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笑,不再說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長,讓人窒息。
爸爸、媽媽、李麗、還有孩子,師傅、蓉蓉,還有老鵬,林文海、林振山,閆叔、鄭教授、趙文轅,還有黑姊。。幾乎所有認(rèn)識的人一下躍入我的腦海,走花燈般在我思維里劃過,無數(shù)個念頭涌起,可我卻什么也不敢想。
低頭看看鮮紅色的“02:00”數(shù)字格外刺眼,我只有兩分鐘嗎?是的,只有兩分鐘,兩分鐘,就可以讓我灰飛煙滅。
抬頭望望虎視眈眈的眾人和一臉自信的老者,我苦笑著搖搖頭,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閆叔,千萬別出現(xiàn)!否則你就真的害慘了我!”
約么一個小時,所有人的精神由緊張,到疲憊,再到無所謂。
老者看看表,環(huán)視一圈兒手下,欣慰得點點頭。
“接下來吧,沒事了!”突然老者沖著黑姊喊道,極富魅力的男中音將瘆人的寂靜撕得粉碎。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繼而轉(zhuǎn)向我,黑姊趕忙動手,在生子的幫助下幫我卸下。
“寧哥,你沒事吧?”黑姊借解方便,湊向我耳邊輕聲說道。
“哼!”我冷哼一聲,甩甩酸的發(fā)疼的胳膊,扭扭脖子,沒搭理她,余光中我瞥見黑姊臉紅了,咬著嘴唇。
“考驗結(jié)束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剜著老者,大咧咧喝道。
“文寧,歡迎你!”老者轉(zhuǎn)回頭,笑著張開雙臂,打算來一個擁抱。
我裝作沒看見似的,將頭扭向一旁,繼續(xù)揉著胳膊。
老者沒在意我的反應(yīng),走到我身旁,“誠懇”得伸出手,我不屑得撥開,自己站起身。
旁邊生子趕緊拉拉我的衣角,低聲勸道,“兄弟,恁別胡鬧,這是老大,老板的老板,拉你是給你臉,你咋還犯倔?”
我笑笑,沖他擺擺手,生子不明所以,將耳朵湊向我嘴邊,我用同樣的語氣說道,“去你大爺?shù)?!?p> “你!”生子猛得抬起頭,食指指向我,一對牛眼瞪得溜圓。
我無所謂得撣撣衣服上的土,看看生子,又看看老者。
老者笑笑,顯然對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了然于胸,卻并沒有因此而生氣,他拍著我的肩膀,目光自信而鎮(zhèn)定,“有個性是好事,就需要你這樣有血性的人?!?p> “狗屁!”我猛得朝地上啐一口唾沫,幾個大漢立刻把我圍住,我輕蔑得環(huán)視一圈兒四周,我知道,沒有老者的命令,他們是絕不敢動手的。
“你們下去吧,只湘瑩和生子留下!”老者擺擺手,幾名大漢應(yīng)聲而退,又轉(zhuǎn)向我,“你有氣,以后有的是機(jī)會給你撒,但現(xiàn)在不行,你有任務(wù)!”
“回云南嗎?”我看看黑姊,想起先前她在鄭州說的話。
“去BJ”老者淡淡說道,“從現(xiàn)在起,你們?nèi)烁?,不許跟外界有任何聯(lián)系!”
“是!”黑姊和生子趕忙應(yīng)聲,同時恭恭敬敬得低頭,顯然他們已習(xí)慣了。
我攤攤手,凝望著眼前的老者,那意思,既來之,則安之。。。
一天后,BJ某五星級酒店。
與“客人”約的是上午十點,姜伯撣撣手里的煙灰。
生子假裝咳嗦著退后,老者會意得笑笑。
“叮咚”門鈴聲響,生子去開門,服務(wù)員禮貌得遞上一支便簽。
生子不敢怠慢,雙手捧過便簽交給姜伯,姜伯看完,使勁將便簽擰成一團(tuán)摔在地上,嘴里嘟囔一句,“他奶奶的!老狐貍!”
