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入冢
趙岐說的認(rèn)真,劉表也知趙岐所言乃是實(shí)情,卻問道:“趙公之高壽,古今罕見,未知趙公可有一言教我?”
這個問題,自趙岐由興平元年(194)年自洛陽來荊州時,劉表便問過一次,其后幾乎每次二人單獨(dú)見面,劉表都要問上一次,如今已是第五回相問了。
趙岐知道劉表此問是心有不甘,畢竟方今群雄逐鹿,劉表坐擁大州,戶口百萬,府殷庫實(shí),帶甲無數(shù),即便情知與帝位無緣,也難免留了絲縷僥幸在心間。
想了想劉表在荊州新娶的夫人蔡氏,以及坊間盛傳的劉表對蔡氏的寵愛程度,趙岐心道:“老朽若是勸你老大年紀(jì),當(dāng)少近女色,以求天年,你能不能做到且不去說,只怕立刻便要懷疑老夫有心挑撥?!?p> 于是趙岐道:“養(yǎng)生之道,在于食細(xì)卻不盈,睡足而不貪,雖動不為勞,心寬不生怒,切不可輕信方士,佐以丹藥,如此即可?!?p> 此話說的頗合劉表之意,只是他最近寵愛蔡夫人次數(shù)有些繁密,不免偶爾感到有些頭暈?zāi)垦?,處理公事往往力不從心,有心向趙岐問上些陰陽調(diào)和之事,又礙于面子難以張口。
趙岐看劉表模樣,心中自有幾分猜測,卻不主動點(diǎn)破,只道:“老朽年邁體衰,今日稀里糊涂為陛下做了一回說客,若荊州無他事差遣,老朽便告退了?!?p> 劉表道:“趙公且慢,以趙公之才以為今日天下如何?”
“年老糊涂,不敢妄言天下?!壁w岐道:“只是若陛下犁掃袁術(shù),當(dāng)北面與袁紹相爭,于荊州而言豈非好事?到時撤北面之軍,或赴涼州,或向江東,或趨益州,或定交州,皆在荊州一念之間?!?p> 劉表微微頷首,道:“趙公所言甚是,只可惜趙公年事太高,表不能時刻請教?!?p> 趙岐道:“蒯子柔長于大觀,蒯異度腹有良謀,蔡徳珪軍政皆能,荊州座下,可謂人才濟(jì)濟(jì),老朽虛擲年歲,行將就木,不堪與此等人杰相比?!?p> 聽趙岐提到蒯良、蒯越及蔡瑁,劉表又想起自己單騎入荊州,將彼時宗賊橫行,武將割據(jù)的荊州治理到如今興盛局面的功績,面上微有得色,劉表道:“趙公且去安歇,若是累了,可待養(yǎng)足精神之后再去見那孔融?!?p> 趙岐道:“皇帝無非是意以孔文舉之直令荊州知朝廷境況,再借此信顯己之知人能任,今信在荊州之手,孔文舉在荊州之塌,其后無非是荊州細(xì)加詢問其人,有所決斷后回報朝廷知曉,此間已無老朽所能參與之事,如此見其何益?”
“只待老朽回家,寫了謝恩之表交于荊州,待孔文舉還朝,荊州令其一并帶與陛下即可?!?p> 趙岐今日作為,樁樁件件均合劉表心意,劉表也愈發(fā)客氣,親自將趙岐送到門外,又扶其上了馬車,這才含笑而還。
晚間,劉表摟著嬌媚可人,膚白貌柔的蔡瑤就寢,蔡瑤求歡不成,問劉表道:“夫君可是懷有心事?”
劉表也不瞞她,將今日之事說了,道:“皇帝十年流浪,卻能一鳴驚人,今遠(yuǎn)在許都,又能算我于荊州,想為夫也不過五十有余,如何不能有發(fā)奮之念?”
“你娶我那年便五十有余了,再有一二年,便六十了?!辈态幵谛闹兴樗槟睿隽艘桓惫皂樈庖馍裆?,道:“夫君意欲何為?”
劉表道:“張津無禮,荊州無將,我意等皇帝去平袁術(shù)時親自領(lǐng)兵去討交州?!?p> 蔡瑤驚的花容失色,想到如今年幼的兒子,萬一劉表身故,只怕劉琦歷時便做了荊州之主。
?。üP者注:關(guān)于蔡夫人和劉琮的關(guān)系,各種說法不一而足,這里取蔡夫人為劉琮生母這一說法。)
蔡瑤急道:“是哪個佞臣勸夫君這般去做?從來都說兵兇戰(zhàn)危,且不說別處從前,就說夫君牧荊州以來:以孫堅、張濟(jì)之勇,一生都在軍旅,尚不免陣前而死。夫君雖非二者所能比,但治學(xué)理政多年,貿(mào)然以己身領(lǐng)兵輕出,若有個好歹,我與琮兒如何是好?”
她此時心念幼子,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面有哀戚之色,咬著嘴唇,幾乎落下淚來。
劉表為蔡瑤所感,白日剛升起的幾許豪情歷時又換了兒女情長,道:“夫人寬心,我只是有此一說,你如何怕成這個樣子?!?p> 蔡瑤趁熱打鐵,眼淚簌簌落下,道:“那劉備去應(yīng)袁術(shù),以張飛守著徐州,如此尚為呂布所趁,夫君遠(yuǎn)征,讓我如何不怕?”
劉表好一番去哄,又承諾絕不輕離荊州,蔡瑤這才破涕為笑,二人合衾而眠不提。
第二日,劉表傳了孔融入見,蒯氏兄弟及蔡瑁等人亦在,劉表細(xì)細(xì)去問,孔融認(rèn)真去答,相鄰朝廷今日情況便悉數(shù)呈現(xiàn)在荊州眾人眼前。
蒯良道:“穰城張繡,靡費(fèi)糧草,不聽宣調(diào),州牧可遣使令其退穰城而歸西涼,若不聽調(diào)令,州牧可遣軍與陛下同討?!?p> 蔡瑁道:“我軍素少騎兵,令張繡往西涼去招募騎兵,引為外援,此不失為上佳之法?!?p> 蒯越道:“向者張濟(jì)來侵州牧疆界,為流矢所中,身死之后,州牧以德報怨,令張繡屯于宛城,此人卻投降曹操,若令他去了西涼,不資糧草軍械則為其所怨,資之則不過為人作嫁。不若令其聽陛下安排,由陛下任用?!?p> “至于與陛下同討,則大可不必,陛下天威所至,溫侯尚不敢相抗,張繡聽命也還罷了,不能聽命,便是螳臂當(dāng)車,身死人笑而已?!?p> 劉表眼前一亮,以他看來,張繡為人反復(fù),又不能知恩圖報,交由皇帝駕馭,既顯得自己對朝廷之誠,又去了一樁心事,而自己亦實(shí)力無損。
畢竟你皇帝不是想平穰城嗎,如今我連人帶城都交給你,至于你能否駕馭其人,那便和我劉表無關(guān)了。
昨天劉表的雄心壯志悉數(shù)碎在了蔡瑤的溫柔鄉(xiāng)中之后,對趙岐所言得一王爵以傳子孫便頗有些意動。
劉表道:“異度所言不差,我即刻以張允往穰城傳令?!?
花枝愛聽九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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