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安二世和斐迪南多各方奔走的時候,一封信也是從巴黎來到了巴塞羅那宮廷。
胡安二世細細閱讀了一遍手中的信,而后將他遞給了身旁的顧問,陷入了沉思。
顧問也皺著眉頭看了一遍,這是查理七世親自給胡安二世寫的信,在信中,查理七世對胡安二世繼承阿拉貢王位表示祝賀,并為自己沒辦法來到他的加冕禮感到遺憾之類的,但奇怪的是,這封信通篇對那不勒斯的王位沒有提及哪怕一句話,這才是讓胡安二世摸不著頭腦的事情。
“你覺得,查理是什么意思?”
胡安二世眼神空洞,語氣中帶著疑惑。
“在我看來,查理七世陛下是不可能不知道意大利地區(qū)發(fā)生的事情的,這就意味著他在故意回避這件事?!?p> 顧問小心翼翼的回答到,對查理七世的態(tài)度,他有了一些猜測。
“然后呢?”
胡安二世追問到。
“這說明,查理七世陛下對斐迪南多繼承那不勒斯的事情持默許的態(tài)度,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恐怕要重新考慮我們的態(tài)度了?!?p> 顧問無奈的回答到。
在神圣羅馬帝國的觸角還沒伸到意大利地區(qū)來的時候,法蘭西在意大利地區(qū)的地位就是說一不二的,更別說現(xiàn)任教皇還是法蘭西的人,不要說法蘭西人支持那不勒斯,就算是默認,胡安二世也拿斐迪南多沒辦法,在他心中,伊比利亞半島始終是最重要的,而不是距離更遠的那不勒斯。
“那我們就拿斐迪南多沒辦法了?”
胡安二世看起來沒有很生氣,只是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倒也不完全是?!?p> 顧問的話讓胡安二世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們可以暗地里和斐迪南多進行溝通,逼迫他讓出西西里島,這可是整個意大利地區(qū)最富庶的地方了?!?p> “斐迪南多會答應嗎?”
胡安二世疑惑的問道。
“這可由不得他了,我們已經(jīng)釋放出了我們的善意,如果他不答應,法蘭西人是不會幫助一個貪婪的人的,屆時,在拿出一些利益給法蘭西,我們可以全部拿下那不勒斯也不一定?!?p> 顧問臉上發(fā)狠,這些話要是讓斐迪南多聽到,恐怕會驚起他一身冷汗。
查理七世之所以沒有明說,就是希望胡安二世能做出一些退步,畢竟他也不希望把和阿拉貢王國的關(guān)系搞僵,胡安二世可是堅定的法王支持者,如果胡安二世做出了讓步,斐迪南多還是咄咄逼人,搞不好查理七世惱羞成怒,直接對那不勒斯宣戰(zhàn)也說不定。
胡安二世越想越覺得可能,當即大喜,高興的連連轉(zhuǎn)著圈,
“好,就這樣說,也沒必要暗地里進行了,直接約斐迪南多出來會談,地點就定在巴利阿里群島。”
這個群島就在阿拉貢的眼皮子底下,位于西地中海,在這個地方會談,本身就體現(xiàn)出了胡安二世對斐迪南多的輕視,
這倒不是因為胡安二世看不起斐迪南多,主要還是為了在心理上壓制對方,造成更好的局勢,為自己謀求更好的條件。
在胡安二世自認為的釋放善意下,斐迪南多無奈的屈服了,帶著少數(shù)幾人,輕裝來到了巴利阿里群島中的馬略卡,在各國使節(jié)的見證下,與胡安二世的隊伍展開了會談。
“阿方索五世陛下對去世令人嘆息,可如今,你們竟然對逝者的這么一個小小的愿望都不肯答應嗎?”
斐迪南多的代表聲淚俱下,一些阿方索五世生前有過恩惠的阿拉貢貴族都不禁流下了淚水,“寬宏的”阿方索可不是白叫的,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這不是一句虛言。
看到阿拉貢的貴族對阿方索五世還懷有懷念之情,斐迪南多也是心中一喜。
“阿方索五世陛下的去世固然讓人感到遺憾,然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哪怕是他,也不能不顧法律而擅自做主。”
阿拉貢這邊的代表卻死抓著法律的問題不放,雙方一個說遺愿,一個說守法,各自不肯退步。
歐洲的法律來自于羅馬法,其中繼承法是沿用了近千年之久,雖然對這群大貴族來說,很多時候很多法律條文就是插屁股紙,但是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反對,這會給中下層的貴族帶來極大的不安全感,至于平民百姓那都不用考慮,只要集中不起來,平頭老百姓做不了什么事情。
這個時候資本家都還是少數(shù),大航海時代才剛剛開始,新航路都還沒開辟,幾乎所有的國家的支柱都是貴族,所以不存在自己給自己挖墳的情況,除了神羅境內(nèi)的幾個自由市,又或是北部的迪特馬爾申農(nóng)民共和國。
激烈的爭論聲中,胡安二世和斐迪南多面對而坐,雙方都顯得很淡定,沒有對現(xiàn)場發(fā)生的事情表現(xiàn)出任何表情,
突然,胡安二世示意斐迪南多靠過來,雙方代表看見這兩位的動作,都不約而同的放棄了爭論。
“如果你沒有辦法繼承那不勒斯,你想去干什么?”
