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去病

　　小跛子發(fā)現(xiàn)，最近他們家主公越發(fā)愛打仗了。

　　不止越發(fā)愛打仗了，人還不似先前那般病懨懨的了。

　　就是有一點很奇怪。

　　他總一個人，抱著一盞燈神神叨叨的，說什么這是他護身符之類的云云。

　　好像連上戰(zhàn)場都拿了個買來的乾坤囊收著隨身攜帶。

　　這不，打完一場仗回到長安，主公每日都要拿著燈看來看去。

　　難道里面有道法嗎？

　　小跛子表示很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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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金秋，軍營之外楓葉簌簌飛落。

　　滿地紅云之上，一個身披甲胄的少年伸手接住一片楓葉，忽然察覺到什么，猛地拔出插在地上的紅纓槍，轉(zhuǎn)身朝著后方人扎去。

　　槍尖落在沈冗面前兩寸不到的地方，被他伸出手指輕飄飄夾住。

　　少年收回長槍，上下打量沈冗：“你是武修？”

　　“在下也是靈修?！鄙蛉哳h首。

　　“武功不錯。不過……”少年瞇起眼睛，“軍營重地，你為何出現(xiàn)于此？莫不是那幫蠻人派來的細(xì)作？”

　　沈冗壓了壓斗笠，定定望向面前人——

　　“數(shù)月前，可曾有人給過小將軍一盞長明不滅的油燈？”

　　少年面色一頓。

　　“你怎知道？”

　　“在下為它而來?！鄙蛉咦饕?。

　　少年下意識捂住腰間乾坤囊，冷冷看向沈冗：“為它而來？你到底是誰？”

　　“在下沈冗，乃蜀山弟子?！?p>　　“小爺管你……沈冗？蜀山？你便是沈冗？”少年忽然睜圓了眼睛。

　　沈冗頷首。

　　“吾名霍去??！方才多有冒犯，還請沈家小郎見諒。久聞沈家小郎天才之名，今日一見，果真與眾不同?！鄙倌暧謱㈤L槍插在一邊，朝著沈冗抱拳作揖。

　　“小將軍謬贊了?！鄙蛉咭嘧饕?。

　　是了，面前這個少年，便是衛(wèi)青的侄子，后來名垂青史，被某人封為冠軍侯的少年將軍——

　　霍去病。

　　上一世，沈冗只在書上看到關(guān)于他的只言片語。

　　想不到重生后，他竟有幸能見到書中的人物。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奇妙。

　　可惜少年似面前落地楓葉，只是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便匆匆離開了人間。

　　若他記得不錯，這時的霍去病，才剛剛被封為冠軍侯。

　　“小侯爺，那盞鮫人燈可否與在下一看？”斂起心中惋惜，沈冗開口。

　　“自然?！?p>　　霍去病大方解下腰間乾坤囊遞給沈冗。

　　沈冗打開乾坤囊，拿出來仔細(xì)看了須臾。

　　果然是假的。

　　“這盞燈有問題嗎？”霍去病試探地問。

　　“嗯，用久了會害小侯爺，在下需要帶走。”沈冗又將鮫人燈收回乾坤囊，見霍去病滿臉狐疑，便拿出蜀山令牌遞過去，

　　“在下確實是沈冗，此番正在追拿一個禍害人族的鬼仙。”

　　沈冗同霍去病說明來意，霍去病看了一眼那令牌。

　　因為曾有幸與阿舅去過蜀山習(xí)武，認(rèn)得這令牌便是蜀山的，便放下心中芥蒂，同沈冗講起這盞燈的來歷。

　　他生來體弱，阿母為了不讓他在幼時夭折，請了人來教他武功，并給他取名去病。

　　后來他做了驃騎將軍，打了仗，身子里的病便慢慢顯露出來。

　　那一次發(fā)病，他正在和匈奴人打仗，他要把他們驅(qū)逐出境外，他要讓他們臣服在他大漢的鐵騎之下——戰(zhàn)況十分緊急，他便拖著病體上去打仗。

　　后來匈奴人全軍覆沒，他也失去了意識。

　　最后是他的那匹照夜玉獅子將他帶回來的。

　　他做了個夢，夢里有個黑袍人問他想不想要續(xù)命。

　　想啊，他做夢都想。

　　他的宏圖大愿尚且未成，他不甘自己年紀(jì)輕輕就這般離開。

　　黑袍人在夢里和他說，可以給他一個續(xù)命的東西，但是相對的，他會收走一些代價。

　　他答應(yīng)了。

　　然后醒來后，他的手里便多了一盞長明不滅的鮫人燈。

　　說來也怪，從那日之后，他一身的病好像都消失不見了，他再也不需要擔(dān)心自己打仗時會生病了。

　　至于代價，因為未曾失去過什么，所以他也沒有在意。

　　直到最近，他阿母忽然病逝的消息傳來。

　　不知怎的，他便想起了夢中黑袍人所言。

　　“那盞燈是媒介，將先夫人的壽命吸走，一部分分給小將軍，剩下的全部被那廝取走了?！甭犃T霍去病的話，沈冗開口。

　　霍去病目光一震。

　　他這大半年吸走的，都是阿母的陽壽？？

　　少年忽然紅了眼眶。

　　沈冗從乾坤囊中取出一只瓷瓶，遞給霍去病：“這是蜀山煉制的丹藥，服用一粒可延壽一年，這一瓶是師兄讓在下轉(zhuǎn)交給小將軍的?！?p>　　霍去病接過，沉默片刻，朝著沈冗俯首作揖：“多謝?！?p>　　目送霍去病回軍營，沈冗緩緩開口：“偷窺喝酒逛窯子——你的癖好很獨特啊?！?p>　　“哎呀，不看妹妹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沈家小郎要看妹妹嗎，我?guī)闳グ?，這附近有一家勾欄院，里面老鴇和我熟得很?！庇駶商嶂粔鼐茝呐赃厴淞肿叱鰜恚Σ[瞇開口。

　　“……大可不必?！?p>　　“那位霍小將軍面相不好，本該二十而去，沈家小郎這一瓶藥，能給他再續(xù)命多年。”玉澤咧嘴，“這么好的藥，你舍得都給他啊。”

　　沈冗不置可否。

　　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不應(yīng)該在這樣的年紀(jì)退出屬于他的舞臺。

　　沈冗拿出尋妖羅盤，很快在霍去病軍營中找到了那道咒殺令。

　　不知道為什么，這咒殺令好像對這些將士沒有用。

　　玉澤說，霍去病雖然面相不好，但是命格高貴，是天上下來渡劫的小仙君。

　　有這樣的命格存在，那咒殺令自然就被鎮(zhèn)壓住啦。

　　“那個黑袍人是成了氣候的鬼仙，能夠召來黑白無常，除卻黑白無常欠他之外，更有他自身實力。他不止學(xué)了咒殺令這樣的禁術(shù)，沈家小郎多多小心?！庇駶纱蛄藗€呵欠。

　　“你又要走了？”沈冗挑眉。

　　“我泡妹妹去呀，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美人兒？我跟你說，那大白腿……誒，誒，我沒說完呢啊喂！”

　　玉澤話音未落，身前少年面無表情地打開金色法門，端著羅盤離開。

　　留下某人獨自嘆氣。

　　隨后慢吞吞走向軍營，朝攔住他的將士遞過一枚令牌，笑瞇瞇開口：“在下求見霍小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