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

　　我第一次知道卡夫卡，是在蔡俊的《最漫長的一夜》里。那時候蔡俊在SH市盧灣區(qū)的思南路郵局上班，救了一位脾氣古怪的老太太。老太太收藏了不少八十年代沒有版權(quán)的書，讓他選一本書作為答謝的禮物，蔡俊選了卡夫卡的《訴訟》。后來老太太問他看懂了嗎，蔡俊說他是整個通宵看完的，看完有些害怕。

　　我那個時候還真不知道卡夫卡是誰，更沒讀過卡夫卡的書。對于那些文學(xué)大師的認(rèn)識都來自于語文課本，課本上沒有的，就真不知道了。我讀書都是初中以后，甚至說高中以后才開始的。實際上我的童年是很貧瘠的，沒看過金庸武俠，沒看過火影忍者，沒看過宮崎駿，沒看過哈利波特，沒看過漫威電影，沒看過幾部周星馳，也沒讀過幾本書。我只記得在我們那兒窮鄉(xiāng)僻壤的破新華書店里買過一本《綠墻山的安妮》和一本《宇宙未解之謎》。從《宇宙未解之謎》中我讀到了“宇宙大爆炸”理論，而對于《綠墻山的安妮》我一個字也想不起來了。

　　可能這就叫輸在起跑線上吧，所以我只好在后面瘋狂的補課，瘋狂的讀書。上了大學(xué)之后我是很少與人交往的，在別人眼里好像我唯一的愛好就是看書了。你要問我是不是喜歡看書，那這個回答不可能是否定的，因為如果一點也不喜歡是不可能讀那么多的。但要說喜歡到為之瘋狂的地步，也不至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自知差的太多了，虧欠的東西太多，所以只好這樣補回來。以前我總覺得類似“讓閱讀成為一種習(xí)慣”這樣話都是屁話，但當(dāng)你真的逼著自己讀了很多書之后，真的會發(fā)現(xiàn)閱讀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習(xí)慣，已經(jīng)到了不讀書不可的地步。

　　我在蔡俊的書里第一次認(rèn)識了卡夫卡，也是在那時候?qū)ǚ蚩óa(chǎn)生了好奇，一個作家寫出的東西能讓一個讀者讀了以后覺得恐懼，那么這個作家一定非同一般。我知道卡夫卡在世界文學(xué)史上的地位，他是現(xiàn)代主義文學(xué)的先驅(qū)和大師，對后世的有著極其深遠(yuǎn)的影響，也不止一次的在世界上掀起“卡夫卡”熱。可以說，在世界的文學(xué)發(fā)展史上，卡夫卡的名字可以占很大的位置。所有的這些都像是來自魔鬼的誘惑，我必須去讀卡夫卡！

　　某一天我讀了卡夫卡的《城堡》。我并沒有感覺到恐懼，我只感覺到了枯燥。我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讀卡夫卡沒感到恐懼，但是讀完卡夫卡的作品沒讓我感到恐懼這件事讓我恐懼了。難道我就不配看大師的作品嗎？難道以我的審美欣賞不來卡夫卡？我不甘心，我又去讀了《變形記》。好家伙，看一半看不下去了。這下我是徹底泄氣了，啊！是我不配！

　　可能卡夫卡真的不適合我。我嫂子她們家信天主教，有時候就拿著《圣經(jīng)》讀。有一次我看到就翻了幾頁，我舅媽就問我是不是看不下去？我那時候也沒怎么仔細(xì)看，因為我看書也是很講天時地利人和的，尤其是這類宗教神學(xué)，并不是說看就能看的，我就點了點頭。我記得我舅媽說了一句很睿智的話，她說讀不下去，是天生沒有這種信仰?？赡芪易x不下去卡夫卡，也是天生少了什么信仰吧。

　　但我還是不甘心，可能我的人生閱歷還不足以支持讀懂這本書。我定然會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重新讀它的。

