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藥難醫(yī)
錢掌柜把李林甫貪墨的賬本交了出去,不止如此,又交代了不少京城達官顯貴的名字,顯然這些都是相關聯的人物。
他剛把所有都交代完畢,正要被緹騎牽回水牢,便見原本該死去的李成運依然穿著那一身窄袖紅底油青團花圖案騎裝的男人大剌剌走進了地牢當中,只是那張臉卻是變了個人。
“你、你、你……”錢掌柜驚疑不定,兀自不敢置信。
那人卻是呲牙一笑,英武的臉上露出兩道深壑,“本人緹騎司陸六,多謝錢掌柜提供線索。”
直至此時,錢掌柜才明白,今日之事,竟是這些人對自己布的一個局!
沒有營救,也沒有反殺,只有他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錢掌柜白眼一翻,直接暈死過去。
陸六揮揮手,直接讓人把他拖下去,這才走到戴著面罩的司都面前,“大人,剛剛射箭的人跑了。屬下派人去追,沒想那人輕功極高,一路設障,竟是逃進了皇子別苑?!?p> 司都以指叩桌,“無妨,應是李林甫同黨。若我所猜不差,此人逃去的,可是大皇子府???”
陸六不由得一臉佩嘆,“大人如何得知?”
“李林甫狡兔三窟,然蛛絲馬跡可尋,他貪腐的銀子應是都進了那位的宅邸。咱們辦案,自然會擾了那人的利益?!?p> 陸六看了眼桌面上的賬本,“既然現在李林甫貪污的證據確鑿,咱們是否該把賬本轉呈圣上定奪?還是說,繼續(xù)查下去,直至挖到那位身上?”
“直呈不可,”司都清冷冷的嗓音中帶著些意味不明的聲音,在這幽森的刑訊室中亦陰森可怖,“若是緹騎司對上那位,必有一場仇怨。我們不妨把這賬本交由……”他伸出兩指,“如此,便可坐山觀虎斗,可保緹騎司無虞?!?p> 陸六的眼中不由得發(fā)出贊嘆的光來。這倒是個可保緹騎司置身事外的辦法。
“屬下這就去辦!”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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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墨璟回到侯府已經是第二日清晨。
廚房里炊煙裊裊,趙大娘正自做著早飯。
知畫和司棋聽得聲音,趕忙出來迎他。齊墨璟往前走了幾步,腳步一頓。
侍墨知自家主子的意思,直接問知畫,“時錦呢?怎的不來迎二爺?”
知畫也是為此事煩擾,“時錦好像病了,昨兒個回來就懨懨的,奴婢做主讓她休息了。”
齊墨璟腳步一轉,進了正房。
一連三日,時錦都沒在他面前出現,齊墨璟亦是沒有過問。
整個清風院一如既往,仿佛沒有時錦這個人般。
待得七月十二,一連五日,時錦才又出來當差。
彼時齊墨璟剛沐浴完,正坐在隔間的躺椅上看書,旁邊的香茗裊裊縷縷,冒著茶香。
時錦抱著毯子進來,朝他行了一禮,進內室鋪床。
他一抬頭,便見時錦的背影,瘦了些,連往日合身的夏衫都有些松松垮垮,看上去倒真是有些司棋的弱柳扶風。
待得時錦忙完里面,轉身來為他添茶,齊墨璟又垂下頭,沒再瞧她。
“二爺,床鋪好了,可以安置了?!睍r錦恭謹得說道,比之以往,更顯沉靜。
齊墨璟沒說話,又品了茶,這才起身穿過次間,進入內間。待得他站在床前,自然得展平了雙手。
時錦愣了下,輕抿了下唇,探手幫他解衣。
往日里,這起子事都是二爺自己動手。但到底他是主她是奴,主子的意思便是她的意思。
纖長細白的手指自上而下,認真而又專注得解著云紋玉石盤扣。
他的個頭高,時錦微微仰頭,瓷白的肌膚配著瑩潤的下巴,讓他的喉頭滾了一下。
齊墨璟的眼眸暗了下,許是她不常與男子的衣裳打交道,雖解得小心,到底有幾分笨拙。
待得纖手探至腰間,時錦試了幾次,都解不開那嵌著一排鴿卵大紅寶石的綠絳腰帶。
驀得,齊墨璟輕呵了聲,抓了她的手到自己身后,“這里?!?p> 男子的呼吸燙得她耳尖一紅,兩手探至身后,倒好似她雙手環(huán)著他一般。
咔噠一聲,腰帶解開,時錦趕忙退到一邊,服侍齊墨璟上床。
待得主子上床,她規(guī)規(guī)矩矩得躺在了腳踏上。剛剛闔上眼,便聽得床上人道,“你在怕我?”
