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霸當(dāng)先

　　此刻的中華大地上，最得意的是交州的李賁。經(jīng)過兩年多的奮斗，李賁北退南梁，南敗臨邑，成了交州一帶實(shí)力最雄厚的軍閥，李賁并不想止步于軍閥。

　　1.李賁稱帝

　　“干脆直接稱帝吧，兄弟。”哥哥李天寶建議道。

　　“對，大哥，我們都支持你，早就該跟梁國翻臉了，這種腐朽政權(quán)，早決裂早好?！壁w光復(fù)也附和著。

　　弟兄們的表態(tài)讓李賁激動不已，他默默點(diǎn)頭后慷慨陳詞：“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蕭衍可以稱帝，為何我不可以？如今咱們兵強(qiáng)馬壯，而且山高路遠(yuǎn)，交州正是天然的王霸基業(yè)······”

　　李賁停頓了下，接著說：“你們看，這國號應(yīng)該叫什么呢？”

　　“萬春”，沉默許久的并韶仿佛就在等這個機(jī)會，他早想好了國號，“萬春，意為春望社稷至萬世?！?p>　　并韶在李賁的團(tuán)隊(duì)中屬于智囊，他是受過傳統(tǒng)儒家教育的。李賁雖然有錢，只是在德州買了個監(jiān)軍的官，在建康卻沒有一官半職，不能在梁朝說上話，只能被當(dāng)成個土老帽。

　　在兩年前，并韶就建議李賁去建康疏通關(guān)系，找到蕭衍謀求個一官半職。

　　不過，李、并二人沒有搞清楚梁朝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冒冒失失地直接就去找了蕭衍，朱異特別生氣。不把老子放眼里了？你們不知道我是皇帝的代言人？

　　得知李、并是交州一帶的大族，蕭衍準(zhǔn)備給他們官兒做，他習(xí)慣性地扭頭問朱異：“愛卿，你覺得如何？”

　　朱異一臉的嚴(yán)肅，耳語道：“陛下，這二人在交州是大族不假，但在江南一帶幾乎是沒有任何名望的?！?p>　　說罷，朱異指了指并韶：“先說這個并韶，并姓在中原就是小姓，從來沒聽說過有什么大人物?！?p>　　并韶低著頭，也不知道朱異在和皇帝說些什么。

　　“再說李賁，他的七世祖確實(shí)來自中原，但不是名門望族，后因?yàn)閼?zhàn)亂逃到交州扎下跟，經(jīng)過幾代人的發(fā)展才成了交州的豪族?！敝飚悓钯S的發(fā)家史了如指掌，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朱異接著對皇帝說：“陛下，如果重用這二位老少邊窮的小人物，恐怕會寒了江南豪門的心，北方來歸附的豪門也會私下議論的······”

　　蕭衍皺了皺眉，仔細(xì)想了想朱異的話，覺得有道理。他朝堂上用的人絕大部分都是江南的大貴族，這些人是他起家的資本，更是大梁政權(quán)穩(wěn)固的基石，犯不著為了這倆人而動了國本。

　　“朕身體有些不適，兩位，你們的事情稍后再議吧。”蕭衍就叫他們退下了。之后連續(xù)很多天，他們想再次求見皇帝，都被婉拒了。碰了一鼻子灰，這二位爺不再堅(jiān)持，一臉沮喪地回到了交州。

　　因?yàn)榇淌肥捵傻南拐垓v（前文已說過），交州一帶民怨沸騰，并韶是第一個勸李賁造反的人。

　　“萬春？老并，你真有才，時下正是春天，這是個好兆頭?！崩罘鹱有χf。

　　“好，就萬春！”李賁最后拍板了。

　　544年正月，在李佛子、并韶、趙光復(fù)、范修等豪強(qiáng)支持下，李賁在交州州城龍編登基稱帝，國號“萬春”，年號“天德”。李賁成了交州歷史上第一個稱帝、公然和中原王朝叫板的男人，開啟了越南獨(dú)立的先河。

　　萬春國一切制度都仿效梁朝，也設(shè)置了文武百官，李佛子、趙光復(fù)等大佬都有加官進(jìn)爵。兩月后，李賁的建國聲明傳到了建康。

　　2.出師未捷

　　“大膽奴才！”蕭衍發(fā)飆了。蕭衍即刻官宣，表示拒不承認(rèn)萬春國的存在，交州自古以來是中華領(lǐng)土，李賁這種行為屬于分裂祖國，必定受到全國人民的唾棄，會成為歷史的罪人。

