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一碗銀耳

　　之后，還沒等李浩波答應，短短數(shù)秒，柯珂就閉眼睡著了。

　　李浩波將她抱回床上，并沒立馬離開，而是先把沒人管的李欣冉扶到沙發(fā)上，再將客廳的火鍋戰(zhàn)場打掃干凈，最后進廚房又忙活了近半小時才重新回到柯珂的房間，坐在床邊守著她，直到天微微亮才悄然離開。

　　……

　　第二天，正在睡夢中的柯珂被李欣冉強制開機，生生搖醒。

　　“你個小沒良心的，自己睡床，把我扔沙發(fā)里晾著，害我剛才起來腰酸背痛，跟被人掄棍打了一宿似的?！笨络娴拇睬?，李欣冉單手扶腰坐在床沿邊上，上半身微微向一側(cè)傾斜。

　　聽著李欣冉頂著一副難聽的公鴨嗓對自己一頓控訴，柯珂連睜眼都困難，即便窗簾拉著，她也適應了許久才能睜開一點。從床上慢騰騰爬起，真真牽一發(fā)動全身，肌肉的酸，連帶著每塊骨頭痛進縫里的那種程度，就跟全部拆了又重組似的，實在撐不住，她又躺了回去，最后是李欣冉幫著扶了一把，她才成功起床。

　　“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啊？我還是第一次看你醉成這樣?！贝髮W期間她們喝過一次，她記得她是真人不露相，酒量是她們幾人里最好的。

　　“我也不知道?！笨络嬲f，同時也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比起李欣冉，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喉嚨跟吞了燒火剪子似的，又干又痛，說話稍一牽扯，就撕裂一樣?！拔覀冊趺醋兟暳耍俊?p>　　“宿醉鬧的唄，待會兒喝點溫水緩緩就好了?！崩钚廊秸f，又問。“昨晚我們到底喝了多少？客廳被打掃過，我找不到空酒瓶，難道那么些啤的加白的，我們?nèi)闪?？?p>　　柯珂搖頭，她現(xiàn)在頭痛得都要炸了，哪里還想得起昨晚的事。“我跟你一樣，也哪哪兒都痛，骨頭都快散架了?！?p>　　“你胳膊怎么了？”柯珂抬手揉太陽穴的時候，李欣冉看見她手臂上的淤青，還有一道破皮的劃傷，長長的像一條畫出的紅色筆印，幸而不深。

　　柯珂也看了一眼，茫然搖頭。

　　“你膝蓋也有，大腿這兒也有，你看，青得一片一片的，不痛才怪?！崩钚廊较崎_她身上的薄毯嚇了一跳，前一秒還理直氣壯的興師問罪，這會兒倒慫得快，心虛地問：“我倆昨晚互毆了？”

　　繼而又問?！罢l先動的手？”

　　柯珂看著她，腦子里艱難的轉(zhuǎn)了一圈，也不太確定?！拔覀z酒品這么差嗎？”

　　李欣冉給她一個眼神，然后又低頭檢查自身，確定沒傷之后，倒是越發(fā)確定自己先動的手，頓時愧疚感爆棚，飛撲過去抱住還在自我懷疑的柯珂?！皩Σ黄鹩H愛的，我不知道把你打成了這樣，你怎么不還手?。俊?p>　　柯珂：“……”這讓她怎么回答？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所以我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才會這么瘋狂？”她問。

　　“我也不知道啊，早就喝斷片了?！崩钚廊綋狭藫项^，一臉便秘的表情。“對了，王倩呢？睜眼就不見她人?！?p>　　這人就是不經(jīng)提，剛說完，柯珂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就響了，正是王倩打來的。

　　“柯珂，你怎么樣？酒醒了沒？”

　　聽著王倩同款嘶啞的聲音，柯珂說：“還沒醒完，難受得很?！?p>　　“我也是，好想睡覺，可是今天有一個重要的合同，所以不得不一大早就來公司?！?p>　　柯珂不知道怎么接話，沉默。

　　王倩又說：“對了，李浩波昨晚來過，你知道嗎？”

　　李浩波？

　　“他來過？”王倩的話對她渾渾噩噩的大腦注入了一記劑量不小的強醒劑，她舉著電話，反射弧還沒回籠。

　　“恩，和陸鳴一起來的，陸鳴把我接回去，他留下，我今早到公司的時候剛好碰上他，他親口承認是直接從你家來的公司。不過聽你的反應，你們昨晚還是毫無進展？”

　　“我，應該是睡著了?！痹掚m如此，但柯珂老臉一紅，和王倩匆匆聊了兩句，就心猿意馬地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以后，她又出了神。

　　“怎么了？”李欣冉問。

　　“王倩說，昨晚李浩波來過?！彼嗥鹨骂I聞了聞身上的氣味，果然很臭。

　　“??？”李欣冉驚訝?！八趺磥砹?？”

　　柯珂搖頭?！安恢?，我根本不知道他來過，說是和陸鳴一起來的，昨晚陸鳴就把王倩接走了，他就留下，一直待到今天早上才走?！?p>　　“難怪。”李欣冉這下一切都想通了。“我就說客廳里怎么一塵不染的，還以為是王倩打掃的，沒想到是他?！?p>　　突然，她一聲怪叫，嚇得柯珂一激靈?！拔覀儾粫潜凰虻陌?？”

　　柯珂白她一眼：“你覺得呢？”