　　我玩的一款叫《崩壞三》的游戲里面有很多以文學(xué)家、物理學(xué)家命名的游戲裝備，其中有一套卡夫卡套裝，套裝的名字叫做“布拉格寒鴉”。我當(dāng)時很震驚，這也太會起名了！后來看了解釋，我覺得這個名字起的其實挺簡單的。布拉格是卡夫卡的故鄉(xiāng)，他一生都生活在布拉格，卡夫卡翻譯過來也正是寒鴉的意思。所以這布拉格寒鴉不就和新民王思涵，舊廟劉澤旭一個道理？

　　我決定從外圍了解一下卡夫卡和他的作品。

　　看了一本叫做《卡夫卡與少女》的書。卡夫卡的一生是與三個詞分不開的：文學(xué)、姑娘和死亡。卡夫卡終生未娶，一生三次訂婚，又三次解除婚約?？ǚ蚩▽τ诨橐觯瑢τ谂耸怯兄苊艿膽B(tài)度的，這還要從他的家庭說起——卡夫卡出生在布拉格的一個猶太商人家庭，他的父親是個經(jīng)營了一家高檔時裝店的富商。因為忙于生意，卡夫卡很少得到父母的陪伴，可以說是缺失父愛的。類似于中國的封建大家長，他的父親在家庭中是有著絕對權(quán)威的，而且脾氣暴躁，甚至?xí)谌胍购翢o道理的將卡夫卡從床上揪起來，挾到陽臺上。他的父親很看不上他在保險公司的工作，對他寫的東西也漠不關(guān)心。

　　卡夫卡一生大部分的時間是和父親一起度過的，在父親的陰影下，卡夫卡對家庭是有恐懼的?？梢哉f他三次解除婚約和他的原生家庭有很大關(guān)系。

　　卡夫卡患有肺結(jié)核。肺結(jié)核被稱為“浪漫主義疾病”。據(jù)說這種病會讓人的腦子時刻保持清醒，很多才華橫溢的藝術(shù)家都患有肺結(jié)核，比如肖邦、雪萊、契訶夫、梭羅、柴可夫斯基、郁達(dá)夫、蕭紅。生理上的疾病，讓卡夫卡在心理上也患了某種疾病。這種病很大程度上表現(xiàn)在他是害怕異性的，很難和異性深入接觸，所以一生都在婚姻的門口徘徊。《卡夫卡與少女》的譯者在序言中說：“世界上許多不幸的病人以陰郁的樂趣來滋養(yǎng)自己的不幸?！?p>　　卡夫卡深受尼采、柏格森哲學(xué)影響，所以他的作品里是經(jīng)常蒙著一層死亡的陰影的?！芭c惡龍纏斗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卡夫卡的一生寫作生涯，正是一場與死亡纏斗的游戲。

　　異性讓卡夫卡恐懼，而少女卻也給了卡夫卡寫作的靈感?！敖柚倥粏拘训挠麃泶蜷_寫作的大門?！笨ǚ蚩▽Υ倥呛苊?，他向她們索要照片和信，而又不去見她們。法國哲學(xué)家吉爾·德勒茲認(rèn)為：“書信也許成了原動力，通過它們吸引過來的血，驅(qū)動了整架機器。”一面從少女身上饗食著什么以維持自己的寫作，另一面又擔(dān)心與少女的關(guān)系會影響他寫作。這正是卡夫卡一生三過婚姻之門而不入最主要的原因。

　　卡夫卡說：“盡管人群擁擠，但每個人都是沉默的，孤獨的。對世界和自己的評價不能正確地交錯吻合。我們不是生活在被毀壞的世界里，而是生活在錯亂的世界里。我們就像被遺棄的孩子，迷失在森林。當(dāng)你站在我面前，看著我時，你知道我心里的悲傷嗎？你知道你自己心里的悲傷嗎？”他是一個迷失在森林中的孩子，他迷失著，直到少女們闖入了這片森林。他滿懷激動，又滿懷恐懼的牽起了她們的手?？伤]有走出那片森林，只是走入了森林更深處。

　　不管怎么說，一個女人對于一個文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僅從這一點上說呀，你就對我無比重要呢！