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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鐵騎

第三章 古林魅影

金戈鐵騎 遠(yuǎn)鷹子 3625 2022-11-28 20:26:35

  隨著幾聲夜梟如哭般的啼叫之后,遠(yuǎn)處似乎有雜亂的動靜逐漸向這邊靠近。被倒吊著的薩巴爾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的再次降臨,他可以肯定,濃烈的熊血吸引了方圓幾里內(nèi)饑餓的野獸們急不可待的到訪。他的鼻子還告訴自己,來的野獸里最少有七八只狼,大雪封山之后這些野獸們本來就難以找到食物,饑餓逼迫著他們拖著虛弱的身軀忘我的穿梭跋涉在這片叢林之中,絕不會放過任何能吃的獵物,剛才的巨熊也是如此。

  透過樹林的縫隙俯視著廖若的星星,他在忍受著劇烈的頭痛的同時也在計算著自己的生命。這是他頭一次俯視著漫天的星星,他感覺今夜的星空那么的近放佛又那么的遙遠(yuǎn)。幽藍(lán)的夜空第一次讓他這么留戀,畢竟他年歲不大。片刻的絕望之后他艱難的呼出了幾口氣息,他能夠看到自己口中呼出的白色氣體瞬間凍成冰渣,結(jié)滿了剛剛長出的一茬小胡子上,乃至自己的眼毛上面也凍結(jié)了一層冰痂。幾次掙扎過后本就破爛的皮袍就勢下耷,他的腰腹赤裸裸的暴露在這冰凍五尺的嚴(yán)寒之下,照這樣下去,不需要野獸,單是寒冷就能夠解決了他,只是時間的問題。

  一陣夾雜著雪沫的山風(fēng)刮起,這種風(fēng)又叫白毛風(fēng),吹打在人畜身上能活活打死凍死。他痛苦的咬住了干的裂皮的嘴唇,閉起眼睛承受著這肆虐的鞭笞,懸在空中的他像鐘擺一樣被吹得左搖右晃。他逐漸的感到腦門的血管青筋暴突,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此時鼻孔傳來一股不祥的味道,果不其然就在雪光的反照下,一對透射著黃綠色熒光的眼睛朝著樹下靠攏過來了,那動物尖尖的耳朵上翹立著兩撮黑毛又尖又長,像大貓一樣的頭臉卻沒有尾巴,與其說沒有倒不如說是只有一小截禿禿的肉棍,比野貓高大強(qiáng)壯不知多少倍的身體上披著一件斑駁的花皮子,原來是一只兇猛的猞猁。

  那猞猁目露兇光,它早就看見了空中倒吊著的這個下肢長上肢短的家伙了,鮮美的熊肉好像并沒有完全的征服它的欲望,舔了幾口新鮮的熊血之后那猞猁朝他走了過來。此時山風(fēng)吹得更烈,飄搖中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好像撞在了一棵樹的樹干上了,他頓時感覺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希望。就在第三次他的頭撞到樹干的剎那,他蓄勢待發(fā)的伸出了雙臂反向牢牢地抱住了背后的樹身,他看清楚了吊住他的繩套就被綁在這棵樹上,繩套就系在那條延伸出來的粗枝干上,只要能夠爬到系繩的高度他就有希望弄斷它,他開始調(diào)動腰腹肌肉的力量借助雙臂的力氣向上攀爬。距離在一點(diǎn)點(diǎn)上升,他的腰腹被風(fēng)吹得太涼了,縱使六塊肌肉繃得再緊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氣,可是求生的欲望依舊使得攀爬的高度在徐徐上升。

  隨著身體逐漸的上升,垂吊的繩索漸漸的松了,他的雙腿終于夾住了樹干,此時他是倒抱在了樹上。此刻樹下的猞猁卻做出了上樹的姿勢,然而就在這危機(jī)時刻,兩只黑乎乎的同樣雙眼閃著熒光的動物,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出現(xiàn)了,他仔細(xì)的辨認(rèn)發(fā)現(xiàn)那是一對狼獾。薩巴爾默念道壞了,因?yàn)槔氢低︶际菂擦种袃礆埖某雒耐雒?,就連面對虎豹時它們都是敢于搏命的,而最讓他害怕的是這兩種野獸都是攀爬的能手,他的頭上再次冒出了冷汗,可怕的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精疲力竭了,命懸一刻生死攸關(guān)。