　　李欣冉也覺得不太可能，李浩波雖然不太好親近，但做人的基本素質(zhì)還是有的。

　　十分鐘后，兩人相互攙扶著來到客廳，李欣冉抬臂一揮：“看，是不是干凈得很到位？從我們住進來以后，這里什么時候這么干凈過？地板都能反光了?！?p>　　柯珂掃了一眼客廳，除了空氣中還飄著昨晚沒有散盡的淡淡火鍋味和酒氣味，確實如李欣冉所說，“一塵不染”，茶幾，電視柜......所有凌亂的地方和犄角旮旯，原本堆著的快遞紙盒什么的垃圾都不見了，平時她和李欣冉翻過之后隨手丟在桌上的雜志也被按照大小，整整齊齊的疊放在桌面一角。

　　盯著李欣冉口中“那能反光的地板”，她想象著昨晚李浩波獨自一人在這里忙前忙后的身影。

　　她的記憶像是被怪物啃噬過，他來過，她壓根一點印象都沒有。

　　“哎，好餓啊，昨晚大概又是光顧著喝酒，都沒怎么正經(jīng)吃飯?！崩钚廊矫竟局苯械亩亲尤N房找吃食。

　　還留在客廳的柯珂又聽她一聲鬼叫。“哇，居然有銀耳湯?！?p>　　柯珂跟著過去，在燃氣灶旁果然看見一只保溫桶。

　　“好好喝。”率先嘗了一口的李欣冉迫不及待的拿出兩只碗和勺子，對柯珂招呼道：“親愛的，你也快來嘗嘗，還溫著，潤喉剛剛好。”

　　她一口接著一口，不忘稱贊?！斑@也是李浩波做的吧？想不到他還有這門手藝，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賺錢養(yǎng)家，又能洗手羹湯，賢惠啊?！?p>　　柯珂卻盯著手里的碗，陷入了沉思，只問：“我們家什么時候還有這么健康養(yǎng)生的食材？”

　　“我買的啊，你不是經(jīng)常熬夜嘛，我也習慣晚睡，所以就想著買點銀耳回來熬粥喝，結(jié)果放進柜子里就給忘了?！?p>　　“哦?！笨络鎯?nèi)心莫名的小抿了一口銀耳湯，軟糯清甜的口感霎時驚艷了整個口腔。

　　以前小院里的時候，李浩波就常在廚房幫李阿姨打下手，所以他會做飯倒不奇怪，她沒想到的是他做出來的味道會這么好，雖然只是一道沒什么花樣的銀耳湯，但也是她第一次吃他親手做的。

　　這時李欣冉突然說?！翱络?，我要出差一周，你跟我一起吧?！?p>　　“你去工作，我一起干嘛？”

　　李欣冉解釋道：“其實也不完全是工作，我有一大學同學，畢業(yè)就向?qū)W校申請去山區(qū)當了支教老師，最近我不是業(yè)績不太理想嘛，總抓不住什么有價值的新聞線索，剛好前兩天跟她聯(lián)系上了，她主動邀請我去他們那里看看，體驗一下遠離城市的自然風光和當?shù)仫L情，于是我想這不剛巧是一個機會嗎？就主動向臺里遞交了申請前去做個深入的采訪?！?p>　　柯珂聽完表示贊同?！八悸凡诲e，雖然包藏一丟丟的私心，但總歸是利人利己的好事?！?p>　　“對嘛對嘛，目前有很多支教老師的工作環(huán)境都很艱苦，況且山區(qū)的師資力量一直匱乏，就像我同學，她同時兼語文老師和數(shù)學老師，偶爾還當一回歷史老師美術老師什么的，還有一個音樂老師，同時也是體育老師，所以我雖然有一丟丟的私心，不過倒也真想去那里看看，然后以支教老師為切入點，寫一篇具有深度的社會性報道，引起反響，讓更多有條件的企業(yè)和愛心人士看到，希望能有更多人關注并投入到山區(qū)教育資源?！?p>　　“你不是學美術的嗎，去了以后可以教孩子們畫畫?！?p>　　柯珂這會兒還沒答應?！翱墒俏疫€要寫小說。”

　　“沒存稿？”

　　“有是有，但不多?！?p>　　“一周的量呢？”

　　柯珂遲疑著，點頭。

　　“那就妥了?！崩钚廊剿闪艘豢跉狻！岸夷憧梢詭夏愕碾娔X，去那里照寫不誤?！?p>　　“可是我近期沒有出走的打算?！?p>　　“你寫小說和我寫新聞稿都屬于文學創(chuàng)作范疇，性質(zhì)大同小異，都是要不斷尋求題材和素材，否則不就成閉門造車了？眼下有這么個現(xiàn)成的機會既能讓你散心，又能激發(fā)你的創(chuàng)作靈感，一舉兩得，說不定回來你的才思更加敏捷了?！?p>　　瞅準柯珂想拒絕的苗頭，李欣冉勾著她的手臂，撅著嘴，不惜撒嬌耍賴。“你就陪我去嘛，我一個貌美如花的未婚女孩子出趟遠門你能放心嘛？萬一出現(xiàn)危險怎么辦？偏遠山區(qū)，深山老林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p>　　柯珂可不吃她這套，失笑道?！澳銊e蒙我，現(xiàn)在國內(nèi)的網(wǎng)絡發(fā)展迅猛，國家也在大力發(fā)展村村通，有危險，你立馬報個警是沒問題的?！?p>　　李欣冉索性一賴到底?！拔也还懿还埽愠商齑诩依锊粣灺?？反正就要你陪我去，就要?！?p>　　“好好好，我答應你，當你的護花使者?！钡植贿^，柯珂終于松口答應，其實最關鍵的是她這段時間確實需要靜靜，至少暫時遠離李浩波?！安贿^這種出任務就你一人嗎？”

　　“還有寧俊暉呢，這次山高路遠，人多也不方便，他主要負責抗設備?！?p>　　“行，公主出駕，左護法和右護法都齊了，什么時候出發(fā)？”

　　“明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