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
明月遠(yuǎn)去,星辰安歇,朝陽初生,金烏綻放,又是一個美好的早晨。花果山水簾洞內(nèi),孫悟空收功回勢,慢慢睜開眼,起身伸了個懶腰,頓時渾身骨節(jié)噼啪作響,好似雷霆轟鳴。
這齊天大圣雖然是大修士、大強(qiáng)者,有頭有臉的三界上流人士,未來的妖帝,但道心逍遙,比較年輕,愛玩愛鬧,精力旺盛,此刻心情不錯,有心縱身九天游弋玩鬧一番,但才走出門便聽到清脆的問好聲。
“猴大爺,猴大爺,早上好呀!”朱月樂呵呵跑過來問安,而且還拉著一個人,“猴大爺,慧慧姐姐來了!”
“小師父?”孫悟空不解,瞧著玉慧發(fā)愣,“你怎么來了?”
慧慧笑了笑,“來看看你呀。怎么,不歡迎?”
“歡迎歡迎歡迎,哪能不歡迎!”孫悟空笑道,“小師父若是能常來花果山,老孫樂不得呀!”不知為何,美猴王總感覺今天的玉慧哪里不對勁,不由得仔細(xì)盯看幾眼,甚至偷偷用火眼金睛辨別,卻也沒發(fā)現(xiàn)問題。
心懷疑惑卻是沒有聲張,大圣爺命人準(zhǔn)備飯食,與慧慧和朱月一塊吃早餐。吃的過程,美猴王又偷偷盯看玉慧幾眼,越發(fā)好奇,卻依舊沒找出問題。朱月倒是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喜滋滋與玉慧聊天,玉慧見小豬姑娘這般可愛,目光中涌出許多猶豫和可憐。今天玉慧給朱月送來一個娃娃,很可愛,小豬女抱著它仔細(xì)玩耍,愛不釋手,不時與娃娃說些可愛有趣真誠的話,就像對待好朋友一樣——朱月那天真模樣任誰看了也不愿意傷害她。
“小師父,最近過得怎么樣?”孫悟空瞧了眼朱月手里的娃娃,沒察覺到問題,也就不在意了,轉(zhuǎn)而與玉慧聊天,“上次烏鴉和小狐貍失蹤,嚇我一跳,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沒想到反而是哪吒差點(diǎn)折在界外。聽說當(dāng)時小師父你和他們在一塊?”
“嗯,是在一塊。”玉慧對孫悟空萬分信任,直接就把當(dāng)時的情況說了出來,“……因?yàn)橛刑匦薪M的任務(wù),弄了這么一個誤會?!?p> “哦~怪不得?!睂O悟空說道,“下次若是再有這等事,小師父你可得提前打個招呼,別弄得我們擔(dān)心?!?p> “好好好,悟空放心,下次一定給你打招呼?!庇窕壅f道,“悟空你能關(guān)心秋千和玉先生是極好的,你們都是女媧娘娘的親人,算是兄弟,合該相互幫助?!?p> 美猴王道:“小師父,我正要說此事。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寧,莫名感覺烏鴉和小狐貍有危險,但又說不出具體哪有問題?!?p> “哦?”慧慧說道,“其實(shí)我也有這種感覺,同樣模糊不清。不過想來與群星堂有關(guān),畢竟玉先生和東王公的‘約戰(zhàn)’是三界六道人盡皆知的事。”
“若有戰(zhàn),必助拳!”孫悟空說道,“小師父,你放心,我保證幫烏鴉!”
“我當(dāng)然清楚?!庇窕壅f道,“如我所言,不管玉先生如何否認(rèn),但所有人都把他當(dāng)做是媧皇宮的一份子,他與群星相爭,媧皇宮和你肯定不能錯過。而且不止你,若非礙于勢力掣肘,楊戩、哪吒和雷震子等大量強(qiáng)者都愿意出門,但玉先生怕是不愿意,他不想三界大戰(zhàn)因此開啟。我想,三清派當(dāng)年利用生肖國之事強(qiáng)行壓住二郎神,恐怕就有這方面的考慮?!?p> 孫悟空說道:“小師父,說到生肖國,我隱隱有些想法,但講不清楚,前幾日曾與妖師們討論,他們也弄不明白,今日還請小師父解惑?!?p> “你的想法,我大概能猜到?!庇窕壅f,“妖師們當(dāng)年只是中層天將,實(shí)力不錯,品德優(yōu)良,可對權(quán)謀不甚了解,自然沒法解開你的困惑。其實(shí)生肖國之事,乃是紫霄宮的手段……”智慧姑娘簡單地說了說,但有所隱瞞,沒有把她的行為講給孫悟空聽。
“哎呀!果然是這樣!”孫悟空說道,“我就是這么想的,但說不出來,急得抓耳撓腮。”
玉慧說道:“無需急躁。你以‘悟空’為法號,心空卻有悟,有悟卻空而難察,但已了然于心,無需以話語描述?!毙目辗娇扇菸蛉f象,然縱是悟萬象,卻依舊心空有容,孜孜不倦而悟。
“‘悟空’呀‘悟空’,”美猴王心有所感,下意識念叨自己的法號,“我這名字是菩提師父定下,一晃已有多年,此時‘悟空’還是悟空,我?guī)煾钙刑釁s已離開。唉,前些日子,我曾偷偷回菩提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見府邸已然破敗,一片荒蕪凄涼,哪還有老孫學(xué)藝時的熱鬧興旺,倒是山后的桃果兒依舊茂盛,可嘗了一口,唉~俱無往昔之爽口香甜,盡是酸澀辛苦。師父呀師父,我的菩提師父,徒弟好生想念您呀!嗚嗚嗚……”
凡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孫悟空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不懼雷霆萬鈞,不懼刀劈劍斬,亦不懼五行劫難,唯獨(dú)受不得情感折磨。每當(dāng)想起自己的授業(yè)恩師,齊天大圣都會心生萬種哀涼,思其人,念其恩,感懷其教化,悲慟永別之苦,哭嚎離別之傷,激動時伏案而泣,淚流朝陽夕暮,直哭到晨曦天明也不結(jié)束,情緒翻滾沖擊意識,朦朧中幾乎忘記歲月時間……
玩得正開心的朱月見孫悟空大哭,趕忙跑到身旁安慰,“猴大爺,別哭,別哭……”小孩子很善良,很有同情心,可惜年歲太小,道心幼稚,無法深切理解大圣的心情。
但玉慧理解,玉慧眉心的那個人更加理解!孫悟空的感覺沒錯,今天的慧慧確實(shí)很不對勁,因?yàn)榻裉焖龥]有封印菩提道人,而是讓他清醒地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徒弟,那個他最愛最寵的“悟空”。菩提道人的情緒也很激動,哪怕盡力壓制也終究散出許多情感波動,方才讓美猴王感覺奇怪——他是真的“有所悟,卻空而不察”。
“師父呀師父,徒兒好想念你呀!”孫悟空悲戚道,“難道你真的死在了那些人的手里,徒兒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了?!師父呀師父,徒兒真想再看看你呀……師父,你到底在哪呀師父……”
藏在玉慧眉心的菩提祖師亦是淚流滿面,“悟空悟空,你莫要悲戚,師父沒有離開你,就在你面前!悟空呀悟空,師父終于又見到了你了,我的好徒弟呀!悟空,師父沒死,師父還活著!悟空,師父能見到你,真的太開心了,嗚嗚嗚……”
玉慧見孫悟空和菩提道人展現(xiàn)真摯心聲,不禁感慨萬千,開口要勸慰幾句,可此時……
“轟隆!”
一聲爆炸,三界驚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