　　在痛罵一番后，蕭衍表示要給李賁這個亂賊予以堅(jiān)決的回?fù)簟Ｊ捬軆苑鈴V州刺史蕭映為平叛總指揮，前交州刺史蕭咨為副指揮，節(jié)制新州（新興縣）刺史盧子雄、高州（陽江市）刺史孫囧二人去平叛。

　　蕭衍自然是心疼侄子了，才派盧子雄、孫囧兩個人去當(dāng)炮灰，得知了伯父的疼愛，蕭咨急于挽回丟失交州的顏面，催促盧、孫二人進(jìn)軍。當(dāng)時的嶺南已是盛夏，草木茂盛，不僅濕熱難耐，還有蚊蟲肆虐帶來的瘧疾。

　　“大哥，這仗沒法打，我們還是奏請蕭刺史，緩一緩再進(jìn)軍吧。”弟弟盧子略說。

　　“是呀，老大，咱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家底，這樣一折騰可就沒了?！闭f話的人是盧子雄的部將杜天合。

　　杜天合、杜僧明兄弟很早就跟著盧子雄的老爹盧安興南征北戰(zhàn)，盧安興死后，二人又繼續(xù)跟隨盧子雄，雙方名義上是上下級，實(shí)際上是朋友。

　　“我的看法和杜家兄弟一樣，進(jìn)軍必?cái)??！辈繉⒅芪挠a(bǔ)充道。

　　一旁的孫囧也覺得時機(jī)不對?？创蠹叶挤磳γ斑M(jìn)，盧子雄心里有了底。

　　在廣州會面后，盧子雄向蕭映、蕭咨二位表達(dá)了將士們的難處，還沒等他說完，蕭咨當(dāng)場就拒絕了。

　　盧子雄等人面露難色。

　　“刺史，戰(zhàn)爭的勝負(fù)取決于天時地利人和。如今天氣燥熱，交州地勢偏遠(yuǎn)，我們?nèi)绻屑庇谇髣?，恐怕對士氣不利。在下覺得，還是等秋涼后進(jìn)兵比較合適。”

　　一聽有人為自己說話，盧子雄等人有點(diǎn)驚訝，循聲望去，看到的人正是陳霸先。雙方禮貌性地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第一次見，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蕭咨聽后，拍桌子站起來：“興國，你不要不識抬舉，要不是我哥欣賞你，你現(xiàn)在還是個村官，在河里打漁呢！”蕭咨自然是看不起陳霸先這種破落貴族的，又對蕭映說：“哥，趕緊叫盧、孫二人進(jìn)兵吧，早點(diǎn)平定李賁，咱們也可以因功早日回建康，你說是不？”

　　蕭咨這話確實(shí)也說道了蕭映心里，他也不想待嶺南這蠻荒之地，于是便答應(yīng)了。陳霸先看了看周文育、杜僧明等人，對蕭映低聲說：“刺史，如果強(qiáng)行進(jìn)軍，我擔(dān)心將士離心離德，到時候后悔莫及······”

　　陳霸先苦口婆心，卻被蕭咨打斷了：“呵呵，你是害怕別人建功立業(yè)吧?！笔捵蓜袷捰?，把陳霸先打發(fā)回高要（肇慶市高要區(qū)）繼續(xù)做太守。人家畢竟是兄弟，陳霸先只得唉聲嘆氣回到高要。

　　在蕭咨的逼迫下，盧子雄帶著弟兄們出發(fā)。這還有什么好說的，一路上走得坑坑絆絆，大軍到了合浦縣，敵人沒有碰到一個，就因瘟疫和水土不服死了十分之六，另外的士兵都逃散了。

　　無奈，盧子雄只領(lǐng)著幾百人就退回了廣州。那蕭咨能答應(yīng)么？不能！蕭咨一面安撫盧子雄、高囧，將他們軟禁起來，一邊給蕭衍寫信：“陛下，盧子雄、高囧二人和李賁勾結(jié)，里應(yīng)外合意圖謀反。”