胡安二世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在我死之前,我不會考慮放棄那不勒斯。”
斐迪南多神情自若,一股破釜沉舟般的勇氣縈繞在他的心頭。
胡安二世饒有興致的看了看斐迪南多,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斐迪南多的決心,他也不打算再繼續(xù)拖下去。
“我同意你繼承那不勒斯,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胡安二世大咧咧的后靠在椅背上,將一封文件遞到斐迪南多的面前,
“西西里島及周邊的附屬島嶼得歸我,意大利南部地區(qū)則由你繼承?!?p> “這怎么…”
斐迪南多身邊的顧問著急的就想要開口。
這時,斐迪南多卻出聲打斷了顧問的話,
“感謝閣下,愿上帝祝福你?!?p> 說完,想也不想的就在文件上蓋上了自己的印章。
命令手下收起了文件的原本,又拿出一份副本給斐迪南多,一整套儀式結(jié)束,斐迪南多就算是得到了國際上的承認,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準備加冕禮了,這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那不勒斯王國。
會議結(jié)束,胡安二世就再沒和斐迪南多說過一句話,帶著他的團隊,離開了馬略卡,斐迪南多也回到國內(nèi),準備開始著手加冕。
“佛羅倫薩執(zhí)政官、米蘭大公、威尼斯執(zhí)政官、熱內(nèi)亞執(zhí)政官、神圣羅馬帝國、巴黎等處都要派出請柬,邀請他們前來觀禮。”
不管他們來不來,該做的禮數(shù)還是要做齊的,不然人家又會說斐迪南多不守規(guī)矩了。
“還有費拉拉大公、曼托瓦伯爵、阿馬尼亞克公爵等等,意大利地區(qū)的所有首腦都要顧及到,別的地方就選擇性的邀請幾個關(guān)系好的,不能有絲毫差錯。”
在歐洲當貴族也不是那么好當?shù)?,光是各國的君主就不知道有多少個,不說全記住,自己地區(qū)的領(lǐng)導人總要知道吧?光這些就不少了。
大部分貴族都是要面子的,你不邀請人家,說不定人家認為你藐視他,一怒之下和你決斗也說不定。
“還有,拜占庭帝國的君士坦丁陛下是重中之重,千萬不要忘記了,要他一定過來。”
最后,斐迪南多也沒有忘記這個和他一起共過患難的人,再三強調(diào)到。
“陛下,您還不知道吧,君士坦丁陛下有麻煩了,恐怕來不了了。”
顧問苦笑著回應。
“怎么回事?”
斐迪南多倒是摸不著頭腦,沒聽說拜占庭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啊,怎么會來不了了呢?
“君士坦丁陛下回國后沒多久,一個名叫萊耶納的貴族就打出了旗號,不肯服從君士坦丁陛下的統(tǒng)治,聯(lián)絡(luò)了好幾個大貴族一起反抗,雙方打起來了,巴爾干半島可不太平了?!?p> 顧問的回答解開了斐迪南多的疑惑。
“你們怎么不早和我說呢?”
斐迪南多有些急眼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一直沒有聽說,這讓他感覺收到了欺騙。
而顧問也是有苦說不出,當時一直忙著和胡安二世談判,誰知道斐迪南多對巴爾干半島這么感興趣,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個黑鍋也只能他來背。
仔細想了想,斐迪南多當機立斷,
“派出使節(jié)和君士坦丁陛下溝通,就說那不勒斯王國愿意出兵幫助友邦平定叛亂,問問他需不需要幫助?!?p> 對斐迪南多來說,一場戰(zhàn)爭,既可以轉(zhuǎn)移視線,又可以增加威望,還可以清除地方上的不安全分子,還能獲得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到時候,把不肯服從的貴族往戰(zhàn)場上一調(diào),通通送去打仗,就算活下來了,也要讓他去掉半條命,沒辦法再和斐迪南多作對。
因此,斐迪南多的決定并不只有私心在里面,更多的還是為了國家的穩(wěn)定,而有了這一次的幫助,想要和拜占庭帝國建立邦交也就很簡單了,說不定還能再干涉一下拜占庭的內(nèi)政,那就更好了。
到時候君士坦丁會怎么想不知道,但估計心情不會太過美好,只不過君士坦丁估計不會輕易同意斐迪南多的請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