  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現(xiàn)了,那只花斑猞猁忽然轉(zhuǎn)身撲向了地上的那具熊尸,貪婪的猞猁試圖趕走后到的狼獾夫婦,宣告它對熊尸的占有,可是驍勇善戰(zhàn)的狼獾夫婦見到這頓豐盛的晚餐精力倍增,更加堅定了奪取的信心,三對兇惡的眼睛短兵相接一場大戰(zhàn)即將觸發(fā)。

  突然一聲“嘔···嗚···”的狼嗥發(fā)出,緊接著又是兩聲。地上的猞猁與狼獾同時一驚轉(zhuǎn)動著尖立的耳朵四處查找狼的身影,可是四周并沒有狼的氣味,很快它們明白了原來那狼嗥正是從樹上發(fā)出的,熟悉狼叫聲的薩巴爾終于使出了他最后的殺手锏,他要呼喚不會爬樹的森林狼來驅(qū)趕猞猁和狼獾。片刻,哈爾巴嶺叢林里的狼嗥四起,悠長的狼音拉著直聲此起彼伏吞噬了這片夜的林海山谷回蕩不息,那聲音如簫如簧沁人心腑。

  很快,無數(shù)鬼魅一般的黑影迅速的出現(xiàn)在了這片林子周圍,綠瑩瑩的眼睛像鬼火一樣緊羅密布的向樹下聚集,不錯來的全是森林狼,足足有三四十只之眾。星空之下圍繞著一具死去的熊尸,幾種兇獸之間戰(zhàn)云密布。饑餓寒冷加嗜血的秉性使得這片林子成了地獄的角斗場,然而抱在樹上的那兩只手卻已鮮血淋漓,正在一寸一寸的下滑。

  木屋的門打開了,黑毛巨犬急促的竄了出去,隨即一個身穿黑貂皮長袍,頭戴尖頂狐皮裘帽的窈窕身影也跟了出來。嚴(yán)密的圍裹下只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她左手的鹿皮手套上提著一盞不是很亮的油燈,右手提著一張很大的弓,背著箭關(guān)上了那扇厚重的木門。肆虐的白毛風(fēng)無情的吹打著天地間的一切,白樺皮做的燈罩經(jīng)不住寒風(fēng)的撫摸,燃燒的火苗劇烈的搖曳了起來,她靈閃的將身子一轉(zhuǎn)拉起皮袍護(hù)住了燈火。

  “塔斯哈,前面去帶路!”只聽她對黑犬下了命令,那黑犬汪了一聲就搖著它那粗壯的布滿長毛的大尾巴跑到前面開路,積雪淹沒了它半截粗壯的狗腿,冰冷的積雪摩擦著它的肚腹,但前進(jìn)的意志使它忘記了這些。天黑后白音很少出去,特別是爺爺不在的日子里。可是今晚西麓那邊這么大的動靜使得她坐不住了,半夜的狼嗥撩撥著她和黑犬塔斯哈敏感的心弦。多年的林木生活使得她對叢林有一種深深的了解,看著塔斯哈不住的朝著西邊的墻壁低吼,她忽然想起大雪封山之前,爺爺在嶺西的山谷里費(fèi)盡心機(jī)布置的陷阱來了,老人的目標(biāo)是捉住那頭追捕了多年被木屋視為血仇的熊。滿山的狼嗥獸鳴說明了那里一定出事了,八成是閻王套捉住了巨熊,然后那熊的掙扎吸引了林子里的狼,招致饑餓獸群的圍殺鬧出的動靜,這個答案快速的出現(xiàn)在了她的腦子里。重要的是她決不能讓那些野獸撕爛那熊的膽囊,于是她決定必須前往西麓。

  塔斯哈精力充沛的破雪開路,有它在白音心里增加了很大的信心和安全感,‘塔斯哈’是女真語“虎”的意思。它英勇無畏機(jī)敏聰明,是他們狩獵看家的好伙伴,自從有了它之后山上的馴鹿和其他牲畜再沒丟過,爺爺給它取名塔斯哈就是希望它像猛虎一樣神勇無畏。它不時地嗅嗅雪地上的氣味信息以分析發(fā)生的情況,白音那雙明亮而犀利的大眼睛發(fā)現(xiàn)塔斯哈脊背上的鬃毛忽然豎了起來,她知道前面一定是有厲害角色,否則塔斯哈是不會這樣緊張的。