“姜伯,有什么變化嗎?”黑姊忍不住喏喏問道。
“走!換地方!”姜伯說著攥緊拳頭,眼里迸射出被耍笑的憤恨。。。
半小時后,我們已行駛在BJ的三環(huán)路上,往前不遠(yuǎn)就是京信大廈,以前我在BJ創(chuàng)業(yè)時,經(jīng)常來這里拜訪客戶,當(dāng)然了,后來是來要賬。
我讓黑姊把車窗打開,透著涼意的風(fēng)吹進(jìn)來,輕拂在臉上,往事一幕幕出現(xiàn)在眼前,我閉上眼睛,享受這少有的愜意。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哥們兒今天上了賊船了!”我睜眼偷瞄身上的炸彈,苦笑一聲,心里暗忖道。
突然一個急剎車,沉思中的我來不及反應(yīng),頭重重撞在前車座上。
“生子哥!你干什么!”黑姊瞪著生子大聲抱怨。
生子歉意得瞅瞅我們,繼而一臉無辜得看向姜伯,姜伯始終盯著窗外,憤憤說一句,“又換地方了!前面路口,掉頭,去木樨園!”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們圍著BJ繞了足有三四個小時,對方換了四次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讓一向威嚴(yán)的姜伯一點兒脾氣也沒有。
本就對BJ路況不熟的生子累得直打哈欠,黑姊也是一肚子抱怨,卻一句也不敢發(fā),我倒樂呵,頗有種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心里對“客人”的身份更好奇了。
終于決定再回賓館交易,我分明聽見生子和黑姊同時舒了一口氣。
回到賓館房間,姜伯警惕得觀察著四周,生子仔細(xì)翻看各個角落。我知道,這是他們怕對方“調(diào)虎離山”,以前電影里常見。
確認(rèn)一切沒有問題,姜伯撥通“客人”的電話,只是“喂”字沒有說出口,幾名彪形大漢突然踹門而入,不由分說,分別按住生子、黑姊和我。
一位五十來歲,頭發(fā)花白,戴著金絲眼鏡,頗有文藝范兒的中年男人款款而入,邊走邊抱拳,“姜兄,久等了,好久不見!”
姜伯笑笑,并未起身,“老弟,你耍的哥哥好苦??!”
“放開他們!”中年人吩咐一句,失去束縛的我們?nèi)粟s緊湊到姜伯身邊,警惕得看向來人。
中年人瞅瞅我們,笑笑,轉(zhuǎn)而對姜伯說道,“東西帶了嗎?”
“帶了,哪能耽誤你的大事!”姜伯看看黑姊,黑姊會意,解開我的手銬,在姜伯同意下,兩名大漢上前接過提包。
中年人打開提包,取過放大鏡、戴上一副嶄新的白棉布手套,自顧自一件件仔細(xì)翻看提包里的物件,看完一件,整齊得裝回盒子,擺在床上,再去看另一件,那認(rèn)真的狀態(tài),儼然一位博學(xué)的學(xué)者,哪像一個偷墳掘墓的文物販子,仿佛我們都不存在一般。
姜伯也不著急,似乎還對他這種一絲不茍的認(rèn)真狀態(tài)極為欣賞,點燃一支煙,悠然看著。
最后一塊金錠擺在床上,中年人緩緩抬起頭,手下馬上遞上一支手帕,中年人取過擦擦額頭的汗,“姜兄,東西沒有問題!兄弟就笑納了!”
“笑納?”我心里一陣納悶,“不用給錢的嗎?怎么從始至終都沒人提到錢?這個中年人到底是誰?”
“哈哈哈”姜伯爽朗得笑一聲,饒有興致得看向中年人,“不愧是‘穿山甲’家族的人,痛快!”
“穿山甲?!”這個名字如驚雷一般在我耳邊炸響,我驚疑得看向中年人,“難道他就是趙文轅所說的‘穿山甲’!”
中年人笑著抱抱拳,謙虛得搖搖頭,指示手下人將寶物重新裝回提包。
“我要的東西呢?”姜伯接著問道。
“能少了你的?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中年人說著連拍三下巴掌。
門外響起“嘶嘶”的拖行聲,緊接著一個麻袋被兩名手下拖進(jìn)屋里,重重推在我們面前,從麻袋的形狀看,里面是個人。
姜伯歪頭打量一番,踢踢麻袋,麻袋里發(fā)出“嗚嗚”的叫聲,是個女人。
“打開!”中年人吩咐道。
一名手下應(yīng)聲去解拴麻袋的繩子,隨著麻袋口被打開,一個被堵住嘴的女人頭猛得探出來,驚恐得環(huán)視著四周,頭發(fā)蓬亂,眼里滿是淚水。
“高。。高蓉。。?”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聲叫道,顧不得黑姊、生子阻攔,一步搶過去,一把拔出堵住她嘴的毛巾。
“寧兒。?!备呷乜吹轿遥瑤е耷缓鸬?,兩個肩膀拼命向前拱,奈何兩只手在背后反綁著,不能抱住我,緊接著轉(zhuǎn)頭向中年人,“蔣所長,沒想到您是這種人!畜生!”
“蔣所長?”是的,我沒有聽錯!我抱住高蓉,狐疑而又憤恨得看向他,“我明白了,是你嫁禍老鵬!”那一刻,我?guī)缀醣钠饋?,撕碎他的心都有?p> 有眾多手下的保護(hù),中年人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他笑了,笑得那樣肆無忌憚,笑聲中充滿對我的嘲弄,“沒錯,我是蔣思言,京大考古研究所所長,同時也是‘穿山甲’家族目前在世的唯一傳人?!?p> “你!畜生!”我手指哆嗦著,實在想不出第二字眼兒形容眼前的人,突然脖子后面?zhèn)鱽硪魂噭⊥?,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摟住高蓉的手越來越無力,朦朧中,我聽見高蓉歇斯底里呼喚我的名字。
還聽見一句話,“這倆人能用,得調(diào)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