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沒興趣看封績在那表忠心,他忠心的是錢、權(quán),誰能給他這些,他就是誰的狗。千萬別把這種人,與小人掛在一起,小人都比他有節(jié)操。
不過,他也算是人物了。胡惟庸那么精明的人,那么多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結(jié)果在他這小陰溝里翻了船。估計老胡到了那邊,都得扇自己耳光,
而封績也是機巧的角色,當然看出了太孫的不耐煩,隨即便說起了于琥通胡案。起因,當然是捕魚兒海繳獲的那些文書,讓他兩面三刀的面目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刑部尚書-趙勉,那家伙太精明,審問技巧也高,封績也不拿出了干貨來,肯定得吃苦頭,所以便拿了點干貨出來,應(yīng)付一些??蓻]想到動靜弄得大了點,竟然驚動了太孫。
于琥他爹,英山候-于顯,在建國期間屢立戰(zhàn)功,洪武元年被委廣洋衛(wèi)指揮使,專司水軍作戰(zhàn)和水路運輸。擊水匪、倭寇,立下了不少戰(zhàn)功。
可他爹在明軍的水師將領(lǐng)中并不是最出挑的,舳艫侯朱壽、定遠侯王弼這些人,那個不比他強。憑什么,立戰(zhàn)功的活計總是能讓他撈著?
還是不是有胡惟庸在朝中給他活動,明里暗里給兵部施壓,讓他們向皇帝舉薦!胡惟庸這個人,誰都知道,那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他肯出死力氣幫的人,關(guān)系能差嗎?
不知道內(nèi)情的也就罷了,封績多少還是知道點門道的。于顯活著的時候,利用職務(wù)之便,走私鹽鐵、茶葉。從海路至直沽寨登陸,隨后向北,將這些東西賣給北元。
草原缺少鹽鐵茶,自古如此,利潤也是中原幾倍,這可筆暴利的買賣。錢掙的多了,自然就有人眼紅,水師又不是他們家的,風兒自然就露了出來。
為了保住這條來錢的道兒,胡惟庸便吩咐封績聯(lián)絡(luò)了一些江湖人士,用了一些“手段”威脅水師的官兵。也宰了幾個不識相,算是給殺雞儆猴。
可光立威是沒用的,也嚇不住那些公侯。真逼急了,一本奏到皇帝那,可就沒有轉(zhuǎn)還的余地了。所以胡惟庸拿出了一筆錢,堵住了他們嘴,還許諾在其他方面關(guān)照諸位。
當然,分錢之事,封績是耳聞,聽說宋國公馮勝、涼國公藍玉、景川侯曹震、鶴壽侯張翼、舳艫侯朱壽、定遠侯王弼、東筦伯何榮,都有份分。
而這個差事,恰恰就是英山候-于顯來辦的。于琥早年間,隨其父在廣洋衛(wèi)當差,這種機密的事,兩父子肯定都有參與。
“容臣說句僭越的話,聽說您的老師,韓國公,好像也收了!”
“當然,這都是傳言,是真是假,還得靠有司去查!”
封績這話可是把朱雄英成功逗樂了,說藍玉、馮勝他們,這有可能。不要白不要,他們那些廝殺漢,還管胡惟庸的錢哪兒來的?收著就是了。
可李善長受賄?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這就有點扯淡了。是,胡惟庸是李善長的老鄉(xiāng),也是被其引入明廷,仕途上也給了他很多機會。
“自至正十三年起,韓公便總督軍資糧秣,你能想象經(jīng)過他手的錢糧有多少嗎?”
“需要錢,他不自己弄,需要假胡惟庸之手,等著東窗事發(fā),讓人拿著把柄去?”
封績的這番攀誣一點技術(shù)含量都沒有,能說出這番話,恰恰證明了他對李善長真的是一無所知。
別看朱雄英這個老師,被贊譽為大明蕭何,其實每次聽到這樣的贊譽,老頭都會心有余悸,甚至還會下意識的摸自己脖子。
之所以如此,還得從當年皇帝與郭天敘的帥位之爭說起。老頭短視了選擇了郭天敘,結(jié)果被皇帝狠狠收拾了一次,落下了終身的陰影。
而自那以后,李善長對皇帝的恐懼,超過了世間的一切。這也就是為什么,他比胡惟庸有更有資格做權(quán)臣,卻不敢付諸實踐的原因。
故事編的不錯,有理有據(jù),但他漏算了一點,那就是朱雄英與李善長之間的師徒關(guān)系。覺得,二人便如其他宗室子弟與王師一般,互相利用,蒙一蒙也就過去了。
老李對朱雄英,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愛,這不僅因為他是嫡長子,更是喜歡朱雄英身上的靈氣。在任虞王師期間,他真的是在為社稷“雕琢”重器。
他們這對師徒可以說無話不說,朱雄英對他的了解,超過了太子-朱標。胡惟庸能拿出多少錢來收買諸勛貴,又能給李善長多少?仨瓜倆棗,不夠丟人錢。
“是是是,殿下說不可能,那便一定不可能?!?p> “臣聽錯了,也會意錯了,還是殿下明理。”
封績這滑頭耍的可不怎么高明,攀誣這套對于那些急于立功,謀求富貴,或排除異己的官員也許有用。
可他已經(jīng)貴為太孫,不需要用別人的血來染自己的袍子。這招攀誣,對他不僅無效,反而引起了朱雄英的猜疑。
首先,封績是個“間人”,這是他自己承認的。但朱雄英,對他口中成為間人的時間,卻很不以為然。
會不會,他一直就是元人的間人,只不過是利用元吏的身份為掩護,可以打進明廷的?
兵荒馬亂,到處都在打仗亂糟糟的,別說百姓欲哭無淚,無處藏身,就是當官的也是一籌莫展,惶惶不可終日。
在那種情況下,根本就沒法核查清楚降吏的背景,往往就是當?shù)伛v軍長官過一過眼,差不多便過了。所以說,想混進來,是件很容易的事。
“你挺高明的,胡惟庸案時,檢舉的時間,火候掌握的恰當好處?!?p> “迎合了帝王重“下言”的習慣,成功起到了杠桿的作用,在胡案中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順著封績、于琥這個線頭,死的就不是潭王夫婦二人了,再查下去,能牽連一批人。嚴刑峻法“求破家”也不是難事,肆意攀咬必是常態(tài),再鬧一場胡案,也不是難事。
皇帝脾氣,誰都知道,涉及通胡、通元,絕對沒有活命的可能。封績這枕頭遞的好,合胃口皇帝、官員的胃口,也附和現(xiàn)今刑案處理的一貫規(guī)律。
如果,今天坐在這里的是,詹徽一類的人物,封績這一番說辭,就會成為做大案的由頭,他這是拿他的命在死間?。?p> 話間,朱雄英自斟自飲了一杯茶,把玩著茶盞,意味深長的說著:“箭兵,箭一樣的傳令兵。你是嗎?”
而聽到“箭兵”這個詞匯,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蔣瓛、宋忠,立刻驚的站了起來。他們都是老手,大明立國之前便是“檢?!敝谐蓡T。對于箭兵厲害,沒有比他們清楚了。
“殿下,臣就是投機取巧,在為陛下盡忠之余,謀取點富貴,與一般的士子無二?!?p> “箭兵?什么是箭兵,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