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他破個戒又何妨
“其實上次我救了她,她本可以借此機(jī)會離開朝堂,哪怕大晟國待不了,她也可以去往北定國亦或是蒼起國,以她的能力,想要謀求一份生活并不是難事。”
“那……為什么她又回來了?”崔少恭抬了抬眼,迷茫的問道。
她已經(jīng)潰不成軍,能夠保全性命,難道不應(yīng)該為自己尋找一個繼續(xù)活下去的出路嗎?
江陵楓回想起當(dāng)時在葉府,他問裴祈,冒著傾盡一切的風(fēng)險去換觸不可及的天下安定,到底值不值得。
她說……
“她說,我裴祈入朝為官半輩子,如果最后不拼一把,如何對得起失去的一切?所以,她一定要回來?!?p> 后來,江陵楓沒再繼續(xù)說關(guān)于裴祈的事。
崔少恭則是怔在原地,搖搖欲墜的腦袋懸在半空,空曠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緒。
許久,他嘲笑道:“涉及天下的事,幾時輪到了她一個女子出風(fēng)頭……可,又偏偏很少有男兒,及她半分氣魄?!?p> 這二人聊的投入,終于注意到天色將白,江陵楓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與褶皺,讓自己看起來依舊風(fēng)度翩翩。
崔少恭的酒勁已經(jīng)散去了大半,他注意到江陵楓的動作,側(cè)了側(cè)頭:“走了?”
“嗯,走了?!苯陾鬓D(zhuǎn)身又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崔小太尉,即便醉了酒,是一副頹廢不堪的模樣,卻仍舊無法讓人忽視他骨子里的凌厲之氣。
也許是在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久了,牢牢的刻在了身上。
“崔小太尉,我知道你雖然面上不說,但總有一腔快要溢出胸口的熱血,崔家歷代守護(hù)在那邊疆的貧瘠之地,面對兵戈甲胄尚且絲毫不懼,不就是為了身后這片泱泱國土?”
“如今外敵尚未能入侵大晟,你就忍心看著你全力而護(hù)的江山,葬送在那將要繼位的帝君手上嗎?”
“崔少恭,你總要做些什么的?!?p> 江陵楓的話點到為止,還沒等崔少恭做出決定,他便腳尖一點,飛身離開了太尉府。
崔少恭從地上爬起來,脊背緊貼著身后的桂花樹,隨意接住了一朵掉落的桂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總要做些什么嗎?
那……他為這盛世,破個戒又何妨。
崔少恭,你知道江逢川不是你想要的國君,他不是。
爹,請恕兒子背棄了你的叮囑……
我還是想看大晟,滿城繁華。
……
次日一早。
自從昨日容欽走后,裴祈因為體力不支,就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直到被外面不間斷的腳步聲,還有翻箱倒柜,挪動?xùn)|西的聲音吵醒。
“邀月,邀月……”
裴祈張了張嘴,忍著嗓子干痛,小聲的呼喚著邀月。
下一秒,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裴祈抬眼望去,來人卻并不是邀月,而是半倚在門口,挑眉看著她的席卿。
“讓你失望了,你的邀月因為護(hù)主不力,已經(jīng)被容欽拖走了,至于下場嘛……”席卿的話說道一半,滿臉可惜的“嘖”了兩聲,后面的話不言而喻。
被容欽罰,即便不死也落不得個好下場。
沒想到她這幾刀一捅,既然害了邀月。
“我要見容欽……”裴祈撐起身子,想坐起來,卻牽動了腰上的傷,痛呼了一聲又跌了回去。
席卿怕她的傷越來越嚴(yán)重,趕緊跑過去,伸手將她扶了起來靠在床頭:“容欽現(xiàn)在不在府上,一大早就出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你若想要見他,估計的得等到晚上咯?!?p> “別亂動,怎么自己的傷勢自己心里都沒點數(shù)。”
席卿故意做出一副很兇的樣子,試圖讓裴祈乖乖聽話。
哪知裴祈竟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你這人本就是個溫柔面相,不適合嚇唬人,這事還得是容欽那個煞神來才行。”
“得,我倒是拿你這小丫頭也沒了辦法。”被裴祈嘲笑,席卿非但不惱,反而無奈的笑了笑,坐在她身邊:“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有勞席大神醫(yī)照料,我哪里都好?!迸崞砜聪蜷T外,注意到行色匆匆的各種人影,疑惑的問道:“外面這是在干什么?”
席卿猶豫了一下,張了張嘴:“你的傷口需要隨時處理,我得時刻待在你身邊,不過我之前一直是住在蕁園里,照看一個滿身奇毒的孩子,肯定無法同時顧及你們兩個,容欽就讓我和那孩子一起搬過來了,在你傷好之前,我們會一直待在清心院?!?p> 孩子?
滿身奇毒?
那一定就是小四了……
此刻,裴祈的心里宛如翻江倒海,恨不得馬上沖出去與小四見上一面。
但為了不讓席卿懷疑,她還是強(qiáng)忍下那份激動,故作驚訝:“為什么一個孩子身上會有滿身奇毒?到底是誰這么惡毒,要這么對待一個孩子?”
“這你就甭管了,好好躺著,我出去幫忙了?!毕滹@然不想回答裴祈的問題,將她安頓好后就離開了。
女子的閨房,他不便多待,更何況裴祈還是容欽的夫人。
天知道裴祈現(xiàn)在有多想追出去看看心里一直記掛的小四,雖然她有十足的把握確定小四的身份,可如果不親眼確定小四還平安,她心里就總有一個過不去的砍。
還有邀月,不知現(xiàn)在是死是活,雖然邀月與她非親非故,甚至還是自己敵人的手下,可是也曾在為難關(guān)頭擋在她身前。
更何況,還是自己害了她。
容欽不在府內(nèi),估計是出去為江逢川登基的事情做準(zhǔn)備,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必然會先處理掉可能出現(xiàn)的變數(shù)。
雖然她事先已經(jīng)讓段千鈞去找崔少恭幫忙,可崔少恭一向是個死腦筋,很難勸得動,段千鈞又恰巧是他最為厭惡的那一類人,事情的成敗皆是未知。
只希望崔少恭能想得通,明白自己現(xiàn)今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如若不日后,她聽到的消息是江逢川登基,那么假扮葉柔,忍辱負(fù)重,還有這一身的傷痕累累,都將毫無意義。
但倘若是另一種結(jié)果,江逢川沒有登基,太后回來之日,便是她洗清太子毒害先帝一罪的機(jī)會,更是她這個罪臣褪去一身罵名的時機(jī)。
容欽,我會一步一步讓你將奪去的一切,盡數(shù)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