剛剛她靠近他,雖極力克制,卻忍不住顫抖。
時錦睜大著眼,“奴婢不敢?!?p> 她這些日子常有噩夢纏身,每每夜深,夢中總是浮現齊二爺那張臉,雖涼薄,遠不及字字誅心,“我有一友,生性殘忍……”
被他的目光盯著,好似被一條陰冷的蛇纏住,黏膩冰冷,如墮冰窟。
雖調了幾味安神茶,到底是心藥難醫(yī)。
聽得時錦口中的敷衍,齊墨璟只冷呵一聲,不再搭話。
一夜無話。
待得第二日,不等他起身,時錦早已起床,準備了洗漱的熱水,拎來了早膳。
齊墨璟眼神奇異得在她臉上掃了一眼,復低頭又凈面。
她的眼圈烏慘慘的,偏臉上帶著格式化般的笑,笑不達眼底,瞧著很是敗壞心情。
待得坐在八仙桌前,他已經黑了臉,“時錦出去?!?p> 任誰也不想面前有個愁眉苦臉的人晃來晃去。
早已趕來當值的司棋拍了拍時錦,讓她別往心里去,又轉頭忙著專心侍候齊墨璟吃飯。
時錦呆呆的,坐在回廊邊上,看院子里連綿起伏的假山。
她是鉆了牛角尖,怕被送到那個惡魔手中,又怕在二爺的手下受磋磨。但若照現在的情形下去,二爺早晚厭了她。
可,又有什么辦法呢?
晚上值夜,她不敢入睡,怕被噩夢驚醒,怕驚擾了二爺。
如是想著,這清風院的日子竟是格外難熬。
屋內,待得二爺食完,司棋伺候著二爺漱口,面上神色惴惴,“二爺可是不喜時錦?用不用再讓老夫人撥個伶俐的丫鬟過來?”
齊二爺摔了茶杯到她手里,司棋由是不敢再提。
二爺依然早出晚歸,時錦偶爾近身伺候,大多數時候待不上一刻,便被二爺趕出去。
她的面色白慘慘的,更顯得憂心忡忡。
知畫看不下去,趁著二爺沒在,帶著她往花園子逛逛。
花園里依然花團錦簇,時錦卻不會再被這繁華迷了眼。
兩人剛在一架葡萄架下坐下,便聽外面小丫鬟們的議論:
“少奶奶身邊的燕兒得了大公子青眼,很是開臉。少奶奶沒了燕兒幫襯,正想選兩個得用的丫鬟,一個放在自己身邊,一個指派給燕兒姑娘。也不知道誰有這般好運道,能被選了去!”
“在哪個院子都是當丫鬟,怎的?少奶奶身邊的丫鬟更矜貴些不成?”另一丫鬟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頭一個丫鬟得意道,“大公子人長得不錯,又對丫鬟很是體貼。若是能得大公子歡心,少不得做個通房、姨娘,豈不是一步登天?”
“切!照你這般說,二公子那里豈不是更好的去處?畢竟二公子潔身自好,脾性又良善,不比大公子強?”
“你懂個什么?二公子雖好,卻不是貪眠好色的,難說能出頭呀……”
瞧著時錦聽著入神,知畫當下便有些慌,捂了她的耳朵低聲道,“別聽他們胡吣!大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
時錦見知畫著急,不由得抿唇笑了下,“我只是隨意聽聽?!?p> “聽聽也不行!”知畫有些無理取鬧般說道。
這倒引起了時錦的興趣,“這是怎的了?竟是惱了!”
進階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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