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媽媽:
見信好。
這個月就要開始期末考試了,我現(xiàn)在每天都在圖書館看書,第一學期的課程并不算難,有希望全A通過考試。伊利諾伊州的冬天很冷,樹木枯得和仕蘭中學外那條老路旁的一樣,每天清晨和深夜都有大霧,誰說只有倫敦是霧都?
之前的一年級生臨時實習我拿到了“完美”的評定,應該可以加上不少學分,你不用擔心。
別的就沒什么了,等開始放寒假,我也許會帶一個同學回來,就是跟你提過一嘴的夏羨,他高中也在仕蘭中學。
對了,今天的早飯是煎雙蛋和黃油面包,中飯是土豆沙拉和培根漢堡,晚飯是胡蘿卜豬肘配鮮蝦濃湯。
你要記得喝牛奶,提醒佟姨一定要中火加熱,五分鐘。
愛你的兒子
楚子航
時間是晚上十點,寫完這封信后,楚子航從諾頓館的自習大廳走了出來。
自從上次中秋節(jié)后,他每天睡前都會寫一封郵件給媽媽,盡管媽媽并非每天檢查郵件。但當媽媽偶爾打開郵箱,就會看見一封封郵件按日期排列得整整齊齊,甚至連兒子每天吃了什么都知道,便覺得楚子航在M國大學里日復一日過著平靜的日子。
今晚獅心會的成員們也許都有事在身,幾乎沒有人在晚上十點還在諾頓館逗留。
偌大的館內(nèi)空蕩蕩的,雖然暖氣開得很足,但伊利諾伊州的冬天實在有種無處不在的寒意。
楚子航一愣。
壁爐前的沙發(fā)里,一個把三張毛毯往自己身上裹住的“大毛球”百無聊賴地打開了諾頓館許久不會打開的電視,只露出一雙眼睛,正在看《大衛(wèi)·萊特曼深夜秀》。
“回來了?”楚子航走了過去。
夏羨“嗯”了一聲,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笑聲,電視上正說著一個冷笑話,雖然有點難懂,但他竟然意外地理解了。
“聽說有很多意外發(fā)生?!背雍皆谒磉呑?。
夏羨拿起遙控器關(guān)掉了電視,“你指的哪方面?”
“龍王?!背雍秸f。
“那是挺意外的,”夏羨淡淡地說,“原本是去當預科班助教,然后被拉去跟獵人接頭買了條三十萬美金的線索,再被空運去了三峽大壩,差點死在龍侍的嘴里。你呢,最近怎么樣?”
“如果可以倒是想和你換換?!背雍秸f,“每天都在準備期末考試?!?p> “原來都要期末考試了啊?!毕牧w整個人朝后躺去,“聽阿比蓋爾說雖然這次助教因為被突如其來的龍王線索打斷了,時間很短,但還是會給我加學分的。”
“當助教有趣嗎?”楚子航問。
夏羨因為被裹得嚴實,想要轉(zhuǎn)身好好看看這個一向冷如冰山的楚子航怎么今晚問題這么多,卻被毯子隔住,只聽得見楚子航的聲音:
“我媽媽讓我每個學期都別閑著,得找些實習的機會,所以我就問問?!?p> “拜托?!毕牧w無奈道,“你是誰?楚子航誒。你知道我回卡塞爾就被帶去跟一堆拿鼻孔對著我的人開會嗎?他們其中有個人說,‘他是與即將成為獅心會會長的楚子航一同出的任務(wù),我自然不會懷疑楚子航的作戰(zhàn)能力,但他還需要存疑’?!?p> 夏羨模仿著當時那人陰陽怪氣的語氣,把自己都逗笑了。
“你還需要考慮實習?施耐德應該整天都在考慮怎么把你派去做執(zhí)行部的任務(wù)吧?!?p> 楚子航也被他逗得嘴巴動了動,但想了想又說:
“他最近在忙一個計劃,應該和你們回來之前遇到的龍王有關(guān)。”
“夔門計劃嘛?!毕牧w艱難地把毛毯從身上拉開,“你感興趣嗎?要不去找你這執(zhí)行部部長的老師申請一下,參與參與?”
