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把柳公公請出來
不止眾臣,就連段千鈞也不禁眉頭緊皺,思緒雜亂。
這封遺詔,將新帝的決策全權(quán)交給了容欽與裴祈,如若這封遺詔成立,那么就算太后回宮,她老人家也將無權(quán)干涉任何有關(guān)新帝之事。
對他來說,這可不是件好事。
段千鈞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遠處的裴祈身上。
沒想到先帝竟對她如此器重。
此人,還得盡早除之,如若不然,她不僅是容欽的阻礙,同樣也是他的。
至于這封遺詔……當(dāng)真是讓他頭疼。
阻止容欽,需要這封遺詔,可這封遺詔一旦發(fā)揮了作用,太后便沒了說話的權(quán)利,這兩種結(jié)果于他而言,都是不利。
……罷了,還是先阻止容欽要緊。
“屠攸,派人去驗這封遺詔是否為先帝親筆。”容欽負手而立,看向高舉著遺詔的江月憐,眼底帶著或多或少的危險:“長公主可要想清楚了,這封遺詔如果是真的也就作罷,可倘若是長公主不知從哪弄出來的假遺詔,臣可保不住你?!?p> 江月憐聞言,心底咯噔一聲。
容欽這是在威脅她?
就在屠攸馬上就要接過遺詔時,裴祈的聲音突然在人群中響起:“慢!”
“容大人,下官覺得最有資格查驗這封遺詔的,應(yīng)該是還困在獄中的柳公公,而不是你隨便找來的什么人?!?p> “柳公公自先帝繼位起便跟在他身邊,對先帝的字跡,刻章都了如指掌,可以說是最了解先帝的人,而容大人卻想派自己的人去查驗遺詔,實在是荒謬?!?p> 容欽現(xiàn)在定是在盤算著如何將這封遺詔變成假的,她怎會讓容欽如愿?
這封遺詔,已經(jīng)是最后的籌碼了,絕對不能再讓容欽左右。
“蘇大人不就是去隱居了一些時日嗎,怎么一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你懂什么?蘇大人之前就是裴祈的人,他這么做,說不定就是裴祈在背后指使呢!”
“可是,他也不用事事都跟容大人對著干吧,不要命了嗎……”
“唉,人家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命,你倒是擔(dān)心起來了,這兒的事可不是咱們能管的,好好看著就得了唄……”
“不過,如果今天蘇大人真的阻止了監(jiān)國登基,右相是肯定不會放過他的?!?p> “……”
群臣的議論聲很小,但站的不遠的裴祈還是聽到了。
且不說她今日有沒有成功阻止容欽,哪怕她失敗了,江逢川如愿登基為帝,容欽也不會放過她。
準(zhǔn)確來說,是不會放過“蘇御史”。
可事已至此,她實在無法顧及過多。
“本相也覺得蘇大人說的在理,容欽,不如你還是把柳公公請出來吧,否則這遺詔是真是假,不就成了你的一面之詞?”
與此同時,段千鈞也抱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與裴祈附和,想著如果容欽周密計劃的一切都毀在這一封遺詔上,到底會是個什么臉色。
“臣附議?!?p> “臣附議?!?p> “……”
面對群臣中突然站在自己這邊的人,裴祈有些納悶的回過了頭。
在看清那些朝臣的樣貌后,裴祈方才了然。
是段千鈞的人。
到底是沒白來一趟。
段千鈞位高權(quán)重,與容欽本就是勢均力敵,此時他的人紛紛站出來,那些原本事不關(guān)己的中立大臣也因為遺詔的原因逐漸站在了容欽的對立面,一面倒的局勢也在這一刻才稍有緩和。
容欽袖中的雙手,早已經(jīng)捏的咯吱作響,對裴祈的殺心也愈發(fā)濃重。
可迫于局勢,他只好放柳公公出來。
“屠攸,你去把柳公公……算了,本相親自過去?!?p> 容欽的說到一半話鋒一轉(zhuǎn),讓正準(zhǔn)備離去的屠攸頓在了原地,而后他邁開闊步,走向了牢獄的方向。
在經(jīng)過裴祈的時候,容欽有意放緩了步子,向她投去了一個難以揣測的眼神。
語氣,更是分外涼?。骸斑€請?zhí)K大人,靜候?!?p> 這個時候,裴祈自然是不愿意露怯,回了個同樣意味不明的笑意:“那便有勞容大人?!?p> 說實話,與容欽這種人對峙,實在是累得慌。
以前她有權(quán)有勢尚且吃力,如今單憑蘇御史的身份,無人擁簇,就連免死金牌也被容欽抹去了作用,憑借的是什么?
無非就是,容欽不敢在段千鈞與江陵楓的眼前殺了她這個“當(dāng)朝御史”,所以才有勇氣對他百般阻礙。
不過……
今日過后,容欽一定會對蘇御史下死手,她還得想個法子如何保住蘇御史。
要不然,與江陵楓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動用玉面山莊……
容欽離開后,思緒混亂的裴祈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一個灼熱的目光在緊盯著她。
等她回頭一看,只見王施章迅速低下了頭,眼神閃避,不敢看她。
原來是尚書大人。
裴祈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下一秒便推開了一側(cè)的江陵楓,向王施章走去。
被牽動的傷口,讓裴祈輕輕蹙起了眉。
嘶——
真是難受。
只怕這傷口,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了。
見到裴祈走過來,王施章故作鎮(zhèn)定,頭卻不自覺的垂了下去:“蘇大人。”
“王尚書與本官也不算生人,何須多禮?”裴祈勾了勾唇,言語之間,滿是諷刺的客套。
蘇御史與王施章,先前都是依仗著她才能風(fēng)生水起的大臣,平日里商議朝中政務(wù),兩個人幾乎每隔幾天就會見上一面,而且私下里都有交流,當(dāng)然算不得陌生。
只不過蘇御史為人老實,執(zhí)掌督查事務(wù),行事風(fēng)格雖然含蓄,但手上也很少發(fā)生過骯臟之事,與大理寺的劉大人倒有幾分相似。
而眼前的這個戶部尚書,負責(zé)戶籍稅收,手上的臟案樁樁件件,她可都記在心里。
之前有她看著,王施章不敢做出些什么過分的事,再加上她不想與王施章撕破了臉,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口頭告誡一聲便翻了篇。
可是她不明說,就真當(dāng)她不知道么?
“王尚書,你我之前本是同謀,和國師大人一樣不看好江逢川,怎么國師這才剛一出事,王尚書就進了敵人的營帳?”
裴祈湊近了王施章的耳邊,沉著聲音,語氣輕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