  熊尸旁的一場血戰(zhàn)早就開始了,那只機(jī)敏的猞猁眼見自己勢單力薄,索性猛的掏了幾口死熊的內(nèi)臟迅速的跳躍著消失在了叢林的深處。而那兩只狼獾夫婦卻是執(zhí)著的不肯放棄,它們一邊撕扯著熊肉一邊忙著與群狼迎戰(zhàn),起初狼群有點(diǎn)壓不住狼獾的兇煞,畢竟狼獾是久負(fù)盛名的死士??墒请S著狼群的不斷增加狼們逐漸占了上峰,龐大的熊肉霎時間被饕餮一餐,不一會兒巨熊的骨架露了出來,每只野獸的頭上身上都沾滿了黏糊糊的熊血,彼此之間呲牙咧嘴威脅咆哮,兩只狼獾更是血紅了眼。

  前來分羹的野獸太多了,一只千斤巨熊不多時就成了群獸腹中之物,那慘白的骨架,稀爛的熊皮只剩下了那顆硬邦邦的熊頭無奈的倒在雪中,森森的白牙透漏著死前的猙獰。很快逃走的猞猁又回來了,這次還來了一只花斑豹子,它們圍繞著那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轉(zhuǎn)悠了幾圈,咕咕的肚子爆發(fā)出了不滿的抗議。那只晚來的豹子在添了幾口殘羹冷炙之后隨即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樹上的那命懸一線的活物薩巴爾,爬樹攀巖本就是它的看家本領(lǐng),此刻上樹飽餐對它來說責(zé)無旁貸。薩巴爾的那雙血淋漓的手已經(jīng)撐不住了,身體在無助的下滑,世間最殘忍的死法莫過于眼睜睜的一步步被迫無助的滑向死亡的獠牙,盡管多么的不情愿。此時由于吊的太久他的鼻血灑落了下去,正好滴在花豹的鼻子上,那畜生舔了幾下,新鮮的人血更加刺激了它的欲望,它躍躍欲試準(zhǔn)備上樹。薩巴爾艱難的望了一眼這片廖若的星空他做好了準(zhǔn)備,臨死前他也要戳瞎那畜生的雙眼。

  突然獸群出現(xiàn)了躁動,一只雄壯的黑毛巨犬呼嘯著出現(xiàn)了,一聽叫聲就知道是個胸腔極為深厚的家伙,狼群中的幾只年輕力壯的灰狼開始上前迎戰(zhàn)。黑犬怒不可遏,好像是領(lǐng)地的主人前來驅(qū)趕入侵的盜賊,宣示它的權(quán)威似的。一陣激烈的交鋒之后兩只狼的身上都掛了彩,眼見同伴吃了虧,狼群立即包圍了過來。忽然在那棵古松的樹身上,隨著一陣巨響炸開了一顆驚雷,隨著附近的幾棵樹上也炸開了花,那超自然的聲音和那雷火般的光亮讓在場的群獸驚懼至極,眨眼間四散逃遁,那只花豹剛剛爬上樹就驚恐的竄了下去逃命般的消失了。同樣因驚懼遁去的狼群卻是撤退的有條不紊,依舊保持著它們自己的秩序。

  硝煙的迷霧散卻的時候一切都靜了,就在豹子跳下去的那一剎那,幾乎是同時樹上的薩巴爾終于到了極限,他松開了樹干再次懸吊了下來,這次他沒了掙扎,鼻血依舊在流。那盞白樺皮做的油燈投下一片詭魅的影子,白音看到了樹上吊著的東西她驚異的發(fā)現(xiàn)那是個人,由于長長的頭發(fā)遮住了頭她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不過能看出是個年輕的男人。

  漆黑的夜危機(jī)四伏,她明白這深山老林里不宜久留,她估計那人已經(jīng)死了,因?yàn)橐话愕娜说跎先ゲ贿^一會兒就會被控死,何況是這么冷的天。就在她招呼塔斯哈準(zhǔn)備搜索熊膽的時候,突然一滴血砸到了她高高的鼻梁上,她感覺到那血還是熱的。隨著一聲響箭穿空的聲音,繩索斷了,那人哐的一聲落到了厚厚的積雪上陷了進(jìn)去。白音小心的過去將他翻轉(zhuǎn)了過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胸口發(fā)覺還有心跳,片刻猶豫之后她決定將他先拖回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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