“這是執(zhí)行部的正式任務(wù),輪不到我們。”楚子航說。
他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看見你完好無損就行了,本以為你和諾諾會回預科班繼續(xù)當助教。給你發(fā)的郵件看了嗎?”
“什么郵件?”夏羨眼皮一跳。
“沒什么?!背雍匠Z頓館外走去,“我回宿舍睡覺了?!?p> “我再躺會兒?!毕牧w哀嚎道,“回宿舍的那條路可真冷啊,還是這里暖和?!?p> 楚子航走后,諾頓館徹底靜悄悄的,夏羨像一具尸體一樣橫躺在沙發(fā)上。開玩笑,有個獅心會會長的室友是什么體驗?況且,這諾頓館怎么也得有自己一半功勞,躺一躺無可厚非!
其實他是在想事情的。
他早就想到過,不僅是他和夏彌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上蘇醒,其余的三大君王也同樣可能在某個角落默默注視著所有人。
提前遇見青銅與火并不在夏羨的計劃范疇之內(nèi),但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許多行動就要開始進行了。他很清楚卡塞爾的夔門計劃最多能夠獲得哪些收獲:
康斯坦丁的骨殖瓶、那一套煉金刀劍。
以卡塞爾學院計劃內(nèi)初步的預想,夏羨并不認為他們足以擊殺參孫,最多拼個痛快把夔龍殺掉,但估計也得折進去不少人。
“那套煉金刀劍還真是不想讓給卡塞爾學院啊?!毕牧w仰著頭看諾頓館的吊燈,閃爍的燈光明晃晃的。
但剛才楚子航說的就很對,夔門計劃是執(zhí)行部的正式任務(wù),他們這樣的一年級生怎么可能有機會加入進去?
“要不然找個機會偷偷跟過去下水吧?!毕牧w喃喃道。
諾頓館大廳的旋轉(zhuǎn)門帶起一陣冷風進來,夏羨下意識把毛毯往身上套,同時怒目而視,想要看看大半夜的是誰這么欠。
撞進眼簾的是一雙穿牛仔褲的長腿,穿了雙似曾相識的、紫金色瑪麗珍鞋。
諾諾挎著個紅色的書包,手插在腰間,“逼王,你好。”
“雖然對你給我亂加稱呼這件事我沒什么意見,”夏羨說,“但你能不能先把門按?。俊?p> 旋轉(zhuǎn)門還在旋轉(zhuǎn),像個風車一樣把伊利諾伊州的晚風呼呼地扇進來。
諾諾卻徑直走了進來。
“你一學生會組織部的下任部長,來獅心會的場館,會不會太囂張了。”夏羨瞪著眼。
“別叫了。”諾諾說,“找你半天了,剛剛在外面撞見楚子航,他說你在這兒睡大覺。”
“找我?”夏羨一愣。
“你手機是不是關(guān)機了?”諾諾白了他一眼。
夏羨摸出不知道被他坐在屁股下多久的手機,按了按,屏幕黑得像他的眼睛。他干巴巴一笑,“好像是沒電了?!?p> “曼斯教授讓我告訴你,”諾諾淡淡地說,“你是重要的水下生還者,并且施耐德、阿比蓋爾,包括昂熱校長,都對你的能力評價頗高,所以他想讓你跟隨參與夔門計劃。”
“哈?”夏羨張大了嘴。
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
“吃了嗎?”諾諾的話題轉(zhuǎn)移速度快得可以趕上女人的心思了。
“還沒?!毕牧w老實交代。
諾諾一把從沙發(fā)上將夏羨拉了起來,毛毯還披在他的身上,起身就朝諾頓館外走去。
“去哪兒?!”
“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