　　造反？那還得了！蕭衍的最新指示傳來，責(zé)令盧、高二人自殺謝罪。

　　“這樣做不妥吧。”蕭映開始猶豫起來?！按蟾?，猶豫啥，夜長夢多，伯父的指示都來了，夜長夢多，趕緊奪取他們兵權(quán)才是。”蕭咨勸道。

　　也沒等盧子雄二人辯駁，蕭咨已派人送來了毒酒。盧子雄仰天長嘆：“我死不足惜，只怕我的兄弟們不服了?！闭f罷，便飲酒自殺。

　　蕭咨樂呵呵地來告訴盧子略、杜天合等人，說盧子雄酗酒死亡，要將他們的軍隊(duì)收編。

　　3.拯救廣州

　　盧子略當(dāng)然不會相信蕭咨的鬼話，他召集將士開會討論。杜天合大聲說：“盧公幾代人待我們不薄，他如今含冤而死，我們不報仇還是算男人么？”

　　“報仇！報仇！”杜僧明、周文育也是滿腔怒火。

　　“我們出其不意圍攻州城，召集百姓，誰敢不服？破城后殺死蕭咨、蕭映來祭奠孫、盧二公，等朝廷使者來我們束手就擒也心甘情愿。即便打不贏，也沒有遺憾?！?p>　　“聽你的安排?！北娙肆x憤填膺。

　　經(jīng)過協(xié)商，大家一致推舉盧子略為帥，叛軍進(jìn)展順利，盧子雄、杜天合、杜僧明、周文育四人，從東南西北四面包圍了州城。廣州一帶的士兵、百姓，早已對蕭咨不滿，紛紛響應(yīng)加入隊(duì)伍，一天之內(nèi)，叛軍聚集了上萬人馬。

　　蕭咨沒想過這幫人這么膽大，只是在蕭映跟前哭，沒有一點(diǎn)辦法。蕭映嘆氣道：“或許，只能把希望放在陳興國身上了。我了解他?！?p>　　盧子雄舊部造反的消息不脛而走，閑居高要的陳霸先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精選了三千猛男，偃旗息鼓趕往廣州，他根本沒空去想蕭咨的排擠。這正是陳霸先等的機(jī)會，他太渴望成功了。

　　在南梁這種門閥社會，一個破落戶想要找回家族榮耀，想要重振旗鼓，最快的辦法只能建立戰(zhàn)功。高要到廣州，不過一百公里地，陳霸先的突然出現(xiàn)，讓叛軍措手不及，蕭映也抓住時機(jī)反攻，結(jié)果盧子略、杜天合兩人戰(zhàn)死，杜僧明、周文育二人被俘虜。

　　蕭咨叫囂著要?dú)⑺蓝拧⒅芏?，卻被陳霸先攔了下來。陳霸先一眼就相中了這兩個血?dú)夥絼偟哪腥?，雙方也是一見如故，陳霸先身上那種昂揚(yáng)向上、基情滿滿的風(fēng)貌，給他們二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杜僧明，字弘照，廣陵（揚(yáng)州）人，身材矮小但膽氣過人，善于騎射。

　　周文育，字景德，壽昌縣（浙江建德市）人，原名項(xiàng)猛奴，幼年喪父，家境貧寒，因?yàn)樵诮纤l(xiāng)長大，水性特好，11歲就可以一次性來回游十幾里地，天生的游泳健將。

　　出身汝南周氏的周薈，在地方官任上，偶遇項(xiàng)猛奴，看到這孩子就很喜歡，收他做了養(yǎng)子，于是他才改姓周，被賜了名和字。

　　樹大好乘涼，周薈家中的兄弟子侄，如周舍、周弘讓等都身居要職，周文育也就跟著去了建康，學(xué)習(xí)詩書禮儀、騎馬射箭。有貴人相助，再加上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yùn)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周文育還跟隨過陳慶之、盧安興征討蠻夷，因功被封為南海（番禺）縣令，直到此次歸附了陳霸先。

　　蕭咨的命就是陳霸先給的，他臉上再也沒有了那種狂妄之氣：“興國，要不是你，我兄弟倆的命就沒了?！闭f罷，他還哭了起來。陳霸先只是客套一下，也沒多說啥，有實(shí)力的男人不需要多說廢話。

　　蕭映、蕭咨二人聯(lián)名給蕭衍寫了信，詳細(xì)描述了陳霸先平定盧子雄舊部造反的事情。蕭衍大喜過望，他感慨道：“我大梁還有這等英雄人物？”

