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破牢

　　報警驗傷的幾天后，鑒定結(jié)果出來了，楊澪是輕微傷，趙潔敏不達輕微傷，父親被處以了治安處罰，根據(jù)《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三條，多次毆打、傷害他人或者一次毆打、傷害多人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處五百元以上一千元以下罰款。

　　拘留所出來后，楊成功還是照樣喝酒，回家不開心了就罵楊澪和母親，可他不敢動手了，想來是在里面吃了苦，害怕再進去。趙潔敏因為他的收斂動搖了，本就猶豫的心，快要放棄了，她認為丈夫已經(jīng)受了教訓，她們以后會變好。楊澪恨母親不爭氣，覺得母親太傻了，父親怎么可能被關(guān)幾天就改變，現(xiàn)在只是暫時的喘息，很快他就會恢復(fù)，甚至變本加厲。于是，楊澪決定下一劑猛藥，是“生”是“死”就看這一次了。

　　人很多時候是健忘的生物，總是記吃不記打，這次被生活的棍棒悶頭一棍，收起自己的囂張幾天，或是得到一點甜頭，就忘記別人的錯誤?？晌覀兪钦娴耐浗逃枂?？不，那只是收到的教訓還不夠罷了。無數(shù)隔靴搔癢的小教訓不如一個“鮮血淋漓”的大教訓，打蛇需打七寸，有些人必須攻其要害才能治住。

　　寒假開始，楊澪開啟了假期工的生活，白天上班，晚上寫作業(yè)，沒有任何的娛樂時間。今天工作結(jié)束回到家，父親已經(jīng)回來了，躺在沙發(fā)上正看著重播的籃球賽，茶幾上放著一盤花生米，一打啤酒，只有兩罐還在，其余喝空了的罐子被隨意地丟棄在茶幾和地上，取暖器開在沙發(fā)的另一頭。楊澪很多天沒看到父親了，所以她的計劃到現(xiàn)在還沒能實行，現(xiàn)在父親回來了，母親又不在家，她的機會終于來了。

　　“爸?！睏顫螌措娨暤母赣H喊一聲，就徑直回自己房間。

　　“我餓了，趕緊先把飯做了?！睏畛晒σ桓崩硭斎坏臉幼?，頭也不回地吩咐楊澪。

　　楊澪轉(zhuǎn)身去了廚房，沒一會兒端了兩碗面條出來，喊了楊成功吃飯。

　　冬日里，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喝下一口熱湯胃里暖暖的，立刻渾身暖和，暖呼呼地讓人瞬時忘卻嚴寒，而它溫暖著人冰冷的身體，卻融化不了一顆冰凍的心。

　　“怎么又是面？你就不能做點別的，每次讓你做飯都是面條，你媽的手藝你怎么就一點沒學會！”一見到桌上的面條，楊成功就數(shù)落了起來。

　　沒理會父親，楊澪一聲不吭地脫去外套自顧自地吃起來了。

　　“咳，呸，”面條剛?cè)肟跅畛晒α⒓赐铝顺鰜?，“你放了多少鹽？是想齁死我??！”

　　“鹽蓋不小心開了，就撒多了?！睏顫谓忉尩?，實際上她是故意多放的。

　　“重新做?！睏畛晒ν崎_碗說道。

　　“沒面了?！?p>　　“沒有就弄其他的?！?p>　　“不會?！?p>　　“你故意的是不是？”楊成功重重地拍了下餐桌，碗里的湯灑在了桌布上。

　　“只有這個，愛吃不吃，要吃其他的你自己弄，又不是沒手?！睏顫纹降卣f著將使父親大發(fā)雷霆的話。

　　“反了天了，幾天沒教訓你，都敢和我頂嘴了，”如以往無數(shù)次那樣，楊成功開始拆下皮帶，“看我今天不打死你?！?p>　　“打啊，你今天要是不打得我爬不起來，就不是男人。”楊澪站了起來對父親吼道。

　　“我打死你?！北粭顫蔚脑挌獾没鹈叭桑瑮畛晒Φ钠Ш莺莸爻樵诹怂纳砩?。

　　皮帶一下、一下抽在楊澪身上，這次她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走，雙手抱頭蹲在地上默默咬牙承受著，沒有發(fā)出一絲疼痛的聲音?？諝庵谢@球解說員的聲音、父親咒罵的聲音和皮帶抽打的聲音夾雜在一起，三種聲音混合持續(xù)了好一會兒，直到父親沒了力氣，口干舌燥，房間只留下電視上的人聲，父親扔下皮帶，又踹了兩腳，才解氣的罵罵咧咧回房休息了。

　　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擼起衣袖，抬起手臂看到了密布的淤青，手指輕按淤青，楊澪發(fā)出一聲抽氣，明明身上滿是傷痕，她卻笑了，露出了勝利的微笑，這次一定要成功，這頓打不能白挨。

　　這是一場賭博，楊澪拿自己做籌碼，和母親進行博弈，她賭自己在母親心里的分量，要是來一次不行，她會再來一次。

　　“呵，我還是起來了?！本従徠鹕?，楊澪輕蔑地說道。

　　忍著傷痛，楊澪給自己簡單上了藥，湊近取暖器，靠在沙發(fā)上，望著白色的天花板，溫暖的氣息使人漸漸地忽略疼痛，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