他的話:“容欽,你說這監(jiān)國不好好在宮里待著,怎么跑到這來為難呂國公啊?人家好好給女兒辦個及笄禮,都讓他給攪和了?!?p> 容欽挑眉,順著她的動作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輕輕擁著:“你還挺為他著想?!?p> “什么叫為他著想?但凡有點人性的,都會為呂國公鳴不平,人家一把年紀了,哪受得起這種驚嚇?”裴祈扯了扯他的衣領(lǐng),讓容欽離她近一點。
容欽也十分配合的放低了上半身,想看看裴祈到底想干什么。
下一秒,裴祈湊近容欽耳邊,賊兮兮的問:“你說,監(jiān)國來這鬧這么一出,到底想干什么???”
容欽聞言,面色驟然一寒。
她的好奇心,似乎是別有目的。
容欽不是傻子,豈會這么容易的如她所愿?
他半瞇著眼,若有所思:“夫人這是在……套為夫的話?”
裴祈心下一緊,連忙打起馬虎眼:“哪有……”
“我這不是好奇么?!?p> 好奇?她的好奇心,倒是用對了地方。
容欽推開裴祈,似乎是不想再同她多費唇舌:“傷口不疼了就自己坐著,難不成真把自己當成了個寵兒?!?p> 裴祈:……
是他自己非要用內(nèi)力幫她緩解疼痛,又不是她求著來的,現(xiàn)在反倒嫌棄她?
這人祖上怕不是學(xué)變臉的。
既然套不出話來,裴祈也沒心情再理會容欽,又將目光重新落在了江逢川與呂國公之間。
只見江逢川的臉色稍微有所緩和,可那并不代表他會就此罷休。
“那好啊,呂小姐及笄,本宮也就在這沾沾喜氣,可這高朋滿座,呂國公,你要如何安排本宮?”江逢川充滿壓迫感的鷹眸緊緊盯著呂國公,讓人心生畏懼。
裴祈暗自皺起了眉。
看江逢川的架勢,似乎是在逼迫呂國公做出某種決定。
江逢川如今坐在監(jiān)國的位置上,身份地位顯然要比在做的任何人身份都要高出一個等級,可主位之下已經(jīng)坐了容欽和段千鈞,這兩個人無論替換掉誰都無疑是在往火坑里跳,可讓監(jiān)國坐在容欽與段千鈞之下,便是拂了監(jiān)國的臉面,一向暴戾的江逢川又怎會放過他?
定會更加變本加厲。
如今能給江逢川坐的位置,只有高臺之上,呂國公的主坐了。
只是一旦江逢川坐上主位,這場宴會的性質(zhì)就變了,將不再是呂國公為自家女兒準備的及笄禮,而是全權(quán)由江逢川來主導(dǎo)的……
君臣之宴。
她或許,已經(jīng)明白容欽和江逢川為何甘愿自降身份,也要來這微不足道的宴席。
原來如此。
朝中眾臣,拋去極少的一部分,可以簡單的分成三方勢力。
分別為,監(jiān)國與容欽一派,段千鈞與太后一派,剩下的,便是那些只求自保,不與紛爭的中立大臣。
呂國公就是其中一員。
這場宴會的排場雖然不大,但卻齊聚了那些處于中立,地位忽高忽低的臣子。
江逢川繼位在即,朝中能夠拉攏的人想必都已經(jīng)盡數(shù)拉攏,只剩下這些飄忽不定的中立之臣尚未約束。
他們需要一個契機給這群人一番告誡,以免在推舉江逢川繼位那天,這群人多嘴多舌的討人不喜。
而這場宴會,則好巧不巧的,正遂了他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