　　是哇，我這拼爹的大梁居然還有這種出身卑微的寒門英雄！蕭衍很激動，一定要目睹陳霸先的風(fēng)采，叫來宮廷畫師張僧繇跑去嶺南給陳霸先畫肖像。

　　看到畫像后，蕭衍想起了已死去的陳慶之：“相由心生，觀陳興國之貌，朕就知道，他的勇猛不在陳子云之下?！?p>　　如果沒有陳霸先，那廣州也可能變成第二個交州，這是大功一件，為南梁穩(wěn)住邊境反攻交州奠定了基礎(chǔ)。那蕭衍會怎么封賞陳霸先呢？只是給了榮譽(yù)頭銜直閣將軍、新安子爵，食邑三百戶，品級還是沒變，還是個太守罷了（正廳級），一州的刺史也沒給。

　　畢竟，蕭衍的門第觀念是深入骨髓的，而且陳霸先在嶺南這種偏遠(yuǎn)地方折騰，即便有作為也很難入蕭衍的法眼。

　　4.蘭欽之死

　　不過，歷史選擇了陳霸先，蕭衍也無法忽視。年底，蕭映在廣州病死了，那討伐李賁的事業(yè)就算中斷了。

　　“陛下，末將請求出征交州?！贝丝痰奶m欽已經(jīng)42歲了。蕭衍放眼望去，滿朝文武，也就蘭欽這樣的人打過幾次漂亮仗，可以和陳慶之媲美，他笑著說：“休明，既然你雄心未泯，朕料你必定能凱旋，交州平叛交給你，朕放心?！?p>　　蘭欽確實(shí)是不二人選，他上次從宇文泰手中奪回梁州（漢中）后，回朝路上經(jīng)過廣州，打敗了稱雄西江數(shù)年的造反頭子陳文徹，繳獲了大銅鼓。蕭衍因而封衡州（湖南衡陽）刺史，蘭欽在衡州一帶民望很高，得到了陳慶之一樣的地位，當(dāng)?shù)乩习傩罩鲃诱埱鬄樗⒈灥隆?p>　　蘭欽被認(rèn)命為安南將軍、廣州刺史，率領(lǐng)軍隊(duì)朝著嶺南走去，和他一同前往的還有此生的摯友歐陽頠。歐陽頠字靖世，忠義雙全，和蘭欽一樣，也出身官宦世家，一直跟著蘭欽南征北戰(zhàn)、并肩作戰(zhàn)，這次兩人也結(jié)伴同行。

　　二人來到五嶺時，剛好遇上代行廣州事蕭恬。“蘭刺史，下官在此等候多時了?！笔捥袷鞘捰车母笔?，也是蕭衍的侄子，他原本以為蕭映一死，他這個代理人就得扶正，沒想到老頭子蕭衍給他空降了上司，簡直豈有此理！

　　“休明，此人面相險惡，恐怕不是什么善茬，小心為妙。”歐陽頠之前學(xué)過一些相術(shù)，直覺告訴他蕭恬來者不善。“靖世呀，不必多慮，我等一心為國，哈哈，來吧，在此地歇歇腳也好?！碧m欽下了馬。

　　蕭恬擺下宴席，給蘭欽一行接風(fēng)洗塵，等大家都吃過飯后，叫廚師端上西瓜。蘭欽吃了一口西瓜，然后就口吐鮮血倒地而亡，一帶豪杰就這么窩囊地死去。是的，廚師早就被蕭恬買通，他切瓜的刀被涂抹了毒藥。

　　也不知道蕭恬是怎么想的，難道毒死了蘭欽，蕭衍就會把廣州刺史的位置給自己？要給早就給了呀，何怎么又輪得到蘭欽呢？蕭衍也知道他們家那些人都是紈绔子弟，吃喝玩樂拜菩薩倒是可以，行軍打仗還是不行的。

　　剛上完廁所回來的歐陽頠，看到倒在地上的蘭欽淚如雨下：“休明，你怎么了，休明！”“歐陽將軍，蘭刺史可能是水土不服，不知道咋地就犧牲了?！笔捥褚荒樀臒o辜。

　　歐陽頠不傻，他知道蘭欽的死和蕭恬脫不了干系。在查證清楚后，歐陽頠上書蕭衍，舉報了蕭恬的所作所為，含著淚將蘭欽的尸體運(yùn)回了建康。蕭衍大怒，將蕭恬捉拿歸案，免為庶人，就這么草草了事。

　　5.奔襲交州

　　此時的陳霸先在忙什么呢？他和蕭咨正在辦理蕭映的喪事呢，為了報答蕭映的知遇之恩，陳霸先打算親自運(yùn)送靈柩回建康安葬。行走到大庾嶺，他接到了圣旨。蕭衍認(rèn)命他為交州司馬、武平（越南永安市）太守，跟著新任交州刺史楊蒨去平叛，至于廣州刺史一職，蕭衍交給了元景仲。

　　“元景仲？這家伙上次延誤戰(zhàn)機(jī)，導(dǎo)致李賁崛起，皇帝怎么會讓他來接替······”蕭咨向陳霸先抱怨著，他覺得蕭衍的操作讓人疑惑不解。陳霸先也沒時間管這閑事，只是把靈柩交給蕭咨后，就返回廣州去做戰(zhàn)爭動員了。

　　等楊蒨一到，看到陳霸先把糧草、士兵、裝備等各項(xiàng)事情弄得妥妥帖帖，很是高興，自己也沒打過仗，就將軍務(wù)全權(quán)委托給了陳霸先。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楊蒨、陳霸先率軍出發(fā)，到西江會和定州（廣西桂平市）刺史蕭勃。

　　蕭勃也是蕭衍侄子，這次是奉命協(xié)助楊蒨出征交州的，不過，他一直對帶兵打仗不感興趣，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躺平。之前元景仲、蕭咨、蕭映、盧子雄等人要討伐李賁時，也請求過他一同出兵，他以沒有皇帝的命令而拒絕了。

　　這一次，蕭勃被皇帝點(diǎn)名，沒了躺平的借口。這可難不倒蕭勃，事在人為嘛，他選擇了去賄賂楊蒨。

　　送上重禮后，他對楊蒨說：“楊刺史，別瞎折騰啦，交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收復(fù)了也沒啥用，你何必費(fèi)心費(fèi)力呢？為何不停下來歇歇腳步，咱們這邊好吃好喝漂亮妹妹給你安排，等過段時間，陛下把這事兒忘了，你也就平安回家了，這樣不好？”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楊蒨開始徘徊起來，召集眾位將領(lǐng)開會，說是要從長計(jì)議。陳霸先忍無可忍了，他大怒道：“李賁為什么造反？還不是因?yàn)樽谑以诋?dāng)?shù)睾鞣菫?，只顧自己享樂，才?dǎo)致國土淪喪！現(xiàn)在蕭勃因?yàn)橐患核嚼?，致國家大局不顧，要休息你們休息，我要去滅賊！”

　　“對，我們都聽陳司馬的！”周文育、杜僧明等人堅(jiān)決支持。不知道自己行賄的消息怎么泄露了，一旁的蕭勃臉羞得通紅，對陳霸先咬牙切齒。

　　陳霸先也不管楊蒨同意與否，反正大軍都在他手上，而且有皇帝的親自任命，只要是對的事情，他就會奮不顧身地去踐行。545年5月，陳霸先帶著一萬人就殺到了交州境內(nèi)。

　　這是李賁起義以來，第一次正面和南梁軍隊(duì)接觸。在李賁心中，梁軍都像蕭咨、蕭勃、元景仲那樣外強(qiáng)中干，對于陳霸先的突然闖入，毫無防備，只是率軍數(shù)萬于蘇歷江口立城柵以拒官軍。

　　陳霸先之前只是在地方上平叛，從來沒有帶領(lǐng)大軍遠(yuǎn)征過，這一次也算是對自己軍事能力、組織才能的一次考驗(yàn)，寒門子弟能得到這樣的機(jī)會，實(shí)在是不幸中的萬幸。

　　陳霸先沒有浪費(fèi)這次機(jī)會，梁軍將數(shù)倍于己的敵軍擊敗，李賁帶著革命隊(duì)伍逃往了嘉寧城。聽說陳霸先在蘇歷江口大敗叛軍，楊蒨也很興奮，帶著軍隊(duì)也趕了過來，想要分一杯羹。6月，陳霸先、楊蒨二人圍攻嘉寧城。

　　南邊的陳霸先高歌猛進(jìn)，北方的高歡卻遭遇到了一起有預(yù